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女子,找到了嗎?”
“皇上,人還撈針,何況這女子也并非是漢人女子,找起來,沒有名冊和戶籍,更毫無頭緒......”
“回京已經快一個月了,難道她沒等我?”聽得這話,崇祯倒也沒什麽以外,隻是悻悻道:
“朕打赢了李闖,平定了順賊,怎麽找一個女子就這麽難呢?”
“這件事仍由内廠去辦,将範圍擴大到京畿,不行就山東、山西甚至全國,這個女子,朕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方正化渾身一震,忙點頭道:“皇上保重龍體,找人的差事,自有下人們去辦,一定盡快找到這名女子。”
“嗯,你這樣說,朕就放心了,走吧,陪朕到宮後苑看看。”
宮後苑,就是鞑清俗稱的禦花園,假山池塘,鳥語花香,還能遇見一些上次被選入宮的秀女們搔首弄姿。
看着這些人,崇祯皇帝卻絲毫提不起興緻,自從成爲皇帝,天下間美女見識得太多了。
蘇杭的,蒙古的,北方的,甚至朝鮮和安南還進貢來不少,又有哪一個是顔值低的。
眼前這些女子放在後世,不用美顔就個個都是一等一的妙人,現在崇祯眼高于頂,卻根本看不上這些庸脂俗粉。
後宮袁貴妃、柔貴妃還有周後,都是不可方物的絕色,更别提上次選秀女入宮的新人,崇祯更是沒見過。
男人都是花心的,崇祯不是和尚更不是道士,自然沒必要當了皇帝還學什麽專一。
天下間局勢一步步按照崇祯皇帝的計劃發展,李自成死了,這就說明自己自挂東南枝的威脅徹底解除。
放松的同時,崇祯皇帝又忽然覺得心中空落落的,此前一直都被李自成‘逼’着向前。
曆史上破京滅明,将自己逼到煤山上吊的李自成就這麽死了,自己下一步該如何去走?
李自成剛死的一段時間,崇祯皇帝确實失去了方向,但轉念一想,又不盡然。
這五年來自己還不是一步一個腳印,把大明從快要亡國拼成如今這個即将中興的局面,與他李闖王何幹。
将來還有許多事情要謀劃,大明三百年江山,到現在幾乎是支離破碎,一切都要他來從頭做起,真是千頭萬緒,都得自己去想。
現在的崇祯,越來越不想在富麗堂皇卻毫無‘生機’的宮裏待着,每天倒是有大半的時間在軍營,就算處理政務時也常如此。
這讓許多人爲之不解,但想想看這位皇帝近幾年來那些令常人所不理解的舉動,衆人也就釋然了。
或許,這就是爲什麽他是大明的皇帝,而終己一世,隻能踏踏實實永遠當個臣民的原因吧。
其實崇祯待在軍營,根本沒有什麽深層次的考量,與很多事情一樣,完全是随性之舉。
回京之後,崇祯皇帝面對軍民的恭賀,腦中想的卻都是自己臨行前對那個女子的承諾。
想見的人沒見到,宮内又到處都是條條框框,有些習慣軍中無拘無束的崇祯皇帝,自然喜歡時常下營。
對于四川的局勢,崇祯皇帝已經可以肯定的說,大局已定。
爲什麽這麽說呢?
或許在秦良玉去世前,這個局面還不是很穩定,但秦良玉去世之後,就完全成了另一幅樣子。
秦良玉不是那種看見地主士紳就恨不得抽筋扒皮的流民大軍,而是整個天下共識的當代名将。
她與丈夫馬千乘創立的白杆軍,更曾是天下間數一數二的強軍。
這樣的人物,自然是比殘暴的西軍要受歡迎的多。
關于張獻忠在四川的傳言有很多,後世崇祯曾聽過西軍屠川的傳聞,不過并不是很相信。
無論曆史上張獻忠是否屠川,他在四川境内有不少民建廟宇是真的,當然他對待鄉紳地主殘暴,也是真的。
無論順軍還是西軍,在某一件事情上,态度都是出奇地一緻,那就對制内文人和鄉紳地主的處置。
文人在順軍和西軍都是附庸一般,可有可無的存在。
李自成可以戰前殺牛金星激振軍心,張獻忠同樣在撤兵前殺掉了自己的右丞相,來穩定士氣。
這道理是一樣的,不能說他們完全做錯了,站在他們各自立場上,這是最好的決定。
但在崇祯的角度上,這些人或許不可用,或許要物盡其用,總之都不能一棍子打死。
因爲無論要取天下,還是要治天下,你都不可能隻靠武将,文臣不可或缺,鄉紳地主更不可能殺之殆盡。
地主士紳們,無論各朝各代,隻要還是封建王朝,就如野草一般,除之不盡,殺之不絕。
你殺了一批,沒幾年又會生長出來另外一批,所以崇祯的做法,無非是殺一批,安撫、任用一批。
順軍和西軍則不然,對待所有的鄉紳地主,他們一視同仁,一棍子全部敲死,但凡被他們盯上,必定是個家破人亡的結局。
這樣一來,雖然流賊能得到一部分百姓的支持,但卻将全天下所有的豪紳地主階級推向朝廷。
自古以來,成大事的,沒有人是完全倚靠農民階級,就算是本朝太祖朱元璋,起兵後也是對這些人威逼利誘。
這有些悲哀,但的确是不争的事實,以李自成、張獻忠爲代表的農民階級起義,面對集大成的朝廷,必定會是一盤散沙。
就算是農民階級,崇祯也沒有放棄,崇祯十七年到崇祯二十年的三年免賦和革除‘三饷’,讓天下聲息略有恢複。
在這期間不斷的大捷大勝,還有風風火火的軍改、土改,打擊豪紳等舉動,更側面保證了百姓的生存。
反觀順軍和西軍,他們的制度造成一個結果,沒有後勤保證的軍隊,一旦遇到挫折,難免就要向那些手無寸鐵的百姓伸手。
屠殺百姓和劫掠城鎮的舉動,官軍、順軍和西軍都做過,但最近五年來,做更多的卻是後兩者。
這使得本就是‘叛賊’的所謂順西軍,名聲變得更臭。
在這樣大局下,朝廷會在陝西和陝西連戰連捷,各地争相歸附,也就不足爲奇了。
當然,即便是那些看似穩定的地區,也并非鐵闆一塊,那些幸存的豪紳地主們,始終對朝廷抱有一份警惕。
世所皆知,甲申年以後,崇祯皇帝重民、重兵,而輕商,這裏是代表三個不同的階級。
且在東林黨被誅滅以後,三廠一衛的很多機構,都将矛頭轉向了地主鄉紳和豪商頭上。
許多土地都被廠衛巧取豪奪而去,被朝廷分發給那些窮苦農民,地主們雖然不敢多說,畢竟還是有些不滿。
這一點崇祯心知肚明,土地是地主們的命根子,而支撐這個天下的骨幹階級就是地主。
既然現如今的社會形态,根本不可能完全讓地主整個階級消失,那就要打一巴掌給個甜棗,讓他們以爲自己得利。
他們得到利益以後,自然會更毫不遲疑地倒想占據大勢的朝廷這一面。
一旦百姓和豪紳階級全部倒向朝廷,天下間爲禍許久的流賊之亂,宣定時日也就不遠了。
有人或許會問,這些豪紳地主個個精明,給他們好處,他們就會貪得無厭,愈發嚣張。
這個問題實在可笑,朝廷重新統一天下以後,這些豪紳地主也就沒了利用價值。
一句話,天下熙熙,皆爲利往,不缺想當官的人,更不缺想跟着強大朝廷混的豪紳地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