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傑擡手一揮,胸有成竹地下結論“李元芳,護衛突厥使團的衛隊長,朝廷第一号欽犯!”
黑衣人聽了覺得難以置信,連忙起坐,雙手抱拳道“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真的不敢相信大人的眼力。不錯,我就是李元芳!”
“你爲什麽屠殺突厥使團?”狄仁傑圓溜溜的眼睛擡起,以審查的目光盯着李元芳,咋咋唬唬地質問道。
“大人,我是冤枉的,我并沒有屠殺突厥使團。”李元芳神色自若道,随後将突厥使團在沙漠中遭遇内奸和歹人合夥的伏擊,導緻全軍覆沒的過程原原本本毫無保留地告知狄仁傑。
“你爲什麽找我?我隻是一個小小的縣令而已。”狄仁傑目光炯炯有神,再次打量李元芳,從對方的眼神、表情和舉止,對他的善惡真僞進行判斷。憑着他的直覺和判斷,狄仁傑心裏已經認爲李元芳不是奸惡之人。
“因爲我要洗刷冤屈,因爲我知道,使團被殺這麽重大的案子,整個朝廷,沒有人能勝任,皇上必然會委派大人你去勘破案情。”李元芳說的真誠而懇切,毫無隐瞞。
“依我看,你來此找我并非出于你的本意,而是受他人所指使或誘導。”狄仁傑語出驚人。
李元芳愕然“大人此話怎講?”
狄仁傑語氣平靜道“我所接到的聖旨乃是密旨,旁人根本無從知曉。你一個逃亡之人,怎麽知道我何時進京,走何條道路?”
“大人斷事如神。”李元芳佩服得五體投地,“的确,在逃亡路上我遭遇數十場埋伏,身負重傷。在靈州驿館,有人于窗戶外告知我,狄大人已經受皇命查察此案,我的天大冤屈要找到你才能洗刷清楚。我因爲躲無所躲,因此就來找你了。”
“原來如此。看來我所料不錯。”狄仁傑微笑颔首。通過細緻的觀察和慎重的思考,他判斷李元芳沒有說謊,他欣賞李元芳的真誠、膽識和英勇,讓後者在他身邊留下來,做一員護衛親兵。
“元芳願爲大人牽馬墜镫,赴湯蹈火!”李元芳抱拳一禮,聲音激昂地說道。
狄仁傑慨然承諾“元芳,你既然來到我這裏,這就是你我的緣分。我一定幫你洗清冤屈,絕不會讓你背如此沉重的黑鍋。”
當晚,一夥假欽差來到驿館,宣讀了假聖旨,要狄仁傑随他們一起進京。這點鬼把戲哪能糊弄得了神目如電的狄仁傑?
在聽了李元芳的叙述時,狄仁傑就判斷前者一直被人暗中跟蹤,李元芳前腳到,這夥人後腳就到,來到太湊巧了。
狄仁傑不露聲色,将計就計,假意與歹人一起上路。
在半途中歹人兇形畢露,要殺害狄仁傑的性命,因爲隻有殺了狄仁傑,那麽使團案将無人能破,成爲永遠的死案,屠殺使團的黑鍋将會一直背在李元芳身上,而李元芳也會被朝廷追殺至死,沒有翻案之可能。
沒想到,早已埋伏在半路的李元芳橫空殺出,将這夥歹人于悉數殲滅。
而後狄李兩人喬裝改扮,從間道秘密潛赴神都。。。
。。。
張麟一行人從尚工局回到翠陽宮,發現氣氛完全不對。
庭院裏站滿了太監和侍衛,最少有十位太監和十名侍衛,從宮門口一直排列到大殿門口,森嚴無比,如臨大敵。
萃陽宮正殿的主位上大馬金刀地坐着一位身穿白色僧衣的秃頭男子,相貌俊朗,但是眼神陰骘無比,面沉似水,手裏拿着一串碩大念珠,徐徐轉動着。
左右兩邊的首位上,一邊是一位身穿紅色官服的人,手裏拿着一對玉珠沒有規則地滾動着,一副淡漠冷傲的形象。另一邊是一位身穿太極道服的道士,手裏拿着一柄用白色獸毛紮成的拂塵,有一下沒一下地梳理着,目光炯炯看向門外。
