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夫人的話，奴婢叫小蝶！”
小蝶的聲音尖細，怯怯弱弱的，讓人不禁生出幾分憐惜。
牙婆在一旁不滿地沖着她叫道：“出發前說好了說話要大聲，嘀嘀咕咕的，誰又聽得見？”
小蝶的目光快速地瞟了葉曉瑩一眼，迅速地縮回，揚聲複述了一遍。
飛羽太過于嬌媚，月明太過于秀氣，小蝶長相普通，老老實實，話不多說，葉曉瑩定了，“讓她留下來吧”
牙婆惋惜不已，拉着其餘兩名女子的手，還沒開口介紹，可葉曉瑩依然一轉身，她面色讪讪的，目光帶着幾分懇求，“少夫人，她們都是好人家的女孩……”
“趕緊帶她們走！”秋月不耐煩地令人付了銀子，在小蝶面前不住地打量着，詢問起她的年齡。
小蝶被秋月的如雲的氣勢吓壞了，聲音更加低細，“夫人，瞧着她這樣子，若是放在小少爺的身邊，細聲細氣的也不會将小少爺吓壞。”
秋月滿臉殷切地望着葉曉瑩。
葉曉瑩避而不言，擡起下巴令她繼續。幾乎連她祖孫三代的事情都打聽清楚，問起家人所爲何事，從她斷斷續續，身如蚊蟲般的話音當中，葉曉瑩也聽出來。
原先小蝶家裏是個小康之家，有着幾畝良田，可是近來因爲戰火連綿，她們流離失所，背井離鄉來到京都。
母親不時地生病，隻得将自己賣了做一名丫鬟糊口。
聽得葉曉瑩有幾分同情，可秋月卻嗤笑一聲，“如今外間的騙子橫行，前一秒鍾說要賣身葬母，後面連死去的人也會活了過來！”
她話音才落，見到葉曉瑩掃過來的淩厲的目光，巴巴地将話咽了下去，神情顯得緊張。
小蝶擡起眼眸，淚光閃爍，揚聲說道：“小蝶并未撒謊，娘也無需我來賣身，隻需要些許的銀子給她看病。”
葉曉瑩依舊未曾說話，示意秋月出去。
她離開之前擔憂地回望着，隻見到葉曉瑩的神情如常，心中惴惴不安。
“你和母親住在何處？帶我去瞧瞧！”小蝶顯得震驚，不解地望着葉曉瑩。
唇角彎彎，葉曉瑩笑望向她。
小蝶立刻領着葉曉瑩來到了城中的破廟。遠遠地便見到一張蒼老且凄苦的面龐着，哎喲哎喲地呼喚着，可是身旁并無她人。
小蝶迅速地從遠處的破壺倒水，上前攙扶起母親。好似幹渴已久，母親接過水杯便猛地灌進去，咕噜咕噜有聲。
葉曉瑩瞧着臉色枯黃，好似久病，等到她喝水之後替她把脈，心中震動。
“這個症狀嘛，整個人顯得浮腫無神，倦怠無力，尋常是不是常常有饑餓感？”
小蝶眼睛一亮，連連點頭，“是呀，夫人，不論吃多少都說不曾吃飽，可是人卻是消瘦的！”
她得的便是所謂的糖尿病，頗爲麻煩，“這種病症嘛，并無無辦法根治，這樣吧，你帶她回到府中做些簡單的活計，賺上些許銀兩可以解決你們的三餐，也可以替她慢慢的看病！”
小蝶感激涕零，和母親一起連連地下跪。
将母女二人領回府，葉曉瑩令秋月教導小蝶，一時半會兒無法學會所有的規矩，葉曉瑩并不着急。
晚上季晏之歸來，葉曉瑩向他身後張望，“老爺呢？”
“父親一早便回來了！”
季晏之猛地擦了一把汗，在旁坐了下來，瞧見四周并無新鮮的面孔，問起新來的丫鬟選得如何？
“想着事情繁多，秋月一時應付不來，将來也能做她的幫手，不過新來的得先學些規矩，不然毛手毛腳的。”葉曉瑩有意無意地說道。
秋月的手一頓，稍顯不自然，很快卻唇角揚起，“少夫人體恤奴婢，可奴婢雖然忙，但是依舊願意伺候少夫人，再辛苦也值得。”
含着笑意，望着滿桌的菜肴讓人去請老爺。
下人卻顯得爲難，沉吟許久，在堅持之下方才無奈地說道：“老爺去找二夫人！”
葉曉瑩心一驚，雖然已經都料想到，但是真正的卻又難以接受。
季晏之攜手，與她前去迎接。
星辰漫天，燈光朦胧，葉曉瑩和季晏之五指緊握，在前頭丫鬟提着的燈籠之下漫步前行。兩人誰也不吭聲，季晏之低聲問道：“是因爲夫人歸來會奪去你的主母之位，所以不開心嗎？”
葉曉瑩搖了搖頭，“算算時辰，她也不過被關半月之久，我是爲你不值！”
“我們做子女的，隻要能夠讓父親和母親開心便足矣！”
葉曉瑩刹住腳步，擡起下巴沖着前面的下人叫道：“你們在前面等候！”
淡淡的光輝灑在身上，季晏之的面龐朦朦胧胧，葉曉瑩凝視着他的眼睛，鄭重地問道：“難道你不想知道自己的母親爲何會流落在外？你不想知道真相嗎？”
“往先的事情已經過去，父親的幸福最爲重要！”
季晏之如此讓她愕然，緩緩地低垂下頭，幽幽地說道：“你可以忘記一切，但是我不希望往後我們果兒會讓人瞧不起！”
“娘子，你想多了，果兒是父親的孫子，誰又會瞧不起他，時辰不早了，我們去接他們吧！”
笑得輕松自在，葉曉瑩認真地望着他，季晏之生性淳樸，對上依舊恭敬，對下顯得和藹可親。
心中生出幾分惋惜。
遠遠地便瞧見院子裏面夫人正下跪，仰望着将軍的背影懇求道：“将軍，妾身知錯了！”夫人哀聲切切。
此刻并不便露面，二人站在遠處。
隐約傳來将軍的聲音，“我們已有一雙兒女，你不該如此對待，作爲當家主母，竟然做出這種事情！”
“這些天妾身深感悔恨，老爺，妾身真的後悔了！”她哭喊道，上身無力地坐在小腿上，聲音如怨如訴。
“妾身也是公主，當年不惜下嫁，有如此多的機會，甚至可以做主母，妾身都放棄了，将軍，看在多年的情分上原諒我這一回，敏之未成家，嫣兒更未嫁人，妾身不舍得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