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的人被擊倒,繼而又有更多的人沖上前來,在吳三桂率領關甯步兵沖上來的時候,雙方兵士已經投入到忘我的厮殺中。
關甯鐵騎的沖鋒顯然非尋常兵馬可比,最起碼的,他們徹底擊垮了牟文绶親自坐鎮的軍陣,這讓後面的關甯步兵直接突入到陣内近戰。
不過山東軍的陣型雖然已經散了,但一人倒下後面的人立刻跟上。
如果說,在騎兵剛剛沖散山東軍陣列的時候,關甯軍步卒就沖進來肉搏,那此時勝負依然注定,但現在這個時候,後續的山東軍已經填補過來穩定了局勢,勝負還遠未可知。
可能大多數山東兵肉搏和近戰都不如關甯兵,但是他們有城頭禁軍的火器輪番支援,若不是還沒到時候,城内早已嚴陣以待的禁軍也已經早就沖殺出來。
山東總兵牟文绶一刀劈死一個關甯騎兵,回頭看了一眼正在人群中不斷砍殺的尤春,對周世錫吼道:
“世錫,砍了那個狗娘養的回來見我!”
“大帥放心,末将定提他的頭回來見你!”
周世錫一腳将一個關甯步卒蹬開,敢上前幾步将其插死,盡管已經見到正在向這邊跑來的吳三桂,不過他卻也沒多說什麽,答應以後隻是轉頭去找尤春。
他明白,作爲兩軍主帥,牟文绶和吳三桂都需要對方的人頭來證明自己。
周世錫一路頭也不回的和關甯兵砍殺,似乎是根本沒有見到後方已經持着斬馬刀和吳三桂戰至一起的牟文绶。
尤春騎在高頭大馬上,臉上的鬼頭鐵面具也被他拉了下去,長期的戰鬥生涯讓他對騎兵在陣戰中的優勢有所掌握。
所以他根本不會停住馬匹,隻是不斷的迂回沖刺,一邊用馬匹的慣性擊飛那些山東兵,一邊左右揮砍手中大刀殺人。
在這種陣型已經散亂的時候,大部分的山東兵面對尤春這般打發倒還真的束手無策,畢竟不是所有人都配備着斬馬刀。
躲過一個官兵長槍手的偷襲,尤春騎着馬兜了一圈,迅速迂回過來,在這長槍手身後劃出一道深刻見底的傷痕。
下一次沖鋒,他又特意用坐騎撞飛了這個長槍手,從頭至尾,這個官兵都沒能碰到他一下。
“哈哈哈,真是無能!”
尤春哈哈大笑,拎着這官兵的腦袋,甚至用來請功的心思都沒有,隻是在一味的耀武揚威,之後更是将其扔到半空中,周圍官兵見了無不是驚恐的後退。
“賣國賊,你的死期到了!”
忽然,尤春聽見前方傳來一道怒吼,轉頭看去,隻見到一個明軍将領正揮着沾滿鮮血的鋼刀,一路所向無敵的朝自己沖殺過來。
此時周世錫已經進入尤春親衛的保護圈中,可即便是這些經驗老道的關甯兵,在他手上也鮮有走過三招的,敢于上前阻攔的,無一例外全都血灑當場。
“這......”
尤春遠遠見到後覺得有些吃驚,這個官軍将領的戰鬥力看來似乎極強,正在他猶豫要不要硬拼的時候,卻忽然注意到什麽,鬼魅地一笑。
周世錫彎腰躲過一人攻擊,擡身一腳踹去,忽地感覺身後一陣陰風,又下意識側身閃躲過去,朝前方一記猛劈。
這千總頭上戴着的頭盔僅僅是擋住了一下而已,半邊腦袋都是被周世錫的這一下豁開了,鮮血立刻狂噴而出,就那麽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掙紮幾下一動不動了。
緊接着,周世錫刀口沖後,想都不想便直接刺回去。
在正後方正打算偷襲的關甯軍百總被捅了個正着,周世錫巨大的力道将他頭上甲胄直接刺穿,刀子狠狠紮進他的胸腹,此時正一臉不可置信的朝後倒下。
此時周世錫的注意力完全是放在對面的那些親衛身上,手上不停,腳下一頓緊倒騰,鋼刀準确無比地又刺進一個關甯兵的身體之中。
周世錫的速度極快,側面又一個關甯兵的手臂還沒有落下,鋼刀卻又是刺入了他的咽喉之中,狂飙出一抹鮮血。
刀刃一入即收,那關甯兵的動作立刻是停止,身體軟綿綿倒了下去。
周世錫将收回,總歸是時間稍長,對面的關甯把總抓住這機會,拿着刀已經是猛撲了過來,朝這邊剁了下來。
在他想法中,按照眼前這官軍将領的動作趨勢,不管是怎麽騰挪,都會被劈中,這份功勞自己是賺定了。
周世錫的應對非常的簡單,僅僅是朝着邊上一側身,手中的長刀倒轉,斜着撩了上去。
在旁人看來,這是不可思議的一個角度,但周世錫躲閃和出刀一氣呵成,速度快到令人發指,電光火石之間,直接削去了那關甯把總的下巴。
這把總最開始還沒有反應過來,繼而捂着正在噴血的下巴慘嚎一聲,直接扔下刀倒在地上痛苦的蜷縮起來,不久後便一命嗚呼了。
“好強......”
