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見張麟要走,武承嗣哪兒能讓他離去?
要是張麟這樣走了,肯定是向皇上胡亂說一氣,說這兒沒有來過刺客,說他故弄玄虛,皇上那樣相信張麟,肯定信他的話,那樣的話,以後再來刺客,那個刺客的武功極其高絕,如果他手下隻有子虛一名高手,估計就擋不住,那時再向皇上提刺客之事,皇上就不會相信了。那他的安全如何得到保障?
讓張麟查案,本來就是他的既定策略,也是他上那個奏折的原因,其目的是令張麟與那武功高絕的刺客正面交鋒,這後果肯定不會很好,這策略有些迂回,卻也有些陰毒,說是借刀殺人也差不離。
“魏王還有什麽事?”張麟在殿門外挺住了腳步,卻沒有回頭,隻是冷冷地問,語氣之中略微帶着些不耐煩。
“罡烈侯既然說是奉旨到本府查案的,你連一句案情都沒有問過就走,是不是太敷衍其事了?你對得起皇上對你的信任嗎?”
武承嗣的語氣雖然帶着責備,但是态度變得和緩了許多,不再有之前那種一言不合就要殺人的氣勢,臉上甚至還挂着笑意,不過那笑意比較尴尬。
“這裏有案情嗎?”張麟回頭用犀利的目光看向魏王,不動聲色地反問了一句。
“有,當然有,要不然本王怎麽會給皇上上折呢?”武承嗣暗中呲牙,不過表面上還是擺出一副輕松而随和的姿态,免得把張麟惹毛了,一走了之。
“既然你說有,我就多呆一會兒,姑且聽你說說。”張麟雙手抱臂,站在殿門口,用一種無所謂的冷冷地目光看向武承嗣。
“罡烈侯,何必如此見外,進來坐,坐着聊!”武承嗣有些消瘦的臉上擠出一副勉強的笑容,擡手一指他左側的客位首座,請張麟就座。
張麟也沒有再賭氣,他就是來查案的,要真的一走了之,皇上那邊不好交待。假如給他換一個當事人,他還真的可以賭氣走人,但是眼前這個當事人可是皇上親侄,他雖然被禁足,還是可以随時給皇上遞折子的。
“魏王,你看看這個是什麽?!”到了這個時候,張麟才亮出帝令,高高的舉起。
武承嗣眯着眼睛瞧了瞧,立即認出了帝令,這玩意,雖說隻有一塊,但是以前皇上賜予他使用過好幾回,他能不認識嗎?
見到帝令,武承嗣又是一陣呲牙,心裏說,有帝令你不早拿出來,害得我險些又犯大錯。他那種傲慢和威嚴再難保持了,急忙起身離座,踉跄着下了台階,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口内恭稱:“臣武承嗣恭迎帝令!願聖恭安康!”
連子虛和子風,也在原地跪了下來。
“聖恭安!”張麟嚴肅地回答了一句,臉上浮現凜然之色,邁步從武承嗣身旁走過,登上台階,施施然在主位上落座。盧俊義喬山空亦步亦趨,如同兩根樹樁一樣筆直地豎在他的身後,兩人的手都握着劍柄,仿佛随時都會拔劍出擊一般,如同參加兇險的鴻門宴似的。
“魏王起來說話吧。”張麟擡了擡手,語氣平靜地說。
武承嗣爬了起來,隻能在他剛才想讓張麟坐的客位上坐下。
接下來自然是談正事,張麟了解到,武承嗣遇刺的時間與藏兵樓進人,春香遇襲的時間在同一個晚上,且刺客所使用的暗器也是梅花針。看來刺殺武承嗣以及戮殺武姓子弟的案子,應該是同一個人在作案。
這個人太了不得了!一個人從京中殺進皇宮,盜走虎符……幸好是假的,又從皇宮殺進魏王府,最後還能全身而退,其武功之卓絕,恐怕李元芳碰到他,也是自愧弗如。
在談案情的時候,武承嗣雖然态度比之前好多了,那種傲慢的架子也沒有了,但是他始終沒有命人給張麟上茶水,可見他心裏對于張麟極其輕視,極其冷淡,極其怨恨,隻是礙于案情兇險,威脅到他的人身安全,且張麟持有帝令,才會耐心且悉心地與其交談。
張麟從來不曾指望武承嗣會對他有好态度,也不指望有好茶好水招待,所以也就沒有任何失望,一直很坦然,也很自然,絲毫沒有什麽不快之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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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昭德府。
另外一間私牢。
一個身材肥胖的披頭散發的青年被綁在一根十字樁上,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血迹斑斑,透過破爛處的縫隙,可以瞧見縱橫交錯的傷痕,這些傷痕都是新的,可見他挨了不少鞭子,吃了不少苦。
這青年不是别人,正是翻沉萍。
由于肖河不在場,也由于這次常萊對他的拷問實在太霸道了一點,沉萍實在受不了,便管不住自己的嘴,将張麟吊上安定公主的事給扯出來了!這是他所知道的最清楚的關于張麟的一件韻事。
而這事,不用沉萍說,常萊也知道,張麟是由安定公主送進宮進獻給皇上的這事可以說是公開的秘密,睡個不知?
