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遵化幾日之後,楊禦藩留族第楊廷棟守三屯營,自己則帶着蔺養成與他部下十二名革左騎兵來到遵化大營面聖。
“陛下,寬河所守備、大安口參将、洪山口參将、石門鎮守備、興州守備等十二人均已抵達營内,何時召見?”
崇祯皇帝正在和楊禦藩等人聊得火熱,聽到這個消息自是有些不悅,心道反正這些人多半也都是各處屍位素餐之輩,倒是不急着召見。
“讓他們在前營等待,牛大壯,你先到前營見一下他們,問問各處情況如何。”
牛大壯點點頭,起身抱拳說道:“末将遵旨。”
待牛大壯帶着兩名城防軍參将離去,楊禦藩才是繼續說道:“陛下,這多爾衮來勢洶洶,即便末将亦無法自保,陛下禦駕親征來了此處,萬一有個三長兩短,豈不是親者痛、仇者快?”
皇帝面前說出這等話來,要麽是真正的忠君爲國,要麽就是犯了渾想要名留青史,顯然楊禦藩并不屬于後者,崇祯皇帝也就沒什麽不滿之情。
其實崇祯皇帝在後世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死肥宅,巴不得整天待在後宮吃香的喝辣的,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一睜眼睛就有端莊華貴、如花似玉或是風騷妩媚的各種妃嫔随時供君采摘,這種日子傻子才不願意過!
可是自己穿越的不是唐宋,甚至不是我鞑清,偏偏就來到了這苦逼的明朝末年,這種到處危機四伏的時候再不勤快點你,那可就等着被李自成或多爾衮殺豬吧。
福王知道怎麽死的,那就是被李自成炖了!曆史上南明那些投降王爺都是什麽後果知道不?管你有沒有複國之意,一個個都找理由給弄死了。
穿到崇祯身上,那還能落着好?
所以崇祯皇帝沒有回答楊禦藩的話,做皇帝的也沒必要對臣子的話句句都有回應,有些時候需要仁政愛民,有些時候則需要裝高冷,不然下面會覺得你軟弱可欺。
然而這麽想的還不隻是楊禦藩一個,蔺養成這大順的降将也跟着來湊熱鬧,苦口婆心的說道:
“末将也覺得楊總兵言之有理,陛下和那些王爺不一樣,不能有絲毫閃失,末将覺得,陛下坐鎮遵化即可。”
崇祯皇帝看了一眼蔺養成,心道這厮會有這麽好心?當初喊着叫着帶着革左五營揭竿起義反朕的是不是你,這會兒怎麽突然一副忠心耿耿的樣子。
當然,崇祯皇帝知道蔺養成最初起義是爲了被招安的目的,心裏也就那麽想想,畢竟這家夥在喜峰口沒逃走還立有戰功,這就已經很說明問題了。
當下,崇祯皇帝擺擺手說道:“不必再勸,朕叫你們來是替抵擋建奴出謀劃策的,不是來聽你們擾動軍心的。”
其實崇祯皇帝禦駕親征也是有自己的考慮,并不完全是爲了抵擋多爾衮和出來裝逼。
按最基本的說,自己在京師再厲害,那也就是個城内皇帝,不到京師外上溜達一圈宣示一下主權,又怎麽能提高自己在軍中的威望?
毛爺爺說得好,自古以來都是槍杆子裏出政權,沒有軍隊的保障,崇祯覺得自己哪怕就是把大明的文官體系殺的人頭滾滾,實際上也沒有甚麽大的用處。
對于那些撈錢撈瘋了的人來講,就算被殺的人頭滾滾,也還是不斷有人會硬着脖子上來繼續撈錢,就算朱元璋殺成那樣,某些人在暗中該幹什麽不也是還幹什麽。
明末和明初剛立國全然不同,就算是皇帝敢阻攔他們撈錢,他們根本就不介意換個皇帝,當然,他們也有那個能力。
曆史上一個個膽小如鼠的藩王們前不久組團鬧造反,不可能是他們自己的主意。
用屁股去想都知道,這其中定然有各方勢力在作祟,除了那些被崇祯阻擋撈錢的文官和财閥集團以外,保不齊還有甚麽暗中的馬王爺在蹲着沒露相。
就和洪武皇帝朱元璋的道理一樣,崇祯皇帝要是想穩住自己皇位,最穩妥的辦法就是抓住軍心和兵權。
新上任的兵部尚書朱大典是自己人,但是兵部各司不都是自己人,也不可能全換成自己人,隻有刀把子一直在自己手裏,想怎麽搞那都是有保障的。
上次良鄉之役打赢了,崇祯皇帝不僅威望提高一大截,就連軍心都開始漸漸回攏,再加上向軍隊和民間下發罪己诏,這才有了之後的大刀闊斧鏟除東林黨。
沒有以上兩樣和廠衛保底,崇祯皇帝也是根本不敢的。
這次若在北邊打赢了多爾衮,又是崇祯皇帝親征打赢了不可能戰勝的對手,文治武功那就都有了,想必南邊焦灼的戰況也會迎刃而解。
見楊禦藩還有再勸的神情,崇祯皇帝趕緊說道:
“你父親楊肇基爲國朝盡心盡力,征戰三十餘載死于三屯總兵任上,朕亦深知你楊家忠耿之心,你幾個弟弟還沒有官職吧?”
忽然提及此事,楊禦藩想到父親數十年前死在此處的事,當即也是忘記了要勸谏的話,沉重的點點頭,說道:
“陛下,臣第唯有廷棟一人能持刀從軍,餘者年歲太小,還不足授官。”
崇祯皇帝點點頭,若有所思道:“既然如此,蔭爾父之功,朕便擢楊廷棟爲三屯營參将,加署忠義衛指揮佥事,從大軍守城。”
“你楊家餘下三個弟弟,想從文的朕會派官員到地方上将他們調入州府縣學深造,若是想習武,成年後朕會再給他們一官半職,以慰楊柱國在天之靈。”
聽見這話,楊禦藩有些不知所措,當即跪在地上喊道:“陛下折煞臣下了,臣弟并無寸功,貿然擢拔此等高位,臣恐軍中将士不服,難以服衆啊!”
“楊廷棟雖無功勳,可你卻有不小的功勳,你父親楊肇基功勳更多!朕說過,朝廷會重重的嘉獎有功之士,父死蔭子,這絕不是一個空談!”崇祯皇帝擺擺手表示自己計議已定,才是話鋒一轉,說道:
“建奴兵到了何處?”
“回陛下,據探報稱,賊奴多爾衮破關之後便忙于毀關城,直到數日前才行至漢兒莊一帶,并且末将的哨騎有一部分在洪山口失去聯絡,怕是那裏也遭了建奴襲擾。”
蔺養成聞言冷笑幾聲,握拳道:“看這樣子,這些鞑子還不是一路而來,不知多爾衮到底打着甚麽心思!”
正這個時候,前營與衆将議事的牛萬才風風火火走進後營,抱拳行禮,眼中帶着深深的仇恨,咬牙切齒說道:
“陛下,洪山口參将身上帶着傷,他說洪山口已經被紅甲鞑子攻陷,而且這些鞑子極其殘忍,入城之後,就連婦女老少都沒留下一個活口!”
“那參将人呢?”楊禦藩搖搖頭,在心中暗自替遇難的百姓默哀,而後趕緊問道。
牛大壯重重歎了口氣,道:“已經昏迷不醒被軍醫帶下去救治了,不過...怕也是救不活了。”
不等崇祯皇帝說什麽,蔺養成卻瞪大了眼睛,恨恨喊道:“紅甲?多铎,肯定是他!!”(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