這些久經善戰的關甯軍有十幾人,但卻被周世錫一人殺的潰敗不堪,一炷香功夫不到,竟是有一員千總,數名把總的傷亡。
周世錫的勇武,更是讓後面鬼鬼祟祟的尤春更加堅定了偷襲取勝的心思,他騎着馬開始沖鋒,趁着周世錫與其他人纏鬥的功夫間隙沖了上來。
這個時候,周世錫的身邊還圍着不少關甯兵,但尤春竟然甯可撞到自己人也要繼續沖鋒,這使得周圍關甯兵一哄而散,再也沒有人肯爲保護他拼死拼活。
“撕啦”一聲,尤春的刀準确無誤的劈中了周世錫後背,可這種劈砍對周世錫身上精工打造的闆甲來說,也就是劃出了幾道劃痕而已。
周世錫硬咬着牙沒有發出一丁點聲響,回頭朝他冷笑道:“你這力道像個娘們,關甯軍全都是你們這樣的娘們不成?”
“你們上去,你們倒是上啊!?”
尤春氣急不已,先是命令周圍人一擁而上,但此時這些關甯兵你瞅瞅我,我看着你,竟然無人動彈一步。
關甯軍雖然跟着吳三桂造了反,但他們中大多數人都是迫不得已和毫不知情,他們尊重強者,周世錫的勇武令人信服。
尤春落井下石,用自己弟兄的命去偷襲人家反倒不成,這種做法,早令他失去了統領這些關甯鐵騎的威嚴。
此時一名關甯千總上前幾步,扔下手中虎槍,道:“你們打吧,我絕不插手!”
“哈哈哈,看來你們還有些良知!”周世錫哈哈大笑,話還沒說完,尤春卻突然向他扔出三眼铳。
周世錫下意識舉刀橫檔,但卻仍舊被砸的有些頭暈,不等他反應過來,尤春的馬卻是已經沖到近前,将刀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你勝之不武!”
尤春的做法,讓周圍關甯軍和不少圍攏過來的山東兵嘩然不已,他們都是對這裏指指點點,尤春卻冷笑不已。
“你們懂什麽?這是戰場,你死我活的戰場!老子不殺了他,就要爲他所殺,你們懂什麽!”
“無恥狗賊,今日若不是老子沒有馬,不若豈能讓你這賊厮猖狂如此!你背叛朝廷,家小必定被株連殆盡,就算我周世錫死了,你也不一定會活!”
說着,周世錫昂頭挺胸站在這裏,朝周圍關甯兵喊道:“兄弟們,皇上将你們家人保護的很好,你們是保家衛國,殺賊建功,還是跟着這種狗賊去當那人人唾罵的奴才?”
尤春越聽越怒,正要将手中刀從周世錫脖頸之間劃過,身後卻猛地遭受重擊,卻是一山東軍小兵奮不顧身上前将他推落下馬。
這小兵一躍而起,直接将尤春裝下去騎在身下,拳頭不斷朝他頭上砸去,就連說話的機會都沒給,一邊狠砸還一邊破口大罵:
“無恥國賊,周備禦你快些走,小人擋住這些賊兵!”
不過周圍卻一直是鴉雀無聲,周世錫愣愣看着他,那些關甯兵也是有些不知所措,因爲此時的尤春,竟是被這小兵活活用拳頭砸死了。
周圍不斷聚了關甯騎兵過來,不多時,便是有“丁零當啷”的聲音傳來,卻是那些關甯騎兵扔下刀槍,向這邊十分信服的看了過來。
最初那名千總說道:“先前是我們被豬油蒙了心智,周備禦,希望你能在聖上面前爲我們求求情,我們不想連累家人!”
“是啊,我們投降,還望周備禦能替我們求情!”
“大家都願在國朝建功,就算再到關外殺建虜,也不想再跟着這狗賊自相殘殺了!”
周世錫這才反應過來,擦了擦臉上早已變得粘稠的鮮血,将那勇殺敵軍大将的小兵扶起來,說道: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我周世錫在這裏向大家保證,聖上仁德,定會從寬處置,給你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聞言,那些關甯騎兵大喜過望,紛紛說道:“謝過周備禦!”
周世錫哈哈一笑,擺手說道:“謝我做什麽,我不過是個區區的備禦,皇上是真龍天子,要謝皇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