“說,除了你剛才說的安定公主,張麟還吊了什麽女人?”常萊一臉氣惱,手揮鐵鞭,在沉萍身上甩了兩下,一面打,一面殺氣騰騰地喝問。
“還有……公主府的丫鬟……還有,水性楊花的陳家十八姨太……還有,風流成性的成衣鋪老闆娘……還有,還有,李家安分守己的小寡婦……”沉萍實在受不了,隻能搜索枯腸,把他所知道的張麟認識或者不認識的女人一一抖摟了出來,用以應付常萊,在現在這種情形之下,能少挨一鞭子也是好的。
在常萊的鐵鞭的追問之下,沉萍一口氣說了十九個女人。
這姓張的實在太能了,居然在一年的時間吊了這麽多女人?
常萊興緻勃勃,一直追問,問了名字還問細節,沉萍哪兒知道細節,隻能昧着良心瞎掰。剛開始掰的有些生疏,說的不怎麽圓,到了後來越掰越熟練,形成了一種套路。
常萊聽的眼睛大亮,有了沉萍所說的張麟吊女人的套路,他要是出去,也能很輕松地吊一大幫女人,而且不花一分錢!
可以說,常萊收獲很大!這些證據能不能搞倒張麟還是其次,至少,他從中獲得許多有用的經驗,說是技術一點也不爲過。
作爲相府的管家,常萊自然不缺女人,但是,他的眼界會高一點,而這一套路的要點是不用花錢,這對于他來說,頗有借鑒意義。
常萊非常高興,腳不沾地地來到相府書房,繪聲繪色地向李昭德禀報。
沉萍所編的,由常萊說出來之後,那就變成十足的真人真事。
李昭德聽了,眼光頻頻大亮,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最後興奮地一拍桌案,快意十足地哈哈大笑:
“要是武媚娘看到這些龌龊不堪的證據,她會有什麽反應?還會一如既往地鍾崇信任張麟麽?我想絕不會,也許不會将他剁成肉泥,但是打入冷宮是必然的。跟我鬥,張麟,你太嫩了一點!”
“老爺,要不立即将這份證據呈遞到皇上的龍案之上?讓張麟這厮早點下地獄?”常萊眉開眼笑,好像已經看到張麟人頭落地似的。
李昭德沉吟片刻,臉上浮現一抹陰狠的笑意:“不急,等咱們離開神都之後,搞定了那四衛将軍,揮兵圍困神都時,再将這些證據通過谏議大夫之名義遞交給武媚娘!那時,将會給武媚娘造成内憂外患交迫的情形,說不定一氣之下,她就一命嗚呼了呢!”
“老爺計策真是太高了太妙了!這樣一來,真的叫兵不血刃,輕而易舉地取得勝利,取得天下!”常萊雙挑大拇指,臉上浮現谄媚笑容,贊不絕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