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頭放在唇邊咳嗽一聲,他這才緩緩開口:“鐵柱啊,近來你賣竹筐賺了不少錢,下次看病可不能再用野雞抵債了,野雞又不值錢。”
李鐵柱冷笑一聲:“誰說不值錢,俺娘子說了,野雞并不便宜,所以你上次拿走的那隻你還給俺。”
“咳咳!”李大腳眼見到李鐵柱一旁的葉曉瑩像看笑話般地盯着自己,他沒來由地緊張,臉更是不争氣地有些發燙,“不是,這拿出去的哪有還回來的道理。”
他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肚子,已經在兩個月前就祭了五髒廟,那肉質确實嫩。
“哼!你一定是吃了,那麽你現在就去抓一隻還給俺。”李鐵柱沖上前去,抓着李大腳的衣袖,大有不還就不令他的架式。
往先李鐵柱吃過多少虧,每次就算說他,他都是樂呵呵的,根本不是斤斤計較的人,可是今天不依不饒,可真是奇了怪了。
就在瞬間,葉曉瑩突然明白過來,内心極爲感動。
有村民幫腔:“李鐵柱,大腳爲了替我們看病,連腳都走大了,一隻雞而已嘛,下次少收你一隻不就行了或者折算成銀子給你?”
“不行!”李鐵柱回頭沖着說話的漢子說道,“欠銀子還銀子,欠雞還雞,反正今天他若是耍賴,就别怪俺翻臉不認人!”
李大腳苦着臉,他向四周的人求助,可是并沒有願意惹禍上身。雖說李鐵柱的性子不差,可是人對高大身材的人有着本能的畏懼,生怕李鐵柱耍橫,殃及自己。
“一時半會哪能找到野雞呢?幹脆就寫個欠條吧。”雖然說此事荒唐,可是李大腳得人的雞也是事實。
雖說他們個個也不少拿李鐵柱的東西,交換時并不等價,真正算起來,他們也有短處在李鐵柱的手中,所以個個都瞧着李大腳爲難,不敢替他說話。
李鐵柱将頭搖得像是撥浪鼓,認真地說道,“俺隻要他還一模一樣的雞,不能重一兩,也不能輕一兩,一樣的花色,并且隻能是母雞。”
說至此處,村民個個閉上嘴巴,感情這不是讨債,而是故意爲難啊。他們也似乎明白過來,有人有意無意地瞟着葉曉瑩。
瞧着李大腳如今當面出醜,葉曉瑩覺得夠了,她上前對着李鐵柱輕聲說了幾句,李鐵柱怒容稍稍地和緩,衆人也都松了一口氣。
“俺娘子說了,那雞就當是被賊偷了,你走吧!”他的手一松。
李大腳肺都快氣炸,赤腳多年,不論在哪兒,都會受到他人的尊重的,可是被他們兩個人攪和的面子全無。
他狠狠地盯着笑意盈盈的葉曉瑩,握緊了拳頭,可是見到匆匆前來的人影,他的拳頭松了開來。
“我的兒啊,你的臉這是怎麽了?”遠遠的,隻見到一名婦人抱着小小的娃兒哭喊着過來。
衆人的目光紛紛被吸引過去,陳家大嬸子出名的熱心,忙上前探了探,她吓了一跳,指着懷中的娃娃,“東寶怎麽會成這個樣子了?”
東寶娘一聽眼淚嘩嘩地流了下來,指着葉曉瑩罵道:“都是她,我的兒子不過是凍着咳嗽流嚊涕而已,可是如今卻成了這樣。”
東寶是個三歲的娃兒,長得瘦小,葉曉瑩記得當時開藥時也是十分小心,都是溫和的小兒所用的,不敢絲毫怠慢,如今東寶娘将兒子在衆人面前展示一圈,最後停在葉曉瑩的面前。
葉曉瑩也吓了一跳,整張臉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紅點,在小兒雖然不白皙可是稚嫩的面龐上看着尤其恐怖。
她想細看,可是東寶娘一見到她伸出手來如避蛇蠍一般地尖叫起來:“你離我的東寶遠一點,你害他一次還不夠,還想害他第二次嗎?”
她的聲音尖銳,直刺得葉曉瑩的耳膜生疼,臉上也是一片滾燙。她自認爲醫術并沒有她的生意上心,可是自小耳濡目染,小兒的感冒這種常見的病情她還是十拿九穩。
“東寶娘,出紅疹的原因有很多種……”
東寶娘不等她說完,立刻打斷道:“人人都說你是個害人精,我看原因就在你的身上,是你的到來給我們村裏帶來的災禍。”
李鐵柱聽後急紅了眼,他欲上前去,可是葉曉瑩連忙将他拉住。
東寶已經懂人事了,見到哭泣的母親已經茫然不知所措,若是李鐵柱上前将他吓着了,小兒魂不全,别令他吓丢了魂了。
李