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府。
張麟一行人到達魏王府門口,讓高力士到門口通報。
“罡烈侯奉聖旨查案,請魏王迎接。”
高力士越來越講究規矩了,侯爺出行,必須得前呼後擁,有人迎接。到了魏王府,他自然不敢太嚣張,但他的态度還是高高在上的,沒有辦法,擺譜擺得時間長了,有些習慣了,一下子改不過來。
王府門房進内通報,王府管家從裏面緩緩走出,語氣平淡地對高力士說:
“魏王閉門思過,不能出迎,你們既然要查案,那就自己進去查吧。”
管家知道罡烈侯聲勢赫赫,但是他更知道,魏王是皇上親侄子,勢力比皇上的兒子還要大,沒有必要對罡烈侯低聲下氣。
在魏王府,高力士當然不敢發作,邁着大步回到張麟的轎子邊,把情況告知了。
“自己進去就自己進去吧,沒有什麽大不了的!”張麟若無其事道,到魏王府還指望人家迎接,那是不現實的,他心裏沒有這種奢望。
高力士哈腰掀開轎簾,張麟一低頭,從轎内出來,整了整袍服,然後邁着穩健的步伐,走入魏王府大門。
在王府管家的指引之下,在高力士等人的簇擁之中,張麟昂然向王府正殿走去。
“罡烈侯到~”
快到殿門口時,高力士扯了一嗓子,目的是希望魏王能出來迎一迎。
此刻,武承嗣身穿王服,頭戴王冠,悶悶不樂地坐在正殿主位上。
這幾天他的心情非常糟糕,皇上的一紙禁足令,使得他寸步不能離開王府,如同坐牢一樣,連隆重的端陽朝會都無法出席。而這都是拜張麟所賜,至少他是這樣認爲的。他閉門思過,思來思去,過都在張麟身上。
前段時間,他發瘋似的想要弄死張麟,不過,現在他這種心情沒有這麽急迫了,因爲他自己的安全正受到嚴重威脅,讓他寝室難安,迫切需要張麟破案,将刺客抓捕。
雖然如此,武承嗣也不會将這種迫切的心情展露在張麟面前。出門迎接是不可能的,甚至于出殿門他都不願意,這種架子還必須維持。
“進!”聽到高力士的叫喊聲,武承嗣坐直了身子,威嚴地說了一聲。雖然他擺出一種威嚴的樣子,但是從他的聲音能聽出,他還沒有從虛弱中走出。
張麟并不太講究迎來送往那些儀式,對于武承嗣的傲慢無禮,沒有絲毫計較,擡腳跨進殿門,遊目向殿内快速掃視一圈。
正殿之内的陳設相當豪奢,擺設着各種名貴的金銀器具,比控鶴監都不遑想讓。
武承嗣所在的主位,比客位要高好幾個梯級,以向兩邊斜着分開的帳幔與客位隔開,俨然如同金銮殿一般。
高坐在主位之上的武承嗣,一張臉比之前消瘦了許多,眼窩深陷,看起來如同重病一場。
張麟心裏在想,從武承嗣身上抽的血并不會比李昭德多,李昭德已經生龍活虎地踏上出征之路,武承嗣怎麽還是怎麽一副病怏怏的樣子?
