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兒子,她的心中稍感寬慰,可是等到孩子睡着,李鐵柱不在房中,她瞪大了眼睛,不敢閉目,腦中不時地閃現出來長生臨死之前的惡毒的神情。
更漏的聲音穿過重重的院落傳入耳中,已然是四更天。
疲倦異常的她一閉眼,突然眼前一道黑影閃過,之後脖子一緊,漸漸地無法呼吸,心下驚恐不已,不住地掙紮,定睛一看,頭皮一陣發麻,竟然是死去了的長生。
面龐扭曲,他沖着葉曉瑩惡狠狠地說道:“還我的命來,還我的命來!”葉曉瑩伸出手拍打着他的手臂,可是好似沉重得難以擡起,腳猶如灌了鉛一般,陷入了深深的絕望當中。
突然窒息的感覺消失,像是李鐵柱的聲音在頭頂上響起,慌忙睜開眼睛,才發覺竟是噩夢一場。
四周一片昏暗,眼前是李鐵柱關切的眼眸,葉曉瑩緊緊地拽住他的手臂,顫聲道:“長生活過來了,剛剛前來索命!”
李鐵柱頓了頓,半夜突然醒來,隻見到葉曉瑩伸出手不住地揮舞,口中嗬嗬有聲,好似沉浸在噩夢當中。
立即将葉曉瑩叫醒,眼見她如此恐慌,伸出手臂将她擁在懷中,柔聲撫慰道:“都過去了,他已經死去,不可能在現身找你的麻煩,快睡吧!”
聲音帶着疲倦,葉曉瑩緊緊地貼在他的身前,腦中異常清醒,再也不敢閉眼。
第二日精神倦怠,不知爲何果兒異常煩躁,不時地啼哭,讓葉曉瑩心力交瘁。之後便和李鐵柱商議着:“長生已經死去,我們沒有必要再逗留在此處,我想離開!”
她夜夜噩夢不斷,李鐵柱一早便有離開之意,隻是他試探地說道:“我想去靈州!”
葉曉瑩心下詫異無比,喟然長歎道:“原本我自然支持你前去季府,可是如今……”戛然頓住話頭。
擡起眼眸,眼中閃過幾分擔憂,“夫人的手段你也瞧見,誓死要殺死我們一家,若是此時前去,無異于自投羅網!”
李鐵柱神情一怔,沉吟良久,方才徐徐地說道:“近日考試在即,我想前去一試,其實我并未想過前去季府。”
原來如此!
之前曾聽李鐵柱提起過考試,自然不能夠耽擱。葉曉瑩在此處度日如年,既已決定,隻得咬牙跟着他。
幾人辭别衆人,立即動身。
劍穗自是興高采烈,将三人護送到了靈州,先将他們安置在客棧内,自己回到将軍府。
“劍穗回來啦!”府中的下人見到他驚詫無比。
來不及叙舊,立即前去找季将軍,卻聽說被皇上外出公幹,幾日之後方才歸來。
劍穗隻得讓人通知李鐵柱和葉曉瑩稍候,另外派人飛馬前去告訴老爺事情原委,自己焦灼地在府中等候。
翌日,長生死去的消息傳回到夫人的耳中,夫人震驚地睜大眼睛,怒聲問道:“是誰?竟敢殺死長生?”
下人深垂下頭,唯唯諾諾地說道:“是劍穗!”說起當時的情形。
“你說是那個叫李鐵柱的人與他的妻子聯手,将長生殺死?”
“夫人,正是他們兩人,說起來他們兩人心狠手辣,行事歹毒,一刀斃命,長生臨死前也在愧疚未能爲夫人除去兩個人!”
邊說邊抹着眼淚。
平白失去一員虎将,夫人恨恨地一捶桌子,同時得知李鐵柱和葉曉瑩兩人已在城中,唇角銜起,冷笑一聲,“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闖,此次休怪我無情。”
一面派人去縣城的官府報官,一面派人四下尋找李鐵柱和葉曉瑩。
靈州城内,客棧異常火爆,四年一次的科考在即,客棧内人滿爲患。高升客棧也不例外,整個客棧住的幾乎都是備考的學子,終日一個個搖頭晃腦背誦着四書五經,開口之乎者也。
雖然呱噪,但是果兒身處于其中睡得香甜,聽着朗朗的讀書的聲音,葉曉瑩失眠的毛病不複存在,住在此處欣慰不已。
除了夥食難以适應,隻覺得現世安穩。
李鐵柱日日勤奮,夜夜同樣挑燈苦讀,絲毫不停歇。葉曉瑩勸他歇息,反而搖頭說道:“夫子說勤能補拙,況且我起步較低,隻能夠靠勤奮來彌補!”
爲了不影響母子兩人歇息,李鐵柱常常捧着一本書躲在柴房裏面。
天氣漸漸地寒冷。火燭不時地被吹滅,雖然房内味道難聞,空氣沉悶潮濕,但是相比起,外面的寒天凍地舒适不少。
這天晚上讀書正自入神之時,突然聽見窸窸窣窣的動靜自角落裏面傳來,李鐵柱不作理會,可是動靜愈來愈大。
他舉起燈盞上前,隻見到一隻碩大的老鼠正瞪着圓溜溜的眼睛直直地望着他,竟不知害怕。
此刻北風朔朔,呼呼的寒風吹打着破敗的窗棂,發出了嘩嘩的響聲,不知爲何,見到老鼠生出一股同病相憐之感。
李鐵柱哈哈地大笑着搖搖頭,口中直念道:“如今陪在我身邊的竟然是一隻老鼠!”
才将燈盞放在桌上,突聞外面傳來的聲音:“誰說的?還有我!”
門窗被打開,一股寒風撲入,有人一躍而入,李鐵柱心中一凜,立即神色歡喜,竟是劍穗。
幾日不見,李鐵柱變得如此落魄,打量四周,劍穗斂容,肅然道:“爲何待在此處?”雜亂不堪,一股腐敗的味道。
他不以爲然,重新坐回瘸腿椅子上,“相較前人,此處已然舒适許多!”
微微的一挑眉頭,劍穗直問他是否銀子夠不夠,從懷中掏出幾兩銀子,塞到李鐵柱手中,“之前的我,有了銀子給你拿去喝酒吃肉所剩不多,你們暫且委屈幾日!”
李鐵柱搖了搖頭,将銀子還給他,正色說道:“出發之前便已然說過,我前來是爲了考試,至于其他,并沒有任何打算!”
如此執着一根筋,劍穗暫且收回了銀子,眼見到他穿得單薄,便從随身帶的包袱裏面掏出一件氈袍披在他的身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