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搶先一步說道:“果兒在花園裏被叮咬,夏荷不曾看護周全,雖說有錯處,可是府中一向對下人寬懷,少夫人初來,一時間意氣用事,也在情理當中!”
話語體貼,但句句如刀般的銳利。
面對着衆人射來的不解的目光,葉曉瑩顯得沉靜,平緩地說道:“近來,季嫣兒常常喂果兒吃甜食,殘餘在唇角,才引來蜜蜂的蜇咬,牙齒的潰爛,如今的疼痛!”
話音才落,季晏之憤然地望向她,凜冽的目光有如朔風冬雪撲面而來,寒意森森。季嫣兒不由自主地躲在母親的身後。
将軍先是憤怒,可瞧見季晏之氣惱上頭,雙目通紅,已然将女兒吓住,不悅道:“果兒是我的孫子,也是季嫣兒的侄子,哪有殘害他的道理,一時無知罷了!”
“妹妹無知,可夫人養育兒女,偏偏令夏荷不許告訴我這名做母親的,任由果兒饞着小零嘴?”
手中一暖,葉曉瑩帶着顫音說罷,季晏之緊緊地握着她的手,心中不再驚惶。
夫人滿臉通紅,緊張地解釋道:“夏荷自來便愛說謊,定是撇去自身錯事,賴在妾身的身上!”
滿腹委屈,聲音微微哽咽,将軍心下不忍,轉而起身道:“果兒之事夏荷的錯,至于你嘛!”望向懊悔的女兒,“之後遠離果兒!”
将軍溫言對兒子兒媳道:“嫣兒自小嬌慣,本性不壞,一時貪玩令果兒吃苦,本意必不是如此的,好好地照顧着她,往先早上也不必起早,多多地陪着他!”
暫且松了口氣,兩人起身謝過父親,抱起兒子,不顧臉色發白的夫人,一家三口背影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
果兒終日哭鬧不止,想着外出玩耍,可瞅見綠色的花葉,眼中滿是委屈,緊緊拉着葉曉瑩的手,小小的身子直往身後躲。
葉曉瑩便帶他外出上街玩耍,騎在下人的脖子上,果後兒拍着手欣喜異常,他們在一邊瞧着泥人,葉曉瑩候在路邊擡眸瞧着街道上的人來人往。
“說好十文錢,怎麽突然變卦了?”有人雙手叉着腰,語氣頗爲不耐煩,葉曉瑩好奇地上前。攤主偻着背,漫不經心地整理着攤位上的物件。
不以爲然地說道:“許是聽錯了,明明十五文!”
“哼!”客人将東西丢了回去,轉身便準備離去,可是攤主不幹,瞬間擡頭沖出去,扯住他的衣領,“東西脆弱,你扔壞了,得買走!”
這不是強買強賣嗎?葉曉瑩擠入人群當中,突然渾身覺得冰涼,攤主長長的馬臉,額頭上黑痣數點,赫然就是上次的下人季遠。
雙目通紅,他兇巴巴地扯着對方的手臂,手孔武有力,并無絲毫病态,莫非是雙生子?腳好似被釘在原地,随着人潮而晃動。
待到反應過來,立即上前一步,拉開兩人,“東西完好無損,不影響售賣,各人都退讓一步。”
“關你何事!”季遠瞪向葉曉瑩,眼睛鼓出,氣勢洶洶的,定睛一看,臉色煞白,支支吾吾地說道:“對,是小事!”
脖子往後一縮,他立即分開人群,躲回了攤位後,口中則吆喝着,“讓讓,今天不早了,得早早地收攤歸家!”
太陽冉冉上升,此時正是人潮鼎沸的時刻,他手忙腳亂地收拾着。葉曉瑩默然守在一側,目光緊緊地凝注着他。
渾身不自在,季遠的眼睛詫異地望向她的身後,待到葉曉瑩疑惑地回頭,立刻撇下攤子拔腿便跑。
人群當中響起驚呼聲,葉曉瑩才知上當,忙不疊地回頭,便見到季遠已經跑到幾米處,不能讓他逃脫,腦中湧出念頭,奮力地追去。
隐隐地好似聽見下人的驚呼聲,已然顧不上。追了半條街,前面空空如也,站立在人群中,個個途經身邊時投來的疑惑的目光。
她早已經顧不上,依舊往前追去,突然在一側的胡同口聽見了季遠的聲音。
“别殺我,大俠别殺我!”驚喜地沖了過去,才發現是劍穗用劍抵在季遠的脖子上,按壓在牆壁,臉死死地貼着扭曲變形。
葉曉瑩靠近後,劍穗立即松開手,将他拉向面對着葉曉瑩,冷冷地說道:“快說,你爲何會死而複生?”
挑了挑眉,葉曉瑩同樣的詫異不已,盯着他上上下下地打量,季遠的目光躲避,顫聲道:“你們誤會了,我叫王三,是個賣小雜鋪的,不是你們的熟人!”
“那麽爲何見到我要躲呢?”葉曉瑩輕擡眼眸,抿着唇角悠悠地說道。
臉色陣青陣白,他讪讪地說道:“沒有啊,我急着回家而已!”劍穗立即松手,往前一指,“好啊,你回家吧!”
心中凜然,葉曉瑩對他使眼色搖頭說不可,輕聲道:“晏之不能白白地受冤屈!”
季遠反而遲疑,躊躇地站在原地,先是不解,後面又變得恍然,“原來你們是想得跟随在我的身邊,哼,我不會上當的!啊!”
話音示落,手腕已經被扣住,被劍穗帶回季府。多名丫鬟驚呼起來,手中的杯盞落地,臉色煞白地伸手顫抖地指着季遠。
面色通紅,心下羞愧,他被押解着來到正廳,将軍才處理完事務,陡然見到幾人而來,同樣吃驚不已,手按在腰間的劍上,可并未佩劍。
劍穗将季遠推至堂中令他跪下,拱手道:“老爺,少夫人發現他正在街中擺着攤鋪,有一段時間了。”
季将軍步下台階,繞着他走了一圈,季遠慌忙地磕頭,“老爺,老爺……”哽咽着說不出話來。
“快說,到底發生何事?”季将軍平生未受此戲弄,厲聲道。
季遠戛然止住了哭聲,爬行上前抱住将軍的腿,“季遠命大,本來已經下葬,可不知爲何突然又醒轉過來。”
世上竟有如此蹊跷之事!死去的人竟然活生生地站在面前!(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