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李鐵柱已經收拾着碗筷進來。
竈台上的大鍋炒完菜之後便會放半鍋的水,這時竈台裏的火依舊沒有涼透,還有餘溫,等到他們飯吃完,水已經慢慢地變熱,就着熱水剛好可以把鍋碗瓢盆洗幹淨。
葉曉瑩見到他端了過來,随後便自然而然地接過碗準備洗。李鐵柱卻一把抓過她的手,“娘子,俺來洗,你歇着!”
隻覺得他的手滾燙,葉曉瑩忙抽開,低頭跑開了。和李鐵柱待在一起也有半年之久,甚至兩個人幾乎日日都躺在一張床上,可是也不曾像如今這一般令她心神不安。
葉曉瑩跑開之後,不知爲何卻有一絲想要進去,想要瞧着他的模樣,真是奇怪!她索性來到前院的大樹下面。
才剛坐下來,她便聽見抽抽噎噎的哭泣的聲音,就像是一隻小野貓在喵喵地不停地叫。
如今并不是春天啊,想着若是養一隻野貓倒也未嘗不可,她悄悄地踏上前去,吃了一驚,就在不遠處的一株小樹下面,阿綠居然蹲在那兒低聲哭泣。
“阿綠!”葉曉瑩立刻上前牽着她的手。
阿綠顯得扭捏,“曉瑩姐姐,我……”
看着她形容憔悴消瘦,看來在外的日子并不好過,葉曉瑩二話不說,愣是将她拽了進來,讓她先吃飽飯,之後才問起這幾天去了哪兒。
阿綠顯得并無胃口,吃了兩口之後便放下了筷子,葉曉瑩一問,她又低低地哭泣了起來。葉曉瑩最受不了的便是這樣的人,可不知爲何,瞧着她瘦瘦弱弱的模樣便想拉她一把。
“曉瑩姐姐,你幫我一個忙,我不要她!”她顯得激動,手撫着肚子對葉曉瑩嘶聲叫了起來。
葉曉瑩先是吓了一跳,随後她才反應過來,手連忙搭上她的脈搏上喟歎一聲,可能這就是命吧,這個時候卻懷孕。
阿綠身材瘦小并且之前營養不良,葉曉瑩看了她一眼,随後搖頭說道:“不行,你這身子骨受不了,若是一不小心怕是連你的命也搭上!”
“可是曉瑩姐姐,我不能要她呀!”葉曉瑩雖然知道未婚先孕在這個時代怕是再無阿綠的容身之處,可她不想一屍兩命!
“杜懷呢?”葉曉瑩冷冷地問道。
“那天晚上他偷偷地找到我,他說以後會對我好,讓我跟他一起走。
隻不過走到半路上,我隻覺得身子不适,不住地幹嘔。我的葵水幾月未來,找到郎中一把脈,原來已經有了幾個月的身孕,我真的不能夠留下她。“
葉曉瑩着實無言,她長歎一聲說道:“你的身子弱小,再加上往後天氣越來越冷,到時候遮遮掩掩也未必會有人發覺。孩子最好留下來吧,她既然來到你的肚子裏面,表示她跟你有緣分。”
葉曉瑩的話令阿綠有一絲動心,眼中依舊閃着淚花,“若是有辦法,我又何嘗不願意留下?
他見到我懷有身孕,說養活不了我們兩個人,将我趕走。他讓我回來,可是我哪有臉回來,但是除了這兒,我無處可去!“
“好了。”葉曉瑩見到她邊說邊又流着眼淚,對她着實無奈。
隻不過葉曉瑩闆下臉來,“那你跟我說句實話,往後你準備獨自生活,還是等到孩子生下來之後再找杜懷?”
這時候阿綠依舊猶豫,“再如何他也是孩子的爹啊,我不想我的孩子生下來就是野種,被人恥笑唾罵。”
葉曉瑩真想給她一副藥令她将孩子打下來,她着實不明白自己爲何要去管她,但是人家哭着上門總不能夠将她往外推。
阿綠此時的情況怕是周蘭也會嫌棄,正自爲難之時,裏面的李鐵柱忽然掀開簾子走了進來。
“娘子,她肚子裏是一個小孩子,往後會長大,會蹦蹦跳跳的,就讓她留下來把孩子生下來,我們給她養!”
說來說去,那也是杜懷的種,也不知道這小孩子往後會不會像她爹那樣惹人嫌棄,葉曉瑩可不想惹麻煩。
此時聽見李鐵柱繼續說道,“阿綠,你安心地這兒住下來,若是有人問起你肚中誰的孩子,你就說是我的!”
他的話令兩個女人都大吃一驚。
李鐵柱瘋了嗎?這是葉曉瑩的第一想法,她甚至想上前将他搖醒,就算是喜歡孩子也不能夠這樣胡亂認呢。
一旁的阿綠哭得更慘了,梨花帶雨,她不住地道謝。
李鐵柱先去收拾一間房子出來,阿綠不好意思讓他動手,反而将李鐵柱勸了回來,她自己吭哧吭哧地搬着雜物,整理着床鋪。
前院裏的葉曉瑩着實不明白,等到李鐵柱出來的時候,葉曉瑩将頭偏過一旁不理會他。
“娘子,”李鐵柱扯了扯葉曉瑩的袖子。
“我不是你娘子!”葉曉瑩氣哼哼的。
瞧着李鐵柱如此上心,莫非他還記得阿綠曾是周蘭送給他的妾室,所以趁機将她留下來?
“娘子,俺見到你對小動物都如此有耐心和愛心,對待小孩子更會如此,阿綠很可憐,她肚中的孩子更可憐,若是俺不護着她,往後她又怎麽在這村裏住下去?”
葉曉瑩明白,但是想着以後有一個孩子對着李鐵柱叫爹,而孩子并不是她的親生骨肉。
想到這些,葉曉瑩覺得難以接受,她甚至有一絲委屈,好似眼前的男子不同以前,往後他的關愛,他的溫柔會分一半給她人。
明晃的日光下,流水嘩嘩,不遠處田間的綠苗蔥郁,村子如此甯靜,偶爾路邊有一兩個過路的人,他們往前走的時候,目光也會悄然打量着他們兩個人。
葉曉瑩坐在小凳子上,李鐵柱蹲在一旁,他柔聲說道。
“要是我們不理她,她又怎麽能活下去呢?”
此刻葉曉瑩擡起清亮的眼眸當中依舊還有一絲憂愁。(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