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金牌你應該認識吧。”
張麟又掏出了金光燦燦的免死金牌,在汪之問面前晃了晃,用可怕的聲音說道,
“你犯了必死之罪,而我有免死金牌,可以随時殺了你卻不用受到任何懲罰。”
見張麟又拿出免死金牌吓人,盧駿異又要發笑,不過他還沒有笑出來,就變得目瞪口呆了,因爲他看到,汪之問如同一朵迅速萎謝的花朵,整個人一下子攤在榻上,隻剩下出的氣,沒有了進的氣,好像快要吓死了的樣子。
這汪之問也太弱了吧,幾句話就吓成這樣?
這是盧駿異由發笑變得吃驚的原因。
目睹汪之問的身心變化,張麟也是吃驚不已,要是把汪汪吓死了,那他就什麽都得不到了。于是他話語一轉,用比較溫和輕緩的語氣說:
“汪汪,你好歹也是一個曾經作威作福的龍師,你這條命雖然賤,但還沒有賤到隻值一雙手镯吧?”
從張麟的話中,汪之問看到活命的希望,他終于緩過氣來,哭喪着臉說道:
“公爺,我想起來了,我還有一顆可以延年益壽返老還童的大還金丹。”
“延年益壽返老還童的大還金丹?”
張麟皺了皺眉道,對于這種入口的東西,他不怎麽感冒,也不會盲目的接受,要是汪之問給他的是毒藥呢,他豈不是就此了結了?
“對的。這大還金丹服用一顆可以年輕七歲。”汪之問挺起了腰,頗爲神氣自豪地說,“你看得出來我像年近五十歲的人嗎?”
“你五十?”張麟大吃一驚。汪之問給他的印象,沒有這麽老,最多三十歲。
汪之問更得意了,用激動的聲情并茂的語氣,侃侃而談道:“我的年齡你可能不知曉,這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的聖齡你應該很清楚。在我進宮之前,皇上的聖顔雖然顯得年青,但沒有現在這麽出少。自從我進宮之後,才變成現在這樣子的。世人隻知道我汪之問以詩文幹谒得進,受皇上隆遇,得封護龍法師之高位。他們也不想想,護龍法師這一稱号,倘若沒有真材實料,豈能随便封賞?實話告訴你,我曾經向皇上進獻過三顆大還金丹。服用了我進獻的大還金丹之後,皇上才顯得如此年輕水嫩,如此芳華絕代。皇上龍顔欣喜之下,才封了我護龍法師的稱号。”
張麟扭頭,用征詢的目光看向盧駿異,盧駿異遲疑了片刻後,點了點頭,對張麟耳語:“皇上的聖顔的确比數年前要顯的年青一些,不過,是不是汪之問的功勞,我就不得而知了。”
張麟又看向汪之問,将信将疑道:“既然大還金丹有這麽好的效果,那你爲什麽不把金丹全部獻給皇上,以得到更高的地位?你還留着一顆幹嘛?據我所知,你這龍師的地位,比薛驢的龍僧可差多了。”
汪之問聽了,臉上露出痛心疾首的神色,激動地說道:“你以爲我不想地位更高嗎,可是大還金丹這東西,最多隻能服用三顆,再多就會起反作用。我就是因爲太想得到更高的地位,所以,在皇上的懇求之下,忍不住又獻了一顆給皇上,結果,皇上服用了之後,非但一點效果都沒有,反而使得聖顔上起了斑點,有衰老退化的趨勢。皇上一怒之下,對我進行了排斥和疏遠。”
在聽汪之問說這番話時,張麟盯着他的眼睛仔細觀察,以辨别其有沒有說謊,他看到汪之問的眼神非常的自然,而且神态之中還帶着濃濃的懊悔之意,他就相信了,大還金丹的确是不世良藥。
張麟臉上和緩了一點,不過他還是有疑點:“這大還金丹是從哪裏弄來的?”
“是我師父給我的。”汪之問下巴一擡,神氣十足地說道。
“你師父?”張麟沉吟片刻,用犀利的目光看着汪之問,“據我所知,你是一個假道士,你有什麽師父?”
“在進宮之前,我是真道士,後來爲了獲得榮華富貴,我才還俗的。”
“那麽你師父是誰?”
“這個我不能說。因爲我師父讓我發過誓,不能對任何人暴露他的名諱。”汪之問連忙用極其堅定的語氣說道,他臉上的神情,似乎告訴張麟,他甯願死,也不會把師父的名諱洩露出去。
這種神情,讓張麟頗有同感。因爲他也有不能對人言說的秘密,比如,他那個神秘的忘年交好友。
不管如何,先瞧瞧大還金丹再說。于是他含笑點頭說:“把大還金丹拿來我看看。”
汪之問松了一口氣,趕忙吩咐内侍去取金丹。
内侍去了很久才回來,手裏小心翼翼地托着一個上等的白瓷雕花瓶子。
在瓷瓶的蓋子被打開的一瞬間,一股極其奇異的香味從壇子裏沖了出來,很快彌漫于整個寝殿之中,吸一口沁人心脾,令人心曠神怡。
張麟湊近壇子口,瓶子中的異香更加濃郁,讓人心醉神迷。他凝視瓶子裏面,瓶子的四壁襯着紅色的綢布,在瓶子底部,裝了一顆圓滾滾黃澄澄的如同杏子大小的金丹。這金丹向外發散着絲絲縷縷的光芒,好像能夠自行發光似的。
可以确定,這大還金丹絕對是好東西,而且對他有用處,如今,他的容顔有些衰老,服用大還金丹正好可以使得青春恢複。
張麟臉上浮現濃濃的親切友好之色,笑着說:“汪汪,這大還金丹我就笑納了。以後隻要你不再害我或者在背後說我壞話,我就不會再爲難你。”
汪之問心裏說,我還敢害你嗎,這簡直是害我自己!我還有幾個這樣的家當經我折騰?
“罡烈公。我發誓絕對不會害你!”汪之問聲音哽咽,信誓旦旦道。
覺得收獲夠可以了,張麟才心滿意足地飄飄然地離開了扶陽宮。
在回寒苑的路上,張麟突然停住了腳步,做了一件讓盧駿異大爲吃驚的決定,去地宮探望上官婉兒。
“公爺,你今天剛剛出山。。。去地宮恐怕不妥吧。”盧駿異善意勸說道。
“既然皇上把我放出來了,說明我沒有問題。我們堂堂正正去探望上官婉兒,能有什麽不妥?”張麟語氣堅決,沒有任何畏縮之意。
從這次複出開始,張麟決定走一條與之前完全不一樣的道路。他會盡量地展現自己的非凡才能,卻不會希圖武則天的恩崇!
今天,他力挽狂瀾,擊敗強大的叛軍,很有可能,武則天一喜之下,又來臨寝他,這豈不是又要讓自己步入加速衰老的軌道?
他發自内心地希望,最好從此之後,除了公事,武則天不再召見他,不再接近他。
他之所以大張旗鼓地去探望上官婉兒,其目的就是讓武則天知道,不高興,讨厭他,從而不來見他!
當然,這樣做,他也是冒了相當大的兇險的。萬一武則天因懊惱而起殺心呢?
然而,張麟抱着一種僥幸之心,他認爲李敗德的叛軍尚未被消滅,武則天不至于因爲自己探望上官婉兒而對自己怎麽樣。
這是一種豪賭。
可以說,從現在開始,張麟變成了一個賭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