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重的身子在水中浮浮沉沉,一根軟物砸在頭上,疼得陳晟直咧嘴想罵人,但是水中好似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将他往裏面拽,他心下更爲害怕。
待到浮上來便沖着外面叫道:“救命!”
剛剛一瞬之間,他腦中一片空白,明明李鐵柱站在遠處,身邊有無數的人,可是才逼近兩步的功夫,李鐵柱陡然出現在自己的面前,扛着他便丢下了水中。
水裏一片漆黑,無數的燈籠使得整個湖面變得陰暗,耳聽得有繩子,他的雙手不住地撲打着,果真抓到一節長條軟物喜出望外。
岸上的人同心同力,一點一點地将他拽了上去。
李鐵柱一靠近,衆人個個似避蛇蠍一般地遠遠地逃開,好似站在他的身邊便是大大的危險。
暗暗好笑,他毫不介意,而是關切地問起陳晟感覺如何。
陳晟面龐雪白,怒目瞪向他,“難怪你會去幫他們,你們根本是一路人!你将我丢入水中,蓄意謀殺,這些人都是證人,你今日休想躲掉!”
李鐵柱唇角帶笑,拍着他濕漉漉的衣裳,“你不覺得冷嗎?”
好似才察覺出來寒意,陳晟打了一個長長的噴嚏,裹緊了下人圍在身上的外衣,渾身顫抖着,同時伸手指着李鐵柱,“你等着,你是故意的,我定然會報今日落水之仇!”
在衆人的簇擁之下,才氣勢如虹地離開。
搖了搖頭,神情無奈,往回走時隻見到不遠處站着一名熟悉的身影,先是愣了愣,最後硬着頭皮來到葉曉瑩的面前。
葉曉瑩轉身便走,一路上兩人沉默不言。
他小跑着上前,低聲說道:“是他們刁難在先,而非我有意和人争鬥。”
葉曉瑩猛地刹住腳步,轉頭不悅地說道:“他們挑釁,也是因爲你不自知,甘居于人後,才受制于他?前幾日不是威風八面嗎,狐假虎威的滋味如何?”
面色一僵,不知是何人所透露,他一時之間難以解釋,隻得輕聲說道:“娘子,你原諒我這一回,往後我再也不敢。”
李鐵柱小跑着上前抓住葉曉瑩的手,滿臉愧疚,“娘子。”
葉曉瑩腳步頓住,目光沉沉地望着他:“這是最後一次!”
他喜出望外,連連應道:“好,我全聽娘子的。”
陳府。
“哈欠!”渾身裹着被子的陳晟在床上冷得直發抖,将全身包得像一個粽子,隻露出頭。
母親坐在一旁心疼得直抹眼淚,陳父來回走動,訓斥着跟在身後的仆從,“你們怎麽搞的?對方一個人就能夠令他傷到晟兒,你們真是無能!”
衆人不敢吭聲,個個噤若寒蟬。
瞧見老爺爺盛怒,膽大的開口說道:“老爺,此人天生神力,我們加起來都不是他的對手!”
“爹,孩兒心中不服!”在老爺陷入沉思之時床上的陳晟哭喪着臉沖他喊道。
老爺轉過頭來低聲斥責說道:“好歹你也是堂堂的公子,竟這般沒出息!怕什麽?我們陳府在當地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這般被挫了面子一定要找補回來!”
陳晟心中大喜,想聲援幾句無奈頭昏昏沉沉的,隻能夠緊閉着眼睛,想睡卻又無法,想起床渾身無力,着實煎熬。
回去之後的李鐵柱表現乖巧,不待葉曉瑩開口便利索地幹活。
葉曉瑩的目光望向他的書包,他立刻拿出來書本溫習,終于在清晨出門前見到娘子舒緩的面龐,松了一口氣,想着往後好好表現,盡力地躲避着陳晟。
來到學堂之後卻被他的下人攔在門外。
李鐵柱先是低着頭,從他們側邊而過,可是他們伸出手來攔住,“這是學堂,無關人等不得入内!”
雙手交叉橫在身前一臉倨傲地說道。
李鐵柱的目光逼向他。對方眼睛閃爍,心裏有幾分卻怕抓着一旁的門框,梗着脖子說道:“這可是夫子所言,你瞧還是他親筆所寫呢!”從懷中拿出張紙。
他認識夫子的字迹,将紙扯了過來,臉色變得難看。紙張上所列李鐵柱頑劣不堪事迹,令他休學回家,何時回到學堂等待通知!
“憑什麽?”
李鐵柱氣得一聲怒吼,将前面的人震退數步,踉跄着差點摔倒,慌慌張張地站直身子,“這可是夫子所言,莫非你不聽夫子的話?”
步上台階,他欲往前跨一步,可是望向夫子講學的方向,腳終究縮了回來,胸膛起伏着立即轉身離開。
身後的下人松了一口氣,招呼着一旁的夥伴,“快去通知公子!李鐵柱真的離開了!”
遊蕩在街上百無聊賴,李鐵柱不知爲何,隻感覺在外的時光竟比在學堂裏面還要煎熬,提着一個書包着實引人注目。
他立即找個無人的地方藏了起來,渾身輕松。
在攤位上瞧着鳥兒打架,看不遠處他人的鬥雞,等到他站得全身酸痛,擡起頭來太陽才一竿高而已。
索性坐在面攤上面,一邊吃面一邊想着對策。
不知夫子何時回心轉意,何時才能歸得學堂。短短的兩個時辰,他如喪家之犬!
他想念家中的溫暖。若是對娘子說實情,她必定會生氣,若是想要隐瞞,且不說會被戳穿,到時候被撞破更爲尴尬。
心下猶豫難定,擡起眼眸望着路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出神。
此時竟有一絲羨慕他們,人人都有目的,而唯獨他出現在不該出現的地方頗爲無奈。
人群當中有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朝他而來,李鐵柱定睛一瞧是蓮兒。正想睡覺,便有人送來枕頭,終于能找人聊天,伸手喚住了她。
蓮兒自然而然坐在他的旁邊,含笑問他:“今日怎麽有空?”點面,拿好筷子,他的手腳如此利落,她更加好奇,“你不是說自己在學堂裏嗎?怎會出現在此處?”
今日的蓮兒梳着小辮子,一雙大眼睛滴溜溜直轉,李鐵柱望着她,腦中閃電般一轉,笑着說道:“今日我請了假!”
原來如此。(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