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這個的張世澤,也在蔣德的拉拽下,伏跪在地,餘的群臣各都是惶恐跪成一片,根本不敢與之對視。
沙定洲這個事兒是最過分的,爲了取代黔國公府的地位,将沐氏一脈是殺了個幹幹淨淨。
早就讓廠衛在雲南去找黔國公後代好襲爵的崇祯,至今也是毫無所得,也就是說這黔國公一脈,自此斷了。
這就讓人有些唏噓了,沒想到自己來了,讓沐天波比曆史上死的還要早,曆史上他是末代黔國公,現在他也還是。
像徐國公那類毫無用處的蛀蟲爵公,留着沒什麽用,包括福王那種,自然少一個是一個最好。
可沐氏一直對朝廷忠心耿耿,早先普名聲叛亂的時候,就是他用威望調動土司平定,朝廷上基本沒費什麽心。
沐氏一族,幫助朝廷鎮守雲南十餘世,好歹在雲南境内有威望,戰後能穩住民心,土司之中也使人信服。
本來崇祯打算讓沐天波繼續守雲南,沒成想沙定洲殺自家兄弟不下狠手,殺沐氏卻做的這麽絕。
絕到什麽程度?
就算是以廠衛的情報網,遍尋雲南幾個月下來,也找不見沐氏後人的任何蹤迹。
看來黔國公一脈暫時沒得封,說些嚴重的,隻怕是要就此絕爵,這特麽的是在鬧哪樣?
忠于朝廷的絕爵了,曆史上降了辮子的若不是朕去下旨,如今估摸着是要一個個混得風生水起的。
雲南這一塊剛剛平定急需新的制度,不能等着廠衛找到沐氏後人,也不能沿用舊的制度,看來是該大改動的時候了。
想到這裏的崇祯覺得直頭疼,便拍拍腦袋說道:“英國公有何看法,說出來在殿上共同商量。”
“是。”
張世澤起身恭敬道:“各地皆有總兵,惟雲南無此例。沐氏累代皆充任雲南總兵官之職,挂征南将軍印,至今方止。”
“臣常聞,滇内各族百姓知黔國公而不知有陛下,此絕非臣危言聳聽,還望陛下重視此事。”
崇祯皇帝點點頭,其實廠衛确實也密奏過這個事兒,而且不止一次,隻不過都被崇祯給壓了下來。
大部分的密奏,都不約而同地指往了一個方向,那就是雲南各處的土司有許多甚至都不知道朝廷皇帝叫朱由檢。
這不是瞎扯淡,就如張世澤說的那樣,這事兒在雲南裏邊屢見不鮮。
換句話來說,崇祯皇帝雖說在其它地方威望已經高的不得了,可在雲南的威望卻都不如才剛進去的李定國、白文選和王尚禮他們。
當時知道這個消息的崇祯正忙于平定流賊,對這種事并不是很在意,可如今情況不一樣了,流賊都滅了,雲南也還在朝廷手裏。
說白了,全國上下都對崇祯畢恭畢敬的,都稱呼爲中興之主,眼看着就要統一全國,威望正是極高。
況且當皇帝這些年,崇祯的心性早不是最初的落魄寫手了,自己也就把自己給擡高了。
可是這種時候,唯獨你雲南不把朕當回事,甚至不知道朕啥時候繼位的,好歹當皇帝幾年了,這像話嗎?
這特麽也太不像話了!
算上曆史上那位,即位得有二十幾年了,這個他們不知道,可廠衛卻是明明白白的禀報了,人家沐天波打從崇祯初年剛一襲爵的時候,全滇都特麽知道了。
皇帝在你們這還比不上一個國公?
雖說沐氏一直沒什麽野心,對朝廷也忠心,可在雲南世世代代鎮守這麽多年,皇帝可能的确比不上國公了。
作爲現在的皇帝,崇祯哪能容許這樣的事兒存在,這要是再過幾百年出個狼子野心的貨,輕而易舉不就獨立出去了嗎。
到了那個時候,朕隻怕是要成了曆史的罪人,這可不行,得想個法子讓全滇都知道朕的文治武功。
“那英國公的意思呢?”想了想,崇祯認同了張世澤的看法,又是問道。
張世澤雖說一直低着頭沒敢擡起來,不過偶爾卻也有斜着眼注意幾下,聽見這話,心裏放心了。
“回皇上,臣的意見是,另派朝中威望高的将領爲雲南總兵。”
“如今貢于朝廷的雲南各土司,總計有五十七家,其中有三十六家都是曾直接或間接參與了沙普之亂。”
“這些土司經李定國一殺之後兵力已所剩無幾,但臣建議,要将他們編内的定額要再次縮減。”
“如騎兵、象兵,都不能讓他們私自編練,以免威脅地方安危,朝廷鞭長莫及。”
自大明洪武年間平定雲南以來,就一直奉行一個方陣去管理,那就是“三江之外宜土不宜留,三江之内宜流不宜土”。
總的來說,朝廷在雲南腹地建立州府和衛所,再設置三司、巡撫和指揮使形成層級的管理。
對于三江之外那些邊緣疆土,則建立宣慰司、宣撫司、長官司來讓他們管理。
值得一提的是,無論在三江之内的各州府,還是三江之外的慰撫長官各司,都是讓當地土人來管理。
比如雲南境内一些關鍵地帶的州府知州、知府、知縣,全都是以當地土人充任官職,明軍駐守的方式來管理。
在沙普之亂之中,那些土人官員有了貳心,使得沙定洲攻掠雲南途中幾乎沒有遇到什麽成規模的抵抗。
這樣的情況,日後自然要避免。
對于張世澤所提的觀點,崇祯皇帝全部采納,在這之上,也與朝臣商議增加了許多。
從今之後,重新平定之下的雲南,政策将要迎來一次較大規模的變動。
原先延續二百餘年的政策一個個得到廢除,許多針對當地土人的新政策應運而生。
軍事方面,那些跟從沙定洲作亂的土司,無論内地還是三江之外,都要受到嚴格的懲治。
編額兵力上,他們的土司軍人數被縮減大半。
除此之外,各土司的騎兵、象兵甚至投槍兵,都要到衛所和三司入冊上報之後,才能小規模的編訓。
各土司的位置也被重新規劃,動用兵力對他們強制性的改土分留,沒有幾個還是原來世代居住的地方。
那些沒有參與或是傾力抵抗的各土司,編制不變,但是原本位于三江之外的被集體調入三江之内,位置更好。
參與了沙普之亂的土司,無一例外都被調到三江之外的偏遠地帶重新建立村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