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然的聲響讓葉曉瑩也吃了一驚,她連連點頭稱是,同時安撫地輕拍着她的手背,“他好好的,你沒有殺人!”
說到殺人,琥珀的身子微微一顫,眼睛似蒙着層水霧,泛着迷茫之光。
葉曉瑩心疼地抱緊了她,口中不住地安撫着,“别怕,都過去了!”
琥珀在葉曉瑩懷中才漸漸地安定下來,喝了安神湯後才睡過去。待到安置了她,李鐵柱已經在外等候多時。
他輕手輕腳上前,與葉曉瑩一起将門悄然關好,這才輕聲問她:“睡下了?”
直直過了一個時辰,琥珀才安穩地睡下,淺眠時不住地顫抖着,高聲說着别打我,别打我,聽得令人心碎。
對于她的過往,兩人深表同情。
“往後俺們得好好對她,一定不能令她再受這種苦楚。”喟歎一聲,李鐵柱挺起胸膛,“俺是堂堂男子漢,必定會保護她的。”
葉曉瑩瞟了他一眼後,立刻收回了目光,史玉寬可不是尋常人。
“不管以後,我們得先令琥珀放下曾經的往事。”
這并非是李鐵柱的強項,他問葉曉瑩可有主意?
“唯一的辦法就是送她遠離,她的身份暴露後,怕是史玉寬不會輕易放過她的,若是派人上門傷了她,着實令人擔憂。”
李鐵柱濃眉緊緊地擰在一處,他不敢相信,“明明是史玉寬的錯,爲何遠走高飛的會是琥珀?”
被他問得啞口無言,葉曉瑩隻得慨然道:“世上的事情并非隻有黑白,有些道不明的,她還小,并沒有與他抗衡的能力,而我們……”頓了頓,“同樣愛莫能助!”
她無法與鎮上首富對抗,琥珀更加不行。
李鐵柱緊緊地咬住下唇,顯然對此極爲理解,葉曉瑩不想再開口,隻等着他做決定,至于送去何處,等琥珀醒來後問明她的心意。
這一等,直等了半個月,其間琥珀病了,不時地叫喚着爹娘。
這段時間,葉曉瑩忙得足不點地,好在,最後她漸漸地好轉,慢慢有了精神,能分擔葉曉瑩的事務。
即便拖着病體,也不肯閑着,倒令葉曉瑩無法開口,而李鐵柱更加樂意如此,他原本便不十分贊同令一名孤女遠走他鄉。
生活便這般繼續下去,直到有一天平靜的波面扔入一塊石頭,圈圈的漣漪漫開。
這日上午,正是朝氣蓬勃,病人較多的辰光,卻有人吹着喪月,擡着一名死人欲沖入葉曉瑩的家中。
彼時李鐵柱正準備出門,聽聞樂聲在門口戛然而止,出門後發現那番情景,自是不肯令死人入屋。
“你們賠我的夫君啊,他死的好慘啊!都是你們,他們是吃了你們的藥死的,你賠!”
“有話好好說!”李鐵柱聽得素衣女人哭得悲痛,雖是不肯人進屋,可是臉上的愠色收起,反而勸慰起來。
外面的喧鬧聲引得裏面的人也紛紛跑出來,其間也有葉曉瑩。聽得說話聲間,便知有麻煩。叮囑琥珀不得出門後,方才來至門口。
“芳月,你告訴他原委,讓衆人都知道她們家的藥會吃死人的。”
有人低喝一聲,芳月這才擦着眼淚,嗚嗚咽咽地說了起來。
他的夫君前幾日精神不濟,渾身無力,于是前來救醫,葉曉瑩診斷出來慢性病症,開了不少的藥,可是才吃三日,便一命嗚呼。
她說罷,又嚎啕大哭起來。
葉曉瑩上前打開遮面白布,滿臉的絡腮胡子,一臉的兇相,這副尊榮在病人當中并不常見,依稀有印像。
“你現在想起來,是你醫的吧,你就是庸醫,害得我守寡,害得我的孩子沒有爹,你賠我的夫君!”
她突然發力,上前推了葉曉瑩一把。
李鐵柱早已經伸手接住了她,同時暴喝道:“好好說話,何故胡亂推人?”他聲音洪亮,如同驚雷般在耳畔炸響,芳月不覺後退一步。
待站定後,突然醒悟過來,她哭得更兇,“各位評評理,哪有這般對人的,做錯了事情還想着欺負我一名弱女子,各位得爲我這個弱女人作主,伸張正義啊!”
若不是她胡亂的推娘子,李鐵柱何至于兇她,眼見她賣弱,李鐵柱漲紅了臉,上前一步時卻被葉曉瑩拉在身後。
葉曉瑩對他不住地搖頭,旋即溫聲道:“有話好好說,死人暴露于此,總歸不敬,不如先舉辦喪禮,至于其間的緣由,再慢慢地商議。”
芳月重重地哼的聲,面上全是不屑,“你自然是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可是世上并無此便宜事,若無說法,不單是今日,就算是明日,後日,我們也會再來。”
葉曉瑩瞧着她哭泣并無半分悲痛,也不知道是否真是他的夫君。
眼見圍觀的人愈來愈多,葉曉瑩便令人進門。在李鐵柱抗拒時她反倒輕輕一笑,有如投入波心的日影明麗,“醫師嘛,見多生老病死,并無忌諱。”
隻不過,她揚長聲音,向着衆人,“都說死者爲大,再如何也要入土爲安,夫人的君夫死去,卻不肯令他的靈魂安歇,反而令其遺體如此四下招搖,這真的是他所願?”
芳月面色慘白,身後也有議論聲音,畢竟誰也不希望有天自己也會落得如此的地步。
“一派胡言,若是他死得不明不白草草下葬,他才會怨恨奴家。”
既如此,停放在院中時,不少的病人紛紛地退避遠處,以免沾上晦氣。葉曉瑩瞧着他的面色,正與他來時一般,面色蠟黃,臉龐也毫無扭曲,好似走得并不痛苦。
葉曉瑩回去後,很快翻出他的就診的記錄,将上面的藥重看了一遍,方才放心地将方子展示給衆人。
“因他瞧着雖是彪悍,可是卻是久病的身子,我開的都是溫補藥,并無一味虎狼藥材,這張方子,你們可以過目。”
百姓們雖不大懂,可是與他們尋常所服并無二緻,瞧着确實并無大錯處。(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