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肖河的話,張麟見好就收,沒有必要跟他們說自己不是張麟,那樣的話,又要引起不必要的糾纏和麻煩。當然,錦毛熊這個綽号他也想不起來,不過他覺得沒有必要糾結這個綽号不放。
“我回去之後,會讓人給你送五百兩銀子過來。”
張麟向肖河說道,又扭頭看向沉萍,聲音冷冷地說,“你的,沒有了!”
“憑什麽他有我沒有?”
沉萍臉上立即浮現不滿的神色,大聲嚷着抗議道,不過這次他僅是口頭抗議,沒有動粗。他的水性極好,在岸上的功夫則稀疏平常,經過剛才的較量,知道不是張麟的對手。
張麟不再理會沉萍,大步走了出去,心情怅茫地離開了破廟。
現在他深深地體會到掌握了太極五形功的好處,要不然,自己剛才鐵定會吃虧,雖然有袖箭足以防身,但是随意殺人或者傷人,總不是一件好事!
“大熊,你别跟二哥計較,他就是這樣的人,有口無心!實際上,二哥也是對你很好的。你有空常回來看看!”
肖河在後面送着,嘴裏唠裏唠叨說。
“肖河,你還算是有情有義,我說過的話作數,五百兩銀子會讓人如數送過來的!”
張麟停住腳步,歎了一口氣,用溫和而略帶感情的語氣說道,這是原身的朋友,他既然占用了原身的軀體,自然不能完全忽略他的朋友。但他畢竟不是原身,自然可以對朋友有所選擇。像沉萍那種動不動威脅人的,哪怕原身在此,遭遇對方肆意以他的人身和名譽進行之威脅,恐怕也會做這樣的選擇的!
“大熊,你這麽說話,我就不高興了。你看我是缺銀子的人嗎?我是幹什麽的?盜墓的!錢多的是!一直以來,也是吃香的喝辣的住好的。隻是從大哥入獄之後,我們整日想着怎麽救他,上下打點,把銀子花的差不多了,也沒有心思去盜墓,因此才重新回到這破廟暫時落身。”肖河不高興地沖張麟瞪眼,擺出一副嚴肅的面孔,正色說道。
聽了肖河這番話,張麟對他的印象又好一點,覺得他是可以交往的人!不過這裏不是他呆的地方,恐怕夜玉等人等急了,他必須得離開。
“後會有期!”張麟向肖河抱拳道别,而後邁着沉重的步子,在肖河的依依不舍的目光注視之下,穿過一條極狹窄極曲折的背街小巷,回到了他之前從那兒失蹤的秋山街。
罡烈侯回來了!
東廠廠衛奔走相告,盧俊義長長地松了一口氣,夜玉更是喜極而泣,隻因現場眼目衆多,要不然,她肯定會親熱地撲倒張麟的懷裏,大哭一場!
誰也沒有問張麟,這兩個時辰到哪裏去了!因爲張麟回來了,這是最大的好事,至于他失蹤那段時間去了哪裏,并不重要。
現場唯一有資格問這話的人,是夜玉,可是她沒有問,因爲,一問,她怕自己掩飾不住自己的感情和情緒,爲他人抓住把柄。
“洛州刺史杜景見過罡烈侯!讓侯爺受驚了,下官心裏實在惶恐!還望侯爺寬宏大量,不予追究!”杜景屁颠屁颠地趨上前來,向張麟躬身施禮,口内極其謙恭地說道。
“沒事!”張麟擺了擺手,淡淡說道。
“下官想在刺史府擺幾桌酒宴,給侯爺壓驚!還請侯爺賞臉光降!”杜景脅肩谄笑道。
“不必了!我還有要事回宮向皇上複命!”張麟擺手拒絕,他雖然不認識杜景其人,但是通過東廠的探報,他已然了解後者的底細,屬于李昭德的親信。跟李昭德的親信沒有必要走的太近!
從秋山街到皇宮和東廠都并不遠。
大部分廠衛都由幾名千戶率領着回東廠去了,而張麟夜玉狄光遠三人到上陽宮觐見皇上,将進黑熊谷搜尋糧銀的結果進行禀明。
“什麽?糧食被歹人提前運走了?他們怎麽會事先知道你們的行動時間和路線?”武則天聽了異常詫異。
“皇上,歹人做賊心虛,很有可能是自行提前把糧食運走了,這或許是一種巧合!同時也不排除另外一種可能,歹人派人時時刻刻監視東廠!我們一有風吹草動,他們便提前知曉了,因而提前撤離!”夜玉眸光閃動,恭聲說道。
其實,在峽谷中遇到伏擊之時,夜玉便有些懷疑東廠有歹人的奸細,但是這話她不敢明說。
一方面,内衛曾經出現過二百名内衛變成蛇靈奸細的大事件,奸細這一詞語非常敏感,不宜再在皇上面前提及;另一方面,内衛經過嚴格的整肅,改組爲東廠,要是再說東廠有奸細,對皇上不好交待。
“就算他們監視東廠提前撤離,也未免撤離得太神速了一點吧,那畢竟是二十萬石糧食,哪怕用車輛裝運,也需要幾百輛車吧!需要裝個幾個時辰吧!怎麽就神不知鬼不覺地消失無蹤了呢?”武則天蹙眉望着夜玉,表示質疑,語氣清冷。
夜玉看了張麟一眼。
張麟點點頭,上前一步,含笑開口,代爲回答:
“皇上明斷,現在回想起來,路上的車轍印很有可能是他們做作出來的迷惑我們的,誤導我們搜查的方向,說不定糧銀依然藏在黑熊谷某個秘密的所在,也未可知。東廠鎮撫使黃勝彥已經去追查糧銀的下落,若是沒有結果,改日我們便再去黑熊谷進行徹查~”
這時,夜玉無意之中牽動箭傷,一陣錐心刺骨的疼痛感陡然而生,她咬牙強忍着,使得她的一雙俏麗的柳葉眉蹙了起來,臉色于一霎那間更顯蒼白,口中忍不住發出了一聲輕輕的痛吟。
“夜玉,你怎麽了?”武則天見夜玉臉色很不好看,不由得關切地問道。
“謝皇上關懷,臣很好,沒什麽事。”夜玉強打精神,臉上擠出一個笑,連忙說道,她不想把自己中箭受傷的事告知皇上,因爲一旦告知了,那麽皇上便會追問爲什麽會受傷,這樣一來,在峽谷之中遇到對手伏擊,乃至被洪水沖至下遊,與張麟同處一穴達十個時辰的秘密,就不得不全部告知皇上。
兩人在深山洞穴之中獨處一宵,這事可大可小,要是對方是一個氣量寬宏的男皇上,那就不妨直言相告,可眼前這個皇上是一位猜疑心極其嚴重的女皇,曾經因爲一條手帕和一首朦胧的詩詞,就把張麟打入冷宮,把倚爲臂膀的上官婉兒禁足,她要是知道張麟和夜玉在洞穴之中濕身相處一宵,豈不是會醋意大發,将張麟再次打入冷宮?
所以,夜玉便一個字也沒有提,包括在途中遇到伏擊之事。
見夜玉忍痛不說受傷之事,狄光遠覺得這樣于其傷情很不妥,再說東廠折損了兩名千戶,這事能瞞得了嗎?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爲。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我不說,會有别人說的。
皇上遲早會得悉内情的,那時她若是追究起來,後果恐怕會極其慘重。
思慮了半晌,狄光遠飛快地瞟了夜玉一眼,把心一橫,踏前一步,恭聲開口道:
“禀皇上,臣等去黑熊谷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