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花下成了雨簾,擰了兩三次,半幹之後,兩人才作罷。王瑤替她将木盆裏的髒衣裳拿出來,可就在此時,她突然疑惑。
“這香味有點熟悉。”
“香味?”葉曉瑩笑了笑,下巴一擡,指着石梯旁邊華陰如蓋的皂角樹,“當然熟悉啊,都是用它來洗刷衣裳。”
“不是。”王瑤神情突然變得凝重。她抓起一件衣裳放在鼻子下,搖了搖頭之後扔在地上,等到她拿着李鐵柱的一件外衣,随後,她立刻掩着鼻子。
葉曉瑩疑惑地接了過來,心中一沉,一股濃郁的香味混合着豬身上的臭味直令人犯惡心。
“這香味倒像是胭脂的味道,鎮上有一家極爲出名,一盒胭脂抵得上我們一個月的開銷呢。當時我的表姐給我家送禮的時候曾經送了一點點,對于這味道我熟悉得很。”
她望着葉曉瑩的目光突然變得複雜,似乎在可憐她。
葉曉瑩心亂如麻,可是也就在一瞬之間,她笑着如常說道:“前天我們去鎮上趕集的時候李鐵柱非要買一點,可是買回來還不等我用,便突然灑在他的身上呢。近來我們都感冒,塞着鼻子呢,所以沒有注意。”
原來是這樣,王瑤神情一松,依舊笑靥如常,可是葉曉瑩的心情越發沉重。
等到衣裳洗完之後才發現濕漉漉的衣裳更加端不動,王瑤原本想幫她,可是葉曉瑩覺得太過于招眼,連連謝絕。
陸陸續續,人幾乎都走光了。明明和李鐵柱說好了晚一會兒他會回來。葉曉瑩等了一炷香的時間,依舊不見人影,無奈之下她隻得前去尋找。
走了一段上坡路,便聽見有人敲着梆子,大喊着:“周大善人榮歸故裏,籌資一兩銀子爲我們修繕廟宇,帶給我們平安。”
聲音雖然不大,可是繞着整個村莊,怕是人人皆知。也許此時李鐵柱聽聞所以前去土地廟了吧。可是也不能夠玩起來便忘了正事。
葉曉瑩急匆匆地趕過去,遠遠地便見到廟宇裏面有不少工匠在勞作。瞧瞧并不像是本村的人,一定是周大善人請來的。
還是榮歸故裏,莫非他原也是本村的?可是葉曉瑩根本不認識,此刻她的目光搜尋着李鐵柱。
這一路尋來,并未見到李鐵柱的蹤迹。不知不覺便走到廟宇的門口,葉曉瑩向他們打聽,可是他們更多的目光卻是直勾勾地盯着葉曉瑩。
那眼神熱辣,直瞧得葉曉瑩不自在,她紅着臉問不出話來,隻得一聲不吭便往回走,可是身後的人依舊朝他打去。
“她長得可比大善人清純多啦,這個小村子倒是養美人啊,哈哈!”
肆無忌憚的笑聲使得葉曉瑩加快了腳步,可同時葉曉瑩心生疑惑,周大善人是個女的?就在此時,她突然見到前面的一棵歪脖子樹下面李鐵柱的身影。
葉曉瑩眼前一亮,立刻上前,她正欲擡手,可是歪樹下卻有抹桃紅的影子,身段窈窕,棉綢布料軟軟地貼在她的身上,梳着雙環髻,看着像是大戶人家的小姐的丫鬟。
隻不過此丫鬟雙手叉腰一步一步地逼向李鐵柱,他一個七尺大漢竟然好似懼怕,節節敗退。欺負她家男人,葉曉瑩撸起了袖子。
可是她突然想起那件衣裳,還有那種名貴的胭脂,手無力地垂了下來。趁他們兩人有了糾紛的時候,葉曉瑩輕跑上前,躲到一旁的牆下。
“大善人說了,你要負責的。”
李鐵柱的聲音顯得驚惶:“沒有,俺什麽也沒有做過,俺不去見她,俺的娘子還在等俺呢。”
葉曉瑩偷偷地探出頭去,隻見到丫鬟手指戳在李鐵柱的胸膛:“什麽娘子,你又沒有成親。大善人說了隻要你跟着她,她保你榮華富貴。”
瞧着丫鬟的做派,哪裏像是黃花閨女,如此潑辣。李鐵柱被逼退到離葉曉瑩不遠的牆角下。
“俺家娘子買了豬,買了雞,種了菜,俺家裏日子會變過得紅紅火火的,俺不需要榮華富貴,隻想踏踏實實過日子。”
聽到這兒,葉曉瑩長籲一口氣,看來之前是誤會他啦。偷聽并不大好,若是被發現實在尴尬,葉曉瑩欲離開。
幾件衣裳又不值錢,鄉裏鄉親也沒人拿走,到時候讓李鐵柱搬回來就是。
她才轉身,可是卻聽見丫鬟銳聲道:“大善人都說了,她已經是你的人,你要對她負責。你就等着吧。”
很快,一抹影子在葉曉瑩眼前一閃,丫鬟小跑着往廟宇而去,随後便是李鐵柱連連跺腳。
李鐵柱到底做了什麽?他們幾乎日日在一起,除了上一次李鐵柱和一群男子前去買豬,如今看來倒買出和周大善人的一段糾葛。
葉曉瑩黑着臉,腳步聲音傳來,她也不想動彈。等到見到轉角處而來的李鐵柱的時候,他耷拉着頭,形容畏縮。
李鐵柱沒有想到葉曉瑩會在此處,他眼睜大睜,顯得無比詫異,嘴唇翕張着,卻又無言。
葉曉瑩怔在原地聽他解釋,但是李鐵柱卻并沒有開口,無奈地低頭,葉曉瑩咬着牙:“你真的做過?周大善人是誰?”
“她是……”李鐵柱答不上來,“她是一個騙子,她是……”李鐵柱上前将葉曉瑩的手握在掌心,“她不是大善人!”
可是見到葉曉瑩的目光緊緊地盯着他,李鐵柱卻一時無法再說下去。
世上哪有不偷腥的貓?瞧瞧他老實巴交,體貼,有擔當。可誰知道,也是這樣的人!看來世間的男子都是一樣的!
葉曉瑩見到他支支吾吾,不肯明言。小道上不時地有人來往,朝着他們投去奇怪的目光,葉曉瑩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
瞧着李鐵柱面目可憎,不願再看見他,一轉身便往家走。
這一天她都躲在房間裏面,不肯邁出房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