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東廠,張麟才真正有一種着陸的感覺,心裏覺得異常的踏實。
從現在開始,張麟心裏有一種強烈的想法,要經營好自己的人脈、關系、勢力和地盤。在碰到危難之時,才能一呼百諾,不至于被一紙什麽旨意奪去生命。
張麟面向所有廠衛,發表了一通充滿感情的的講話,大意是,他将會和東廠同呼吸共命運,他将會把自己的全部光和熱燃燒在東廠,他将全心全意建立和維護東廠的榮譽,他将會竭盡所能營救東廠提督夜玉。
這是一通套話,獲得了大部分的掌聲。
此後,他又與每個人單獨聊天談心,了解他們所思所想。
通過談心,有很多人對張麟表了忠心,他覺得,這些人都可以引爲自己的心腹,譬如許世德花步丸等千戶,還有一些副千戶和百戶。
對于黃勝彥,張麟也覺得可用,但是,畢竟黃勝彥是内衛的老臣,與武則天有着絲絲縷縷的關系,在使用過程之中,他還是非常審慎。
由于東廠在與靈狼交戰的時候,折損了千戶孫殿臣和馬駿;高力士被升爲殿上太監,離開了東廠;單庭高回歸到禦前侍衛的隊伍之中,也離開了東廠,所以東廠一下子少了四名千戶。
在張麟被打入寒宮的幾天之中,夜玉對于廠員的職位沒有做任何調整,東廠仍然處于缺胳膊少腿的狀态之中。
張麟一複任,便進行了大刀闊斧的調整。提拔了四名千戶。
肖河被轉正爲千戶,雖然他不在現場。目前肖河正陪着武常,在邙山峽谷之中搜尋夜玉的下落。
同時被升爲千戶的還有:楊琢,呂子樂,雷猛。楊琢本來是副千戶,這次轉了正。而呂子樂和雷猛則是由百戶直接提升爲千戶的。
這幾人,張麟覺得可以引爲心腹。
把人員調整妥當之後,張麟心裏很是爽快。這一次的調整,與前幾次都不同,以前,他在提拔千戶時,所秉持的用人理念是唯才是舉,不搞任人唯親一套;而這一次,他考慮更多的是忠心,當然是對他的忠心。
一名年輕的宦官,受武常所派遣,行色匆匆地來到寒苑,向張麟之複出道了賀後,一臉頹喪地把使用滑條追尋公主的結果告知張麟。
那宦官向張麟告知,武常等人帶來一頭滑條到邙山峽谷小道之中,在夜玉失蹤的位置把滑條放下,讓它追尋公主的氣味,可是滑條到了臨水的懸崖邊,卻沒有繼續追蹤。也就是說,線索在懸崖邊斷了,所有人無功而返。
張麟皺眉沉吟,然後擡頭問道:“在懸崖邊斷了線索,有沒有去懸崖下面察看過??”
那宦官點頭:“公公帶着滑條越過了懸崖下面的深谷,到對面把滑條放下,讓它繼續追查,但是,到了對面之後,滑條就沒有任何主意了。”
這麽說,連滑條都無法追尋的夜玉的蹤迹。夜玉的下落完全成了一個謎?
“今天,公公又帶着人,跟着滑條在神都追尋公主的氣味。”那宦官告知。
“公公真是熱心可嘉!有公公這樣的人,真是皇上之福。”張麟贊了一句。
不過,他心裏卻認爲,在神都,滑條恐怕難以找到夜玉的真正下落。因爲,這幾天,夜玉主持了許多行動,在神都的街坊來來往往,在許多地方留下了痕迹氣味。而滑條能分辨出來七天之内的氣味。這樣的話,滑條豈不是滿神都亂竄?
“謝罡烈公嘉許。爲皇上辦事,本是咱家等人的本份!”那宦官莊重地說道,然後告辭離去。
望着那宦官離去的背影,張麟手撫着額頭沉思,忽然,他想到昨夕,有一神秘人向他飛镖傳書。
他從袖兜裏拿出镖書,展開,再次研讀:“要尋失蹤人,洛北西牛莊。”
镖書上所說的失蹤人,他覺得應該是指夜玉,要不然就是皇嗣。目前與他相關的失蹤之人,除了皇嗣就是夜玉。而這兩人都落在靈狼手中,找到一個就能同時找到另外一個。
對于镖書所示,張麟半信半疑。他不可能爲了半信半疑的一紙镖書,而興師動衆,趕往洛北,搜查西牛莊。
他覺得,有必要派人去踩踩點,探查一番。而後再根據查探到的情況,相機決定行止。倘若事實如镖書所示,那麽他将會采取雷霆手段,去搜查西牛莊。
主意一定,他讓人把新任千戶楊琢叫進議事堂,請他坐下。
楊琢年齡二十出頭,五官端正,相貌堂堂,具有一種剛毅果敢地氣勢。
但是,在單獨晤見上司時,他顯得相當拘謹,隻是坐了半個屁股,雙手僵硬地放在膝頭上,如同見到老師的膽小的小學生一般。
“楊琢,你家裏幾個兄弟姐妹?父母身體可好?”張麟平易近人地與楊琢閑聊了兩句。
楊琢受寵若驚,一一作了回答。
寒暄過一番之後,張麟身體傾向楊琢,低聲問道:“我有一個重要任務要交給你。你可願意去執行?”
楊琢聽了,眼中閃現激動的光芒。他甫升千戶,還沒有上任,便被張麟委以重任,這是一種多大的信任和榮耀?他急忙抱拳施禮,恭聲說道:“唯公爺所命,屬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張麟和煦一笑,沖楊琢擺擺手:“不需要你赴湯蹈火。你速去洛北西牛莊打探一下,這裏是何所在,有何異常。記住,務必做得隐秘,不要被任何人發現行蹤,不要打草驚蛇。一有異常情況,立即回廠向我禀報。”
“是!”楊琢語氣堅決地答應,然後恭敬地退了出去。
楊琢出去後不久,千牛衛大将軍武攸緒上東廠拜訪張麟,就皇嗣失蹤案交換線索,互相之間進行通氣。
實際上,這兩天,雙方之間,都沒有獲得任何新的線索。但是,因爲雙方之間屬于聯合查案,這種互相通氣的安排是不能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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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北西牛莊。
也就是靈狼在邙山之中的分舵。
在第二進院子的西廂房,陳設雅緻,裏面關着兩名女子,一個是東廠提督,冬昌公主夜玉,另外一個則是她的侍衛,綠殊。兩人的手腳都被捆住,嘴裏還都塞着一團絲巾,無法動彈,無法說話,隻能偶爾用眼光進行交流,而這樣的交流,除了互相安慰之外,其實沒有一點作用。
正在這時,從門裏傳來一陣輕促的腳步聲,有人來了。
吱呀一聲,門打開了。一大束陽光包着一大團陰影從門外射了進來,落在地上,落在夜玉和綠殊的身上。
兩人擡眼看向門口,起先,因爲光線的反差比較強烈,她們都看不太分明,她們都眨了眨眼睛,才逐漸看清楚,出現在門口的,是一個五大三粗面色黝黑的中年婦人,一看就是經常做粗活的那種。
“恭喜姑娘賀喜姑娘!”那粗黑婦人開口說話,嗓門很大,但是說的話卻是文绉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