就在千鈞一發之際,轟然一聲,從營寨外面的平靜的星落湖上,驟然升起兩道白色的水柱,如同利箭一樣,斜斜地射向營寨之中。
一股水柱射在了于木樁上展腿踢踹的常萊的那條踹出去的腿上,使得他在木樁上不由自主地旋轉了九十度,本來踢向肖河,而現在則踢在空氣中,并且失去了平衡,身軀搖晃着,第一次從營壘上栽了下來,當然他的輕功了得,沒有摔倒,他在半空之中做了一個鹞子翻身的動作,落在地上,腿部以下全部濕透了。
另一股水柱則非常精到地從兩根木樁之間的空隙之中穿過,射向了伸手欲抓肖河的枭伍的臉上,枭伍不能眼睜睜看着水柱如箭射在身上,趕忙收手,并且迅速向旁邊躲閃,然後,這水柱似乎具有靈性一般,沒有射中目标,便立即潰散了,化作大量的水花,灑向四周,将他的身上全部澆透了,連臉上都被一股水花濺濕,視線也被模糊了。
見到兩股水柱射出,肖河的眼中閃耀着激動的光芒,他知道,沉萍出現了,并且恰到好處地激起兩股水柱,爲他解了危,他哈哈一笑,在兩股水柱夾持之下,奮力一躍,越過了一丈多高的木樁,而後化身爲箭,射進了波浪激蕩的湖面之中,于一瞬間隐沒不見了,在他入水的湖面,漣漪迅速向四面擴散,很快便複歸平靜。
“剛才那是怎麽回事?”
“莫非鬧什麽鬼不成?”
常萊和枭伍兩人一臉的古怪和茫然地望着營寨外面的星落湖,那裏隻有極其細微的漣漪在晃動,壓根看不到有人落水的痕迹。
肖河就這樣從兩大高手的眼前消失了,或者說,通過水遁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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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廠。
張麟仍然站在沙盤前面發呆,夜玉狄光遠黃勝彥等人都回來了,也都站在某個沙盤之前駐足沉思,每個人的造型都不同,有雙手抱臂的,有托腮沉思的,有摸着下巴的,有撓着後腦勺的。
這時一名廠衛進來禀報:
“公爺,肖千戶從星野鎮傳來緊急消息。”
“快呈上來!”張麟連忙說道,并且向那名廠衛伸出了手。顯得有些迫不及待,因爲他等的就是肖河的消息。
那名廠衛恭恭敬敬地将一個細細的竹筒呈交給張麟,很顯然,這是通過東廠的信鴿送回來的信。
星野鎮離神都的距離将近百裏,要等肖河親自回來禀報消息,那這個消息最起碼還需要幾個時辰才能到達東廠。
爲了快速傳遞消息,能夠長距離飛行的信鴿就派上了用場。
張麟打開竹筒蓋,從裏面取出一卷紙條,展開,上面寫着一行小字:“已查明,李郭所擁立的皇帝是假的!”
獲悉這個消息後,張麟心裏既激動欣喜,又莫名地緊張煩躁,在沙盤廳裏來回踱步。
“情況怎麽樣?”夜玉關切地問道。
張麟把紙條遞給夜玉,夜玉快速掃了一眼,臉上浮現一抹喜色:“我就說,皇嗣是不會與李郭等逆賊同流合污的。”
“這麽說,李敗德所擁立的皇帝的确是假的!”黃勝彥看了紙條後,興奮地叫道。
這時紙條傳到了狄光遠手中,他看了之後,語氣平靜地說:“雖然知道敵方所擁戴的皇帝是假的,可是,要是不能把真的找出來,就算獲得這個消息也是沒有用的。誰會相信我們的一面之詞?”
“是的。當此之際,找到真正的皇嗣的下落,是我們東廠不可推卸的責任。”張麟點頭,“不過,既然确切地知道對方的皇帝是假的,那麽我們就不能若無其事地對待此事,在找到真正皇嗣的之前,我們也應該做點什麽。”
夜玉立即表示贊同:“張同知說的極是。我們應将敵方的皇帝屬于假冒的這一秘密進行揭穿!”
“兩位大人說的對,一定要把實情暴揚于敵我雙方的軍兵之前。哪怕敵方的軍心不至于因這則消息而渙散,也會起疑心。哪怕我方的士氣不會因此陡然高漲,也會有相信之人。”黃勝彥眉飛色舞,神采飛揚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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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支騎兵,數量看不清多少,如同一陣龐大的烏雲,從遠處的原野上飛速掠過,向着星野鎮的營寨前面洶湧而來。
守衛在營寨大門口的望樓上的軍兵,在剛看到這支騎兵出現時,并沒有出聲,隻是更加用力地向遠處凝目眺望。等那支騎兵到了離營寨尚有兩三裏地的時候,他們看清了,對方打着大周龍武衛的旗幟。
龍武衛是一支戰力相當強勁的衛旅。在之前的拉鋸戰中,叛軍已經領略過龍武衛的彪悍勇猛。
“敵軍來犯了!”
望樓上的軍兵,立即張口大呼,并且鳴鑼向大營之中示警。
正在大營之中休整的叛軍,聽到敵軍來犯,有些軍兵立即奔跑向中軍大帳,向元帥李敗德禀報;離營門近的則抄起武器,來到營寨前面,因爲沒有大帥的軍令,所以,誰也沒有出營,隻是隔着木樁,透過營寨的空隙,向外面觀察敵情。
龍武衛來到離大營約一裏地之遙,便嘎然停住了,所有的戰馬排成一次形,從營寨的左前方一直排到右前方,馬背上的騎兵都齊刷刷地拿起了弓,搭上了箭,動作整齊劃一,好像操練過無數次一樣。
敵方的行爲舉止,讓所有叛軍都覺得相當奇怪,隔着一裏多地就射箭,你能射到誰,莫非你們手中的弓都具有弩車那樣強遠的射程?如果那樣的話,那就不用打仗了,我們早就被滅了!
在龍武衛的陣前,有一位身穿棕色盔甲的将軍,騎在一匹皮毛棕色的馬上,犀利的目光向星野鎮大營的方向望了一下,手裏拿着一條馬鞭,高高地舉起,然後用力向下一揮。
當這位将軍的馬鞭揮下去的時候,幾千龍武衛拉箭的手都同時松開了,搭在弓上的箭,同時射了出去。
一瞬間,幾千支箭在空中飛竄,發出尖銳而可怕的破空之聲,遮天蔽日,如同一陣巨大的蝗蟲在密集的飛過似的,景象極其壯觀,而且相當恐怖。
還真射啊!
望樓上以及營寨裏面的叛軍,見到這一恐怖而壯觀的景象,都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幾步,手裏有盾牌的,都下意識地提起盾牌,擋在身前。
铮铮铮~
所有的箭在飛出一百多步時,紛紛紮在空地上,在地上形成了一條差不多半裏長,幾丈寬的用箭築成的路障。
噓~
看到這一幕的所有的叛軍松了一口氣,旋即都發出這樣的噓聲,那是對龍武衛毫不掩飾的鄙視和嘲諷。
“撤~”
射完一箭之後,所有龍武衛騎兵都兜轉馬頭,向着遠處飛馳而去,如同一道烏雲一般,消失在遠處的天空之中,比他們來的時候還有快。
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中間隻是射了一通箭,什麽話都沒有說,這樣的舉措實在太古怪了,令目睹此情景的所有叛軍都面面相觑,莫名其妙,不得要領。
有人認爲,這或許是龍武衛發明的一種新的訓練方法,或許是一種他們百無聊賴之中自我消遣的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