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議事廳,分賓主坐定。
在千牛衛,張麟當然不敢坐主位,哪怕人家極力遜他上座,他也是百般推拒,畢竟人家武攸緒是一位王爺。
獻茶已畢,雙方自己互相交換了一些查案的所得。
張麟告知武攸緒,他在醉花坊羽琴姑娘的包艙的窗戶口,發現神秘的百練飛爪的痕迹,懷疑皇嗣被人于夜間通過繩索缒下小舟,而悄然帶離畫舫。而羽琴則于次日失蹤,他懷疑,羽琴很有可能參與了此次劫持皇嗣的行動。
“我這一方沒有什麽所得,隻是找到一枚看起來非常怪異的腰牌,不知道有什麽意思。”武攸緒說着,從腰間拿出一塊腰牌,伸手遞給了張麟。
張麟接過腰牌,在手上掂了掂,這腰牌比較沉實,質地爲青銅,凝目仔細觀瞧,于看到這腰牌上的圖案的那一瞬間,張麟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
在腰牌的正面,雕刻着一副極其詭異的圖案,狼首狼足,蛇身蛇尾,組合在一起,形成了相當可怖的一種怪異圖形。
狼首蛇身的圖案,應該偏重于狼呢,還是便重于蛇,張麟凝眉思考,臉上露出了古怪的神色。
“給我瞧瞧。”夜玉從張麟手中拿過腰牌,在一看的那一刹那,她的花容立即失色。這腰牌給她的印象隻有兩個字可怕!
夜玉定了定神,扭頭看向武攸緒,呼吸有些急促地問道“這東西是從哪裏找到的?”
“在玉雞坊千花院找到的。”武攸緒歎了一口氣道。
“千花院?”
“是的。”武攸緒點頭,然後語氣沉重地說道,“千花院也是皇嗣經常去的場所,說起來是醉花坊的總部所在。我在那裏搜查了頭牌佳麗琴羽的閨閣,找到這東西。除此之外,一無所獲。”
在醉花舫查案時,張麟從嬷嬷桑聽到過千花院,當時因爲玉雞坊在千牛衛的查案範圍之内,所以他沒有去勘查。
“莫非皇嗣的失蹤與這塊詭異的腰牌有關?”張麟摸着下巴沉思了一會兒,然後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夜玉眸光流轉,語氣柔和道“可皇嗣明明是從醉花舫失蹤的。”
武攸緒搖了搖頭“目前還不能作任何判斷,因爲我這一邊,除了找到這枚詭異的腰牌之外,什麽有用的線索都沒有。”
“武大将軍,能将這塊腰牌借我用一下?”張麟遲疑了一下,還是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沒問題。你拿去就是了。”武攸緒大大方方地說。
“多謝武大将軍!”
“罡烈公不用與我客氣,大家一起辦案,本來就應該互通有無。”武攸緒哈哈一笑道。
張麟端起茶盞喝了一口茶,然後漫不經心地問道“武大将軍,能跟我講講千乘郡王的事迹嗎?”
武攸緒驚訝道“罡烈侯怎麽突然提起千乘郡王?莫非你認爲,千乘郡王與皇嗣的失蹤案有關?”
“非也非也。我隻是對此人有些興趣。”張麟連忙擺手道。
見突然張麟問起千乘郡王的事,夜玉的臉上浮現一抹陰雲。武則天接見武攸暨時談了什麽,她并不知道,但是,武攸暨回到府邸後,跟他的夫人講了皇上讓他娶太平公主的事情,而他的夫人則是大鬧王府,這事在武家不是什麽秘密,很多人都知道,甚至在談論此事。有人羨慕武攸暨,恨不得替了他,有人則覺得他很不走運。
這麽說來,在修善坊茶樓與張麟晤面的人一定是太平公主,她想從張麟那兒讨到可以避免賜婚的什麽方法。真是不知羞恥!
