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來得太快,張麟壓根沒有想到。
對于這種從天而降的好事,張麟無法拒絕。
雖然他心裏不喜歡這樣做,與他的三觀有礙,心裏障礙也相當嚴重,可他又能怎麽樣。
在與太平公主的關系上,他是沒得選擇的。因爲這是他的唯一一條可能的生路。
當然,倘若讓他自己選擇,他也願意作如此的選擇。這不正是他所想要的嗎?
他曾經多次這樣設想過,但是卻從來沒有認真計劃過,更不會想到有一日真會有這樣的好事降臨到他頭上,而這一日竟然是他墜落低谷的時候。
在極度的幸福和喜悅的沖擊之下,張麟暫時把道德和恐懼抛在腦後,或者說,在他考慮到道德和恐懼之前,他就淪陷了,他就堕落了。
和太平公主交往不多,總共才見過幾次面,但是每次交往都很直接,很真誠,從來沒有虛的。
第一次,在皇宮見面,那時,太平公主骨子裏有一種對供奉的深深厭惡,這種厭惡毫不掩飾地體現在她的行爲舉止上,見了張麟便繞着走,如避蛇蠍。
第二次見面,在招待假使團的慶典上,張麟在台上唱歌,正是在那時,太平公主看到了張麟的能力。那時,太平公主并沒有喜歡張麟,但是不再憎惡他,并且爲他的精彩表演鼓了掌,也爲他的遇刺擔了心。
第三次,在尚工局,那時,她名義上是爲裹兒和三郎傳遞書信,而實際上,她自己心裏也有見張麟一面的想法。隐約有一種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意味。
第四次,還是在尚工局,在那兒,她見識到張麟活字印刷的奇巧能力,也見識到張麟寫詩的高超水平。愛慕之意就是在那時萌發的。
第五次,張麟被刺客重傷,她喬裝改扮,進入蘭苑進行探望。她毫不隐諱地把自己的處境和抱負告訴了張麟,希望他能爲她出謀劃策。而張麟也的确爲她籌劃了許多。在那時,他們之間的感情産生了升華,雖然沒有相許,但是大家心裏都是有數的。
第六次,在太平府,張麟爲武則天輸血,力挽狂瀾,解除了太平府的危機,使得太平府青雲直上!
第七次,在端陽大朝上,張麟極力倡導女子爲儲之議,使得太平公主對他傾心相許。
第八次,前幾日,在溫柔茶樓,太平公主微服等他,向他詢問避免賜婚的良策,那一次,他們之間有了緊密的接觸。
第九次,也就是現在,在凄涼荒蕪的寒苑,在寒苑的漏風漏雨的寝房裏,他們之間發生了無間隙的接觸。
互相之間見了九次面後,才發生這種無間之交接,這也是說得過去的,張麟不會覺得太平公主開放,太平公主也不會覺得張麟登徒,更何況他們相互之間還擁有超越尋常的信任呢。
在這個時候,張麟沒有感到對不起夜玉,因爲後者是逼着趕着送給他抱的,而且相互之間也沒有發生實質性的接觸,雖然,在知悉夜玉的爵号是冬昌公主,與他所倡議更改的東廠番号諧音之初,他心裏有一種奇異的感覺,感覺冥冥之中,或許夜玉和他有某種緣分,但是這種感覺并沒有維持多少時間,便歸于平常,在他心裏并沒有掀起多麽強烈的波瀾。
當此時刻,他心裏倒是對上官婉兒有一點負疚之感,上官婉兒和他之間,經曆了風風雨雨,經曆過心跳的時刻,兩人之間雖然沒有山盟海誓,但相互之間的心裏也是存在着真情實感的。
但是,所有這一切都是一種淺層次的情感,跟深層次的接觸比起來,那都如同過眼雲煙一樣,變得虛無缥缈,沒有任何痕迹可循。
任何淺層次的情感,無論曾經引起多麽強烈的心跳,都是暫時的。隻要變成深層次的接觸,才是永恒。
夜玉和上官婉兒在張麟的心裏都不再有重要地位,最重要的位置,被太平公主所占據。所有的一切過往都被擊打的很快就會風吹雲散。
從現在開始,太平公主就成了張麟的人,或者說,張麟成了太平公主的人,更爲貼切,因爲她是公主,有可能成爲儲君,成爲未來的女帝。
這是事實。
這種鐵打的事實,不管經過多少時間的洗刷,不管經過多少事件的磨滅,都是不會改變的。
事前,張麟了解也明白,太平公主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爲她被母皇逼着下嫁給有家室的武家表兄弟,她不樂意,但是又不願意放棄被定爲儲君候選人地絕好機會,因此,她做了一個折中的選擇,趕在成婚之前以完好無損之璧報答張麟。
但是,事後,他就不這樣想了。現在太平公主是他的人,他還能允許她嫁給武家子弟麽?不要說對方有家室的,就算是沒有家室的,他也不能同意啊。
隻要他還有一口氣在,他就不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從現在開始,張麟決定,将絞盡腦汁爲太平公主出謀劃策啊,避免她出嫁,幫助她立儲,除此之外,沒有别的選擇了。
“月兒,要是我們之間在未來能有結果,你是否能夠大度地允許上官婉兒的存在?”
在太平公主正處于最放松的境界的時候,張麟突然提出了一個不可思議的議題。他也知道,在眼下這樣的時間點說這樣不靠譜的話,顯得相當不諧和,但是有些事既然已經發生了,那就不能視而不見,不能不把醜話說在前頭,免得日後,雙方之間爲此而産生不可調和的矛盾,那就反而不美了。
聽了張麟的不靠譜的話,太平公主絕美的額頭皺了起來,美眸之中帶着一種幽怨的神色,目不轉着珠地盯着張麟瞅,把他瞅的心兒如同戰鼓一樣咚咚亂跳。
“這麽說你和她之間真的發生了厮混的事情?”太平公主用譏刺嘲諷的語氣問道。
張麟沒有否認,隻是弱弱地笑了一下,然後用貌似非常真摯誠懇的語氣說道:“我跟她認識比你早,而且,她因我而被打入地宮,我覺得很對不起她。再說,沒有她這件事,我就不會被發配到這裏來。我不到這裏來,你也不會來這兒,那麽我們之間也就沒有機會如此快意地厮守在一起。”
“哼,這麽說,我還要感謝她了?”太平公主不高興了,如同櫻桃一樣的嘴巴嘟了起來。
“你生氣的樣子真好看。”張麟笑嘻嘻道,說話有些沒心沒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