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男,這并非奴婢的意思,入宮的秀男都是要這樣的。要是不給你這樣做,奴婢就會遭到責罰。”紅兒嘟着朱唇,嬌嗔道。
“輕則罰月俸,重則挨闆子。你總不希望我們兩人被打得皮開肉綻吧?”翠兒不無誇張地補充道,說的很凄苦的樣子。
張麟也不是蠻不講理的人,一套粉妝而已,自己不喜歡,大可以等下再洗掉,犯不着讓兩名宮女挨罰。這兩人長的如此俊秀,若是因他的不配合而被打的皮開肉綻,實在有些大煞風景,暴殄天物。
爲了不讓兩名俏麗宮女受罰,張麟重新閉上雙眼,一聲不吭地坐在那裏,很配合地讓她們繼續化妝。
沒多時一張堪稱美豔的臉孔出現在銅鏡之中,讓兩名宮女的眼睛一亮。
本來張麟的眉毛就是劍眉那種形狀,經過描畫,顯得更加鋒利,斜飛入鬓角;他的眼睛本來也好看,經過化妝之後,眼睛顯得更大更明亮;他的嘴唇本來就不厚不薄,塗上丹砂之後,顯得更有肉感;他的臉龐被塗上薄薄的一層脂粉之後,顯得更加白皙,更加滑嫩。。。
“秀男真是漂亮!”
“我看比七郎八郎還要漂亮三分!”
“甚至可以說,五郎六郎也不過如此。”
兩名宮女對于張麟品頭論足,啧啧稱歎。
漂亮?這是什麽詞啊!張麟聽了額頭直冒黑線,嘴裏嘟哝,莫不成你們把我當女子看待,真是豈有此理!
張麟睜眼注視鏡子,一看到鏡中人的樣子,他差點跌倒。鏡子中的自己,徹徹底底一個油頭粉面俏眉朱唇的樣子,尤其那發型那辮子。。。完全是一副僞娘的行頭,怪不得被宮女譽爲“漂亮”。
倘若讓這僞娘出演某個女角,絕對夠格,墊上一個假胸,就可以上鏡了,但此刻張麟的身份是秀男---候補面首,越漂亮越讓他自己覺得惡心。
哎,我那光輝燦爛的形象啊,被毀得蕩然無存了!
在張麟的驚愕之中,兩名宮女爲他穿上了衣裳并佩戴了飾品。裏面是一套質地輕軟的白色衣裳,外面再套上一件淺青色的繡花長袍,腰間圍了一條藍色綢緞腰帶,額頭上戴上一個鑲玉的抹額,一個完美的秀男形象新鮮出爐了。
“天哪,我怎麽成了這。。。這。。。這麽一副鬼樣子?”張麟眼睛發黑,差點暈倒。
“秀男,時間長了就習慣了,習慣了就好了!”太監和宮女嬉笑着安慰他。。。
張麟心裏有一種打人的沖動,他可是百分百的鋼鐵直男,被打扮成這麽一副鬼模樣,讓他自己都不忍直視,這讓他怎麽見人?
随後,太監小五子面現肅然之色,對裝扮一新的張麟,鄭重告知按照宮中定制,秀男入宮當天,是要去控鶴監參見監正大人的,否則屬于大不敬。
“控鶴監是什麽地方?監正大人又是什麽官?”張麟不無詫異地問道。
“控鶴監是掌管秀男和供奉的地方。剛選進宮的男子叫秀男,侍奉過陛下的秀男叫供奉,相當于以前的嫔妃。監正大人是供奉之首,相當于以前的皇後,被陛下禦封爲恒國公。”說話之時,小五子臉上帶着耐人尋味的笑。
張麟腦補了一下古代乃至唐朝的曆史,國公幾乎是異姓人士能得到并能持守的最高的爵位,因爲異姓被封爲王爵的極爲罕見,哪怕被封了,也是岌岌可危,朝不保夕。唐朝的開國功臣,李靖、秦瓊、程咬金、尉遲恭等人,從龍之臣,百戰功勳,也不過被封爲國公之爵。
一個面首被封爲國公,實在是匪夷所思,不知道他到底何德何能,有何突出貢獻?
這種心思,張麟當然不會對别人表達出來。
他隻是覺得頭皮發麻,做秀男已經是一種傷害,現在還要去參見秀男首領,受他的指手畫腳和冷言風語,這不是雙重傷害嗎?
旋即,太監小五子表情嚴肅地提出要教張麟宮内的規矩和禮儀,張麟不大樂意學習那些繁文缛節,他覺得他這禮儀在皇上面前都通過了,沒有什麽不好的,用不着大費周章。
“秀男,你不知道,監正大人非常嚴厲,若是禮節上有什麽差池,動不動就要打闆子的。這闆子可不僅僅打在奴才身上,連秀男也是要受責罰的。”
“監正大人可沒有陛下那麽憐香惜玉的,說打就打,打的皮開肉綻都是有的事!”
二名太監啰裏啰嗦虛張聲勢地說了一大通,目的就是勸說張麟心甘情願地學習規矩禮儀。
在人矮檐下,不能不低頭。張麟沒有絲毫辦法,隻能同意,他可不想無緣無故挨闆子,那等于三重傷害。
“宮中的跪拜禮儀包括稽首、頓首、空首等幾種,今天先重點教你行稽首和頓首之禮。”小五子鄭重說道,“稽首是臣下對皇上行的禮節。宮中秀男和供奉對監正大人則要行頓首之禮。”
小六子雙膝跪在地上,進行示範左手按住右手手背,抱拳相握,頭先俯垂至手,然後彎腰,拱手至地,手并不松開,放于膝蓋前,頭俯伏于手前,觸地,并在地上停留一會兒。。。這就是稽首禮。
親眼觀摩了小六子演示的稽首禮,回想自己對皇上所行的叩拜禮,的确太拙劣太滑稽了,與正式禮節之間的偏差實在太大了,若不是皇上寬宏大量,恐怕自己難逃大不敬之罪。張麟心想,要在唐朝呆下去,并且混的好,學習規矩和禮節還是很有必要的。
心念轉過來之後,張麟的心裏對于學禮儀之事不再抗拒了,他跪在一旁,依樣畫葫蘆,稽首如儀。
随後小六子示範了頓首禮。頓首與稽首的動作類似,隻是額頭觸地之後就立即擡起,不必在地上停留。
張麟的學習能力很強,重複練習了幾次,就把稽首和頓首之禮掌握得堪稱熟絡,不過也累得腰酸背疼膝頭發腫。
在練習禮儀的時候,張麟也沒有閑着,更換了好幾個跪拜地點,趁着稽首或頓首時用額頭敲打地磚,試圖發現地下密道的端倪,他的行爲讓太監和宮女覺得很是奇怪,甚至很困惑,這秀男磕頭時怎麽這麽用力,他莫非是發羊癫瘋,或者說用這種方式懲罰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