“千乘郡王是武家千裏駒。”武攸緒并沒有跟夜玉一樣想那麽多,他臉上浮現一抹自豪之色,侃侃而談,“他是武家二代子弟中長相最帥,才氣最高者。”
談起千乘郡王,武攸緒很健談,一口氣談了很多,使得張麟對于千乘郡王有了更全面的了解,雖然通過東廠的情報,他也能獲得想知道的一切,但是通過同是武家子弟的武攸緒,可以了解得更爲充分,可謂有血有肉。他心裏想,看來這千乘郡王與太平公主倒是很般配,隻可惜他有家室,不然的話,對于太平公主來說,也是一個相當美滿的歸宿。
既然這樣,也沒有必要爲太平公主想什麽避免賜婚的辦法。盡管他與太平公主之間有過一些約定,但是,時過境遷,今時不同往日,他恐怕無法與公主保持那種約定了。
在茶樓晤面時,雙方之間也有過密切的舉動,但是并無實質的進展,算不了什麽大事,張麟要放下并不難。
夜玉的陰沉的臉色則逐漸明朗起來,心裏說,皇上将李令月賜婚千乘郡王,你應該可以死心了吧。雖然太平公主對你念念不忘,但是你難道還能有什麽通天的辦法不成?
離開千牛衛後,張麟回到東廠,派出去辦事的各路人馬都回來複命了,盧俊義也回來了,将追趕闵德經過簡要的禀報了一遍,具體到四個字就是無功而返。
沒有抓到闵德,張麟一點都不介意。靈狼大部分落網,闵德一個人能翻起什麽風浪?
他現在最關心的是,靈狼幫的總舵在哪裏,幫主是誰?這一點,他希望能夠從抓捕的靈狼人員之中撬開口。
在黃勝彥等人的陪同下,張麟來到地牢。
此時此刻,鐵夢和溫震都經過了幾輪審訊,但是都咬定牙關不開口,對于總舵所在地和幫主的姓名隻字不提,對于皇嗣的下落,更是表示一無所知。
在張麟等人到來時,鐵夢被惱火的獄卒用燒紅的鐵鉗灼得暈厥過去。
“将他弄醒!”張麟沉聲道。
獄卒連忙從水桶裏拿起一根木勺,舀了一勺水,潑在鐵夢臉上。
鐵夢醒了過來,一睜開眼,就看到張麟,而一看到張麟,他的眼中就射出仇恨的火焰。
“鐵堂主,别來無恙!”張麟臉上浮現人畜無害的笑容,像見到老熟人一樣,與鐵夢親切地打招呼。
“我隻恨不能殺了你!”鐵夢嘴角抽搐,臉色猙獰,咬牙切齒道。
張麟走近鐵夢,正義凜然道“鐵堂主,你們靈狼殺我們的人還少嗎?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本來我東廠與你靈狼井水不犯河水。可你偏偏與逆賊勾結,這怎麽能怪得了我?”
鐵夢無話可說,隻能擺出一副強橫的态度,嘴巴一撇,道“既然我已經落到你們手中,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你又何必假惺惺,來此與我聒噪?”
張麟慢條斯理道“我這個人從來不做浪費口舌的事情,我之所以來此見面,隻是因爲我覺得鐵堂主還是一個有用的人。”
鐵夢嗤笑一聲,合上眼睛,不再理會張麟。
“你看看這是什麽?”張麟從袖兜裏拿出狼首蛇身的腰牌,伸到鐵夢的眼皮底下。
鐵夢蓦然睜開眼睛,看向張麟手中的腰牌,于看到那圖案之時,他那顯得很疲憊的眼睛中突然浮現起一抹精銳的光芒,凝視着腰牌,好像有一種熟悉之感。
張麟将腰牌收了起來,然後一言不發地轉身離開,好像他來這裏,隻是讓鐵夢看一眼腰牌,卻并不打算詢問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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