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傑避過劉宗敏一刀,連忙急退幾步,頭也不回的問道,白廣恩追趕上來氣喘籲籲地道:“别提了,那個瘸馬,待會老子定要炖了它下酒,關鍵時刻不靠譜。”
高傑看了一眼,見這劉宗敏後頭背着一把關刀,也不知道是從哪兒來的,便是沒有将方才的事放在新上,畢竟這姓白的也還是來了。
“别說馬的事兒了,這劉宗敏怎麽辦,不能叫他跑了,單打獨鬥我又不是對手,你沒有馬也幫不上什麽忙,還是快走罷。”
“我現在走你豈不是死定了?”白廣恩聞言有些驚訝,這高傑什麽時候這麽通情達理了,心想反正已經來了這,這時候再跑可就不僅僅是面子的問題了,便是又道:
“我沒有馬,現在去繳獲也來不及,要是再出現方才的事兒就更來不及,所以隻有一個辦法,把劉宗敏弄下來,咱們騎馬打不過他步戰二打一還打不赢?”
看高傑還有猶豫,白廣恩急切道:“打不過拖住他總行了吧,用人堆死他,功勞不還是咱倆的?”
“這個......”
高傑正在考慮,卻忽然聽劉宗敏一聲大喝奔這邊沖了過來,便是趕緊策馬避過去,揮起手中的刀,朝白廣恩那頭表示就這麽辦。
現在高傑發現,有時候用白廣恩的角度來看問題,倒有可能起到不一樣的效果,方才自己隻是一味和劉宗敏硬拼,這才差點挂在那。
如果單純的隻是拖住他,那可就太簡單了。
論馬術兩個人加起來可能都不如劉宗敏,可他們兩個畢竟也是現如今軍将之中少有南征北戰的角色,打個步戰就算打不赢拖還拖不住這厮了?
現在戰場形勢愈發明朗,這些流賊已經在潰敗,山頭上的李過早就沒了身影,退一步來說,隻要自己能拖住劉宗敏就行,沒必要非得和他拼的你死我活。
這一點劉宗敏顯然也已經發現了,他是不可能幹瞪眼看着高傑和白廣恩商量完活再上來的,那肯定要趁你病要你命。
不過劉宗敏沖上來也不是爲了要拿他們兩個的命,他是想保住自己的命,撲了個空之後便是趕緊撥馬回走,用意明顯。
高傑見他要逃,破口喊道:“姓白的,不能讓這賊厮走了!”
“有我在,這賊子還想逃?”白廣恩方才反應也不慢,躲過之後剛好就在劉宗敏正前方位置。
看着劉宗敏騎馬奔自己過來,白廣恩說實話心裏虛的要命,不過他卻也明白,要是自己将這個賊人該攔住了,那沒準可就是此戰頭功了。
關鍵是怎麽攔,一匹快馬全力飛奔過來要是能憑蠻力攔住,那他白廣恩就不是白廣恩,那得是項羽了,所以得耍點花招才行。
白廣恩站那一副要硬攔的模樣,不光急着逃命的劉宗敏沒看出端倪,就連高傑都對此深信不疑。
就在沖到近前五六步遠左右距離的時候,騎在馬上的劉宗敏忽然發現,白廣恩人沒了,自己的馬卻是哀鳴一聲不可抑制的倒了下去。
怎麽回事兒呢,原來是白廣恩壓根就沒有想要硬攔的意思,他又不蠢,這種時候砍馬腿當然是最簡單高效的辦法,雖說有點不人道。
但是都到這生死存亡的關頭了,誰他娘還顧得上一匹馬的死活和好不好受,就是現在讓他砍了一個無辜小朋友,就爲了殺劉宗敏,白廣恩也肯定不會猶豫半點。
其實白廣恩也聽說了東征之戰牟文绶弟弟讓驅趕百姓這一招給坑死的事兒,當時他沒什麽惋惜之情,隻道是活該。
打仗那可是你死我活,有什麽好猶豫的,這些百姓是你爹還是你娘,有認識的嗎,既然沒有認識的,還擋住了自己升官發财的路,不殺了還留着?
再者說了,就算有認識的擋住了自己升官發财的路,那也得該殺殺,因爲你不殺死的就是你,你不殺他們你就上不去,結果已經證明了白廣恩是對的。
高傑瞪大了眼睛,還沒緩過勁來。
不過沒過多久他就追上去和劉宗敏戰到了一起,管這姓白的用什麽方法,結果是好的就行了,劉宗敏的馬沒了,這下他玩完了。
還别說,盡管方才劉宗敏騎着馬的時候跟個殺神似的,就連高傑都過不上幾招,可他這會兒下了馬就跟個孫子似的,被他們兩個一頓調戲。
其實說實在的,白廣恩步戰還是打不過劉宗敏,要是單對單,基本三招之内就要被撂倒,不過這回後邊那個可比自己強多了。
“高蠻子,我不行了得歇會!”
“姓白的你這才上去倫了幾刀就不行了?”高傑哈哈大笑幾聲,雖說話中是濃濃的不屑意味,可步子還是十分老實的邁上去接活。
“這賊子不愧是能混到這個地步,手上有兩把刷子。”白廣恩尋了個石塊靠着,看了看自己胳膊上被關刀挂出來的傷,氣喘籲籲地道:
“高蠻子,這功我不跟你搶了,你拿去吧,我整個次功就行了,首功咱知道,是自己沒那個本事,也不瞎攬瓷器活了。”
劉宗敏氣的不行,這倆人是不是有點過于旁若無人了。
在大順提起自己的名字,哪個不是吓得渾身發抖,就是闖王見了,那也得畢恭畢敬的。
高傑和白廣恩這兩個二五仔,從前全是自己手下,投朝廷翻身一變都成侯爺了,還是實鎮宣大的總兵,這會兒落到他們手中被如此戲耍,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不過高傑和白廣恩不會管劉宗敏如何去想,他越是氣急敗壞,這倆玩的就越開心,畢竟二打一。
再加上這時候周圍的流賊基本都是降的降逃的逃,不少軍将已經帶人圍了過來,怎麽玩也不會出事了。
劉宗敏那邊眼看着要被生擒,李過這時候在哪呢,一早把他給賣了,不僅人已經跑到襄陵打算棄城而走,就連怎麽解釋劉宗敏的死因他都想好了。
沒什麽可惜的,這姓劉的死的太漂亮了。
劉宗敏在大順裏邊,雖說沒有皇帝的名義,可實際上就是和李自成平起平坐,他這麽一死,李自成就能更好的統禦部衆。
李過深信,隻要沒了劉宗敏,其他人對闖王還是挺信服的。
其實大順那邊就和朝廷一樣,早不再是鐵闆一塊了,甲申年北上的時候還能勉強湊到一桌,可現在三年多過去了,誰還有那個北上的心思了。
在家沒事裝裝逼、種種地算了,日子上去了,想拼死拼活的那點心思也就不剩下多少了。
就是李自成,最大的志向不過是想做個西北王,壓根沒有當皇帝的心思,本來就是被衆人推舉上來的。
其實這點上崇祯皇帝比李自成要有危機意識,因爲大明這個皇帝是真不好當,被刺殺了無數次,就沒一天不爲了自己的小命犯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