目睹此景,萃陽宮所有太監和宮女,以及張麟,起初都有一種走錯地方的錯覺,立即倒退了出來,不過當發現這兒的的确确是萃陽宮,他們心裏都升起一種被鸠占鵲巢的悲涼感覺。
“你們是誰,怎麽擅闖萃陽宮?”在進門時,岑三大聲喝問,不過當他看清主位上的和尚時,立刻閉口不言了。
作爲比較資深的太監,岑三自然認得上頭坐的和尚,就是皇上的第一個面首,鄂國公薛懷義。
“此乃鄂國公,不可冒犯。”高力士走到張麟身旁,低聲提醒,他雖然年紀小,但是在宮裏呆的年頭也不少,對于很多隐秘事情都略知一二。
鄂國公?張麟聞言有些愕然,他沒聽過其人,不過,既然對方來到萃陽宮,那就是客人,對于客人,必要的禮貌還是需要的,他面帶淡笑,抱拳一禮“鄂國公好!”
“大膽,見了鄂國公,還不跪拜?”門口一個上了一定年紀的太監,擡手指着張麟,厲聲叱道。
“跪拜?開什麽玩笑?!”張麟冷哼道。
“不但見鄂國公要跪見,見龍醫和法師,你都得跪拜!”那太監盛氣淩人道。
“放狗屁!”張麟上火了,對太監叱罵了一句。後宮裏的那套跪拜禮儀是他的恥辱,好在他被告知隻需拜三個人皇上以及二張,二張很少見到,皇上也隻來了幾次,所以他行跪拜禮儀的次數并不多。這太監張口閉口要他行跪拜禮儀,等于在羞辱他,能不發火嗎。
“你!”那太監想申斥張麟一句,不過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畢竟他的身份是奴婢,而張麟怎麽說也算是主子,兩者身份有别,若是做的過火了,有以奴欺主之罪咎。
這太監把眼光看向坐于主位的薛懷義,不過後者很沉的住氣,一點聲色都沒有動。倒是,坐于右側的法師汪之問動怒了,擡起拂塵一指張麟,喝道“來呀,給這厮掌嘴!”
有了法師的發話,那太監狐假虎威,頓時氣盛,立即踴躍上前,擡手向張麟的白皙的臉上用力刮去。
“呼~”
張麟一閃身,那太監的掌風從他耳邊掃過,使得他的辮子飛揚了起來。
“格老子!敢打我!”張麟頓時火冒三丈,你一個太監也敢打我,你以爲你是閣老?
就算閣老打他,張麟都還手了!何況一個小小的太監?
張麟當即擡起腳,踹在那太監的腰上,将後者踹得如同彎蝦一樣,飛出去一丈遠,摔倒在汪之問的腳下!
“一個小小的九品校書郎,居然如此嚣張,簡直是反了天!”汪之問擡手一拍椅子扶手,騰地站了起來,用拂塵指着張麟,厲聲喝道。
“我反你個肺,你誰啊?”張麟反唇相譏,一個和尚一個道士,不速之客而已,來到他的地盤上,居然說他反了,真是豈有此理!
“我現在就讓你知道我們是誰!汪某是禦封護龍法師,在宮中排号三兄!”汪之問擡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得意非凡地說道,而後擡手指了指主位上的薛懷義,恭敬地說,“右衛大将軍,鄂國公薛大人,在宮中排号大兄。”又指了指坐對面的沈南缪,“禦封龍醫沈大人,排号二兄。”
這幾人也是宮中面首?張麟風中淩亂,他抹了抹眼睛,以爲自己聽錯了,面首不都是僞娘裝束嗎,這幾位怎麽是這種風格打扮?看慣了僞娘裝束的張麟,看到正常裝束的面首,反而有一種很不正常很不協調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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