這主要跟兩人生活習慣不同有關。李昭德整日沉浸在處理朝事上,身體本來就很雄壯,抽去一點雖然從表面上有些影響,但是其内在的體質并沒有受到影響;而武承嗣平日裏則無事可幹,除了策劃如何奪儲之外,便整日沉迷于酒色之中,難免弄虛了身子,一被抽血,這種虛弱就得到加劇,内外都呈現了出來。
武承嗣現在這種虛弱狀況,哪怕吃再多補品,也需要半年才能徹底好起來,正在張麟當時抽血時的設想之中當時張麟設想,将武承嗣和李昭德都抽得趴下半年,他的設想在李昭德那兒失算了,而在武承嗣這兒得到驗證。
在張麟看向武承嗣時,後者也在看向他,兩人四目在半空中碰在一起,雖然沒有擦出火花,但是卻隐隐地勾起武承嗣心中的仇恨。
一種立即将張麟宰了以洩心頭之恨的沖動陡然攫取了武承嗣的心,他的一雙三角眼中射出如同土狼一般的兇悍光芒。
感受到對方目光之中的殺意,張麟遽然心驚,停在原地,沒有再向前邁一步,回頭看了看,盧俊義和幾名侍衛緊緊地陪在他的身後,才讓他覺得稍微有些安全感。之所以不馬上亮出帝令,是想瞧瞧武承嗣對他痛恨到什麽程度,以做到知己知彼。要是有尚方寶劍,他倒是會于第一時間亮出來。
武承嗣擡手一拍椅子扶手,目光俯視着張麟,嘴裏發出一聲怪笑:
“罡烈侯,你膽子真大,竟然真敢到我魏王府來,莫非欺我魏王府沒有人麽!”
在武承嗣話說之時,從兩邊的帷幔旁邊的柱子後面,各走出一人,一個絡腮胡子,臉白無須,看起來都是高手一般的打扮和氣勢,虎視眈眈地盯着張麟。這兩人自然是子虛和子風。
刷~
盧俊義和幾名侍衛跨前一步,擋在張麟身,各自抽出半截兵器。
“魏王這話是什麽意思?”張麟眼睛緊緊地盯着武承嗣及其手下兩名高手,一隻手在袖子裏拿着帝令,一隻手則摸着袖箭的機括,必要的時候亮出帝令震懾對方,要是亮出帝令對方還是有任何輕舉妄動,他就會發出袖箭将之擊斃,當然,這是針對那兩名高手。對于武承嗣,他還是不敢有所傷害的。
“你對本王做過什麽,你難道忘記了?”武承嗣冷笑連連,聲色俱厲。
“我沒有忘記,我怎麽覺得我保護了魏王!要是沒有我,魏王還能安安康康地做你的王爺嗎?”張麟嘴角勾起一個冷笑。
“哼,笑話!你保護了我!我被你害慘了,你知不知道!”武承嗣的鼻子有些氣歪了,怒意騰騰。
張麟氣定神閑,舌燦蓮花:“魏王,你這麽說就很不夠意思了!你好好回想一下,你當時的所作所爲,簡直是無法無天,皇上醒來後能饒了你嗎?而皇上卻沒有對你施加怎樣嚴重的處罰,你知道是爲什麽嗎?一是,因爲經我的驗血,你的血液與皇上相合,要知道,整個天下隻有三人的血與皇上相合,而你就是其中一個,你是武家子侄中唯一與皇上血液相合的。二,我故意把你的血液多抽一點,這就意味着,現在皇上身上流淌着的血,有多半是你的。皇上流淌着你的血,她能對你狠下心來嗎?雖然你被禁足于王府,但是在端陽大朝會上李昭德逼着皇上立儲,皇上還是魏王不在,不宜讨論立儲之事,這就是明證。”
你還别說,聽了張麟的話,在某個瞬間武承嗣的心裏還真産生了一些認同,幾乎要把張麟看成幫他的人了,不過,失血之痛以及被禁足之恨,馬上襲上心頭,壓制了這種認同和感恩。他緩過神來,皺眉,責怪自己怎麽會有這種念頭?他冷冷地哼了一聲:
“這麽說,本王還得感謝你了?”
“感謝我就不必了!”張麟呵呵一笑,而後臉色變得嚴肅,一本正經地說,“皇上聽說魏王遭到刺客的行刺,憂心魏王的安危,特命我來查案,現在看來魏王好的很,壓根沒有受到傷害,是皇上多慮了。。。告辭,我要回宮複命了!”
說完,張麟拔退就往外走,頭也不回。
盧俊義喬山空等幾名侍衛則是步步倒退,眼睛始終盯着對方的高手,怕他們突然發出攻擊或者暗中使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