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禦藩心中一驚,道是京内又出了事,想想後面色不動說道:“既然如此,諸将且要牢記本将今日所說,回去之後各自準備,萬不可松懈,以讓賊人有機可乘之機。”
“末将等牢記。”三屯營參将、楊氏族第楊可樂等人抱拳齊聲說道。
剛剛商議完成,門外便是被人不客氣的推開,原來是司禮太監李鳳翔親自到了,“三屯營總兵楊禦藩接旨!”
“臣楊禦藩接旨!”
李鳳翔斜睨了一眼,顯然心情不是很好,将一份金黃色的卷重取出鋪展在半空,沒好氣兒似的說道: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
膠州巡檢司目無王法,公然相助朝廷欽犯拒捕,于濟南府圍殺錦衣衛數十人,嚣張至極,實爲大逆不道、人神共憤之舉。
着三屯營總兵楊禦藩即刻率部前往登萊清剿膠州巡檢司叛逆,接管登萊兩府軍務,但有抵抗,格殺勿論!欽此。”
聽到聖旨上的内容,三屯營諸多軍将皆是相顧失言,議論開來。
天使忽然駕到,而且來人還是司禮監的大佬李鳳翔,楊禦藩當即就已經知道這件事不會小了,聽完之後,卻發現自己還是想簡單了。
聖旨上說的簡單,五人墓碑記這等暴力反抗之事常有,但聚衆與錦衣衛火拼,以緻錦衣衛死傷慘重,自大明開國以來,可還是頭一遭。
這種事對皇家和錦衣衛來說,都相當于赤裸裸的打臉,皇帝如果不嚴肅處置,那今後錦衣衛又将置于何地,豈不是到處都有人敢聚衆抗拒?
楊禦藩明白,這個頭絕不能開。
“臣接旨。”楊禦藩從李鳳翔手中結過聖旨,拉着他來到偏僻的一側,嘿嘿笑着塞過去一塊銀錠,問道:
“李公公一來準是大事,這次末将領兵剿那巡檢司,可是有甚麽需要注意的嗎?”
“哼,這事兒說起來可得說上一陣子,咱家可沒那個嘴皮子。”暗自掂量掂量到手的銀子,覺得分量不輕,李鳳翔心中這才是有些好受,冷笑幾聲又是說道:“這次外頭領兵,切記要打着平叛的名義,那巡檢司無論做沒做什麽,都得是亂賊。”
李鳳翔走幾步之後又忽然回頭囑咐道:“咱家看在銀子的面兒上再提醒你幾句,皇上這次是龍顔大怒,那巡檢司清剿的越幹淨,你楊總兵回來以後的功勞也便是越大。”
“登萊總兵陳洪範與此事有關,如今已經被撤換下去,到了登萊,最好躲着點兒不清不楚的是非,這趟渾水沾上了,就是咱家也救不得你。”
看着李鳳翔這欲言又止的模樣,楊禦藩心中更是一緊,看來這次山東出的亂子不小,就連李鳳翔這個級别的都要避嫌,自己還是小心爲上。
“多謝李公公提點,一點小意思,不成敬意。”楊禦藩笑了笑,緊趕慢趕追上去幾步,又是塞了一個銀錠進去。
李鳳翔捏在手裏,心道薊鎮這趟也沒白來,笑了笑邊走邊道:
“楊總兵就是比尋常的武夫懂事,這個樣子,今後定然是會有大出息的,咱家回京還有要事,這便不多留了,也不必送。”
“公公慢走。”
......
朝廷後方已然是亂成了一鍋糊粥,可這些事情,身在前線的将士們并不知道。
此刻的山西太原,已然是一副大戰将近的模樣。
李自成的東征大軍還在路上,朝廷這邊出征的兵馬便已經先殺到了太原城下,按陳奇瑜的定策,太原是山西重鎮,奪回太原,就相當于控制了整個山西的中腰。
一旦奪回太原,陳奇瑜便會将總督大營設在太原城内,以此爲根脈,逐漸向四周開枝散葉,重新将太原府納入大明版圖,便是他的目的。
大順方面,牛金星雖然自負又善妒,可卻也明白太原如今在整個山西的重要性。
“蔺養成,你這在城裏頭一窩便是三日,獐頭鼠目、賊眉鼠眼的,難不成是怕了你老子我!?”大同總兵白廣恩騎着一屁矮腳馬,手裏拿着鋼刀,在那滿臉得意的臭屁:
“蔺養成!你不出來可算是做對了,不然你老子我讓你白刀子進,綠刀子出,紮爆你的苦膽!又讓你白刀子進,白刀子出,紮爆了你的腦袋!再讓你白刀子進,黃刀子出,屎包都一齊給紮爆了!”
“啊?蔺養成,你他娘的倒是說句話啊?還有旁邊那個姓牛的,你他娘的是不是找到牛爹了,真是個傻牛犢子,跟在這姓蔺的老牛蹄子下發抖去吧!”
“莫讓本大帥攻進城,将你們打的滿地找牙!”
看着下面不斷在吆五喝六的白廣恩,負責駐守此地的大順右武威将軍牛萬才坐不住了,一句罵娘後便是拍着大腿站起來,指着下面是破口大罵:
“白廣恩!老子下去了,你可不要跑了!”
下頭的白廣恩正正好好站在城頭大順軍弓箭射擊範圍之外,看着正在扯脖子跟自己嚎的牛萬才,當下也是得意洋洋的喊道:
“你下來,本帥要是跑了,名字就倒過來念!”
“好!你等着!”
牛萬才大吼一聲,拎着刀便要下去和白廣恩死磕。
“将軍莫要上了白廣恩的奸計,此人鬼頭鬼腦,定是要誘你出城!”
“就是,什麽白刀子進綠刀子出的,簡直聞所未聞!”
牛萬才之前還真是個放牛的,白廣恩這一通亂罵剛好罵在痛點上,本就是粗人,此刻氣急了,更是連原本與蔺養成商量好的守城都不顧了,帶着部下便沖下城去尋白廣恩。
全組不成,其餘幾個大順将軍互相對視幾眼,其中一個說道:
“我去通禀,你們一定要把牛将軍安全護衛回來!”
且不提由于牛萬才擅自動作,太原城頭的大順軍如何來回調動,牛萬才倒是非常迅速的打開城門沖了出來,在眼前尋了半天沒瞧見一個人影,怒聲道:
“白廣恩,你人呢?”
這個時候的白廣恩,見太原城頭似有變動,第一時間便是一溜煙跑沒了影子,遠遠看着牛萬才在城腳下罵娘,一邊偷樂一邊發足狂奔。
牛萬才吼了幾句,氣兒也消的差不都,這才發現事情有所不對,正要下令回城關門的時候,身後一個老營隊官卻是指着前面喊道:
“将軍,有騎兵!”
牛萬才順着他的手勢看過去,居然見到一望無際的騎兵正在朝自己狂奔過來。
這些騎兵并不是官軍馬隊,牛萬才與官軍馬隊作戰過,他們的馬又矮又小,甚至不如大順軍的騎兵,眼前這支馬隊則完全不同。
這些騎兵手中清一色的圓潤彎刀,頭上也頂着各色皮帽,遠遠的好像喊着什麽,身上穿的又不是大明制式盔甲,牛萬才沒見過,也聽不懂。
當然,不僅牛萬才,就連聞訊趕到城樓的蔺養成都沒見過眼前這支騎兵。
他們兩個都不知道,這支兩千多人的騎兵,正是前些時日崇祯皇帝納妃得到的嫁妝——朵**兵。(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