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林衛大将軍李多祚繞着上陽宮和藏兵樓巡視一圈,回到營帳剛剛坐下,還沒有來得及喝一口茶,就見一名羽林衛禁衛飛奔而至,語氣急促地說:
“殷周将軍急信!”
“講!”
李多祚擡手一招,讓那禁衛上前說話。
那禁衛喘了一口氣:“殷周将軍的信使說,敵方有兩位高手缒城進了神都,他懷疑這兩名高手很有可能潛入皇宮,行不軌之事。請大将軍多加戒備!”
到了夜間,所有人都不能随便入宮,所以,殷周将軍的信使,哪怕有萬分緊急的情報,也隻能通過羽林衛進行轉述。
李多祚皺眉沉吟。眼下乃多事之秋,風聲鶴唳,杯弓蛇影,皇宮的防衛比以前嚴密了數倍,哪怕這樣,極其細微的風聲,都會讓他緊張起來。
接到殷周的急信,李多祚怎敢掉以輕心?他立即命手下的中郎将、郎将、左右郎将,全部行動起來,除了對上陽宮加強戒備之外,還要對整個皇宮的任何一個角落進行嚴格而仔細的巡邏,一有風吹草動,立即鳴鑼示警。
負責巡視皇宮西北防衛的是一位羽林軍的郎将,叫錢非,本是謙字營的隊正,桓斌調往千牛衛後不久,他被提拔成郎将,接替了桓斌的職位。
在巡邏之時,他聽到從西北禁苑方向傳來打殺之聲,便帶着一隊羽林禁衛匆匆地趕往禁苑,最後來到地宮,發現富喜和葵畫被繩索捆綁着背對背坐在榻上,嘴裏都塞着一團破布,他便嗆啷一聲抽出佩劍,手起劍落,将繩索咔嚓一下砍斷,同時用嚴厲的聲音問道。
“刺客在哪裏?”
富喜伸手将堵在嘴邊裏面的破布扯了出來,然後發出一陣幹嘔,最後沙啞着嗓子說道:“已經跑了!”
“刺客來這兒幹什麽?”
“不知道。”富喜搖頭,他沒有說實話,不然的話,就會暴露他有時間與刺客打鬥而沒有對外示警的過失。
“你這老東西,真是一點用都沒有!”錢非鄙夷地罵了一句。
富喜怒視着錢非,手指握成了拳頭,很想發作,把後者打出去,不過,他想到地宮出了事故,他應該低調一點,所以他忍住了。
“走!”錢非帶着禁衛匆匆地跑了出去,漫無目的地追趕刺客。
“從冷宮方向傳來打鬥之聲!”一名耳朵極其銳利的禁衛突然扭頭看向寒苑的方向,奇怪地說道。
“有嗎,我怎麽沒有聽到。”另外的禁衛把手支在耳邊聽了一會兒,搖頭道。
“不管有沒有,咱們趕緊朝冷宮方向趕去。”錢非側耳聽了聽,也沒有聽到打鬥之聲,不過,他作爲新任郎将,積極性非常高,對于任何異常都不會放過。
從錢非等人所在之處到冷宮尚有一裏的距離,他們就算全速奔跑,也需要一點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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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苑。
張麟整個身體還泡在藥桶裏,享受着奇藥給他帶來的異樣感受。
随着浸泡時間的推移,他好像看到身上地疲勞在迅速被抽走,也明顯地感覺到體内筋脈在如同蚯蚓一樣扭曲跳動,甚至還聽到骨骼在咔咔地生長的聲響。
“駿異,這洗筋藥真是好東西,我明顯地感受到筋脈和骨骼的變化!”張麟興奮地說道。
“那是自然,因爲我自小就是泡着這洗筋藥長大的。”坐在浴桶旁邊的盧駿異得意非凡地說道。
“這藥的配方是你家祖傳下來的?”
“不是,是我師父給我的配方。”
張麟突然好奇地說:“能跟我說說你那世外高人師父嗎?”
盧駿異的臉上浮現着崇敬之意,微笑道:“除了涉及師父的名諱和居所的,其它的我都可以跟你說。”
随後他以充滿感情的語氣,向張麟講述了許多關于他師父從龍打天下,以及退隐山林,除惡揚善的有趣故事。因爲沒有名字,所以,這種故事,在張麟聽來,可以套用到很多隋唐時期的英雄人物身上,比如秦瓊,王伯當,單雄信,侯君集等等。但是要具體落實到哪個人物身上,很難。
按照盧駿異所述的,他師父雖然随着太宗打過江山,但那時他還是一個名不經傳的小人物,所以不可能是曆史上赫赫有名的那些英雄。或許是那些隋唐英雄人物的手下,也未可知。
“你師父真是神仙一般的世外高人!”張麟以充滿敬意的口吻贊歎道,随後又微笑着央求,“再給我講講你師兄李元芳的事迹吧。”
一提起李元芳,盧駿異立即變得神采飛揚:“我師兄李元芳,那真是一個人見人愛的英雄人物。。。”
剛說到這兒,一名黑衣人盛氣而來,排闼而入,進入了大殿之中,接近了張麟他們所在浴房之門口不遠處。
一向驚覺的盧駿異,因爲整個身心都投入到暢意的講述之中,沒有注意到刺客的進入,直到刺客出現在離他們不到二十步遠,強烈的殺意隔着幾十步的距離都能讓人清晰地感受到,走路所帶起的陰風使得殿内的燭光大幅地搖曳,這時他才遽然心動,猛然擡頭,用銳利地目光看向門口,隻見一道黑影在搖曳的燭光之下在門對面地牆壁上迅速閃過,他情知有不速之客到來,便于第一時間,身形如同脫兔,迅捷無比地沖了出去,将黑衣刺客給堵在浴房門外。
“你是誰?!”盧駿異暴喝出聲,一股強大的氣勢驟然爆發。
“殺你的人!”黑衣人嘴角勾起一個輕蔑的笑,一揚手,打出了十枚梅花針,這十枚梅花針,其中五枚打向擋在門口的盧駿異的周身要害,另外五枚則從盧駿異的身旁射向浴桶之中的張麟。。。
盧駿異的炯炯有神的目光略微一瞬。
要躲過五枚飛針,對于武功高強身手敏捷的盧駿異來說,算不上什麽難事,但是眼下,他不能光顧躲閃,同時還得保護泡在浴桶之中的一絲不搭的張麟,而他自己也是赤手空拳,手上什麽都沒有,如何阻擋射向浴房裏面的飛針?用手去接嗎,而他隻有兩隻手!哪能同時接十隻飛針?!
現實的危險,對于盧駿異來說,是一個非常重大的考驗和嚴峻的挑戰。
在火燒眉毛之際,一條閃着銀光的鏈子突然從盧駿異的身上竄了出來,掀起一股嘩啦啦的聲響,在他面前盤旋飛舞了一圈,叮叮當當幾聲,射向他的五枚飛針以及繞過他射向他身後的另外五枚飛針,都被一一打轉方向,如同天女散花一樣,向四外飛射。
其中三枚還掉轉了一百八十度的方向,轉而射向他的主人。
這還沒有完!
那條銀色鏈子繼續向前遊動,如同一條暴怒的眼鏡蛇一樣,向着李子唐的咽喉撕咬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