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池苑。
一片平靜祥和景象,所有的禁衛駐守在各自的崗位上,一個個雄赳赳氣昂昂,精神氣勢并沒有受到無頭屍身案的影響。
來到發現無頭屍身的池塘邊,張麟仔仔細細搜查了一通,現場的每一石頭,每一顆樹木,都沒有放過,希望能找到一些跟案件有關的蛛絲馬迹,但是,結果令他失望,并沒有找到任何痕迹。
從案發到今日已經過去了好幾天,就算原來留有痕迹,也被過往的人踩滅了,哪裏還有痕迹留存?
一些蛛絲馬迹都沒有,連死者是誰都難以查出,更遑論兇手,這怎麽破案?張麟頭痛。
如果就此打道回府,一定會讓夜玉和桓斌兩人嘲笑,笑他無能,也會笑皇上識人不明。
張麟看了一眼若無其事的夜玉,又看了一眼氣定神閑的桓斌,不免暗中歎了一口氣,面無表情地問道“斂屍房在哪裏?”
“斂屍房?”夜玉與桓斌互相對望了一眼,她們也不知道,都用詢問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下。
“斂屍房倒沒有,不過,死者的屍身停放在震字營,尚未掩埋。”桓斌的一位手下禀道。
“那就好!咱們這就去震字營!”張麟眼睛一亮,之前,他還隐隐有些擔心,屍身被埋葬或者火化了,那就更沒有一點線索了,破案也就沒有任何可能。
震字營,位于昆池苑的附近。
張麟等人剛剛踏入震字營大門時,兩名守門的禁衛本欲橫槍攔阻,但是當看到桓斌後,立即放行了,其中一個還想跑步進内通報,卻被桓斌制止了。
作爲羽林衛郎将,桓斌可以說是羽林衛所屬十六個兵營的最直接的上級,因此幾乎每個禁衛都認識他;當然,他上面還有中郎将和大将軍,可那幾位隻管将軍,不直接管禁衛。
管轄着十六座兵營,一年之中去每座兵營巡視的次數實在有限,桓斌想趁此機會順便視察一下震字營的訓練和駐防情況,因此才沒有讓守門禁衛進内通報。
守門禁衛放行了之後,張麟一馬當先邁入震字營,其他人魚貫跟上。
按照衛規,每座兵營的禁衛被分成六班,每隔兩個時辰換一班。
留守在兵營裏的禁衛,有兩班在營房裏面睡覺,剩下的兩班則在院子裏操練,不過沒有發出什麽聲響,因爲按照衛規,哪怕在操練之時,也不得呼喊吆喝出聲。不然,三千羽林衛同時大喊大叫,讓皇上如何休息和處理朝政?
雖然沒有出聲,但是他們的訓練依然有闆有眼,虎虎生風。
在院子最裏面,豎着一杆繡着隸書“羽林”兩字的紅色旗幟,這旗杆的高度并沒有超過營房的屋頂,在外面是看不到的。
旗杆的旁邊,有一個類似點兵台的地方,上面擺了一張椅子,椅子上坐着一個身穿紅色甲胄但沒有戴頭盔的人,年齡四十出頭,眼睛大而明亮,一身的正氣凜然,看起來像這座兵營的頭兒。
此人是震字營的隊正,名叫連深,正在大睜着眼睛巡視訓練場,若是發現有人偷懶或者動作不規範,他會立即讓傳令兵跑過去進行訓斥或者糾正,因此,整個兵營形成了一股很強大的氣勢,不說殺氣騰騰,也差不到哪裏去。
遙見張麟等人擅自闖入兵營,連深的眉頭皺了起來,臉上浮現不悅之色,不過當他看清張麟身後的桓斌後,眉毛即刻舒展開來,不悅之色煙消雲散,代之而起的是滿面笑容,并且起身離座,如飛而至兵營門口,迎接桓斌。
“桓将軍,什麽風把你老人家吹到我這個旮旯裏來了。”連深飛奔到桓斌面前一丈遠處站定,躬身施禮,滿面堆笑道。
“本将來你營,不爲别的事,乃是受皇上之旨來查察無頭案。”桓斌淡然說道,在下屬面前,他端起了架子。
“受皇上之旨查案,那可是大好事啊。桓将軍真是厲害啊!”連深樂呵呵道,不過他心裏卻嘀咕開了,桓将軍什麽時候學會查案了?
“這位是震字營隊正連深,品秩正七品上。”桓斌指了指連深,似笑非笑地向張麟介紹道,在說到正七品上時,特意咬文嚼字,生怕後者聽不清似的。
“隊正好!”張麟向連深抱拳一禮。
“好說。。。桓将軍,這位是?”連深皺着眉頭說,他發現張麟是僞娘打扮,定然是後宮面首無疑,作爲後宮的禁衛隊正,連深對面首并無特别成見,但是從内心中瞧不起還是難免的。
“這位是校書郎。”桓斌擡手一指張麟,向連深随随便便地介紹了一句。
“見過校書郎!”連深抱拳向張麟草草一禮,他不知道校書郎是幾品,倘若他曉得張麟連升四階後才達到正八品上,恐怕連這草草一禮也要免了,因爲正七品上與正八品上之間,差了一個大品,四個小品。
“那這位呢?”連深看向夜玉,讪笑着問,在他這座兵營,很難出現女子,更何況如此美貌的女子,對于夜玉他曾經遠遠地見過,卻從來沒有如此接近過,因此不問候認識一下,他會心癢難熬,很有可能要後悔好一陣子的。
“這位是禦前侍衛夜玉大人,品秩從五品下。”桓斌道,說到品秩時,特别着重,似乎成心要刺激一下張麟的脆弱的心靈似的。
之所以這樣做,當然是因爲之前被張麟的怪癖行徑弄的不舒服,因此想從這種小事上找回面子。。。總之一句話,他桓斌的品秩是現場所有人中最高的。他是正五品郎将。
“見過夜玉大人!”連深眉花眼笑,向夜玉深施一禮。
“好說。”夜玉淡淡地擺了擺手,對于羽林郎将桓斌她都沒有什麽好臉色,更不會給予一個隊正什麽好臉色。
“煩請連隊正帶我們去瞧瞧死者的屍身。”張麟客氣地說。
“屍身,什麽屍身?”
連深皺眉道,這個面首到兵營别的事不做,一開口就要瞧屍身,讓他感覺很不吉利,不過當他看到桓斌向瞪眼時,馬上轉變了口氣,好像恍然大悟似的,“哦,你說無頭屍身吧。。。這邊請。”
連深在前引路,領着大家進入靠兵營大門不遠的一間空房,裏面擺着一張門闆,門闆上蓋着白布,白顔色甚是紮眼。
張麟在門外深吸一口氣,然後屏住呼吸,進入房間,用兩根手指尖捏着白布的邊緣,飛快地掀開了,露出平放在門闆上的無頭屍身。
此時死者脖頸斷口處的傷口已經快腐爛,發出一股屍臭之味,像高力士那種膽小的人,根本不敢進入斂屍房,另外那些人跟着進了房間,但是一聞到刺鼻的屍臭味,都捂着鼻子跑到遠遠的地方幹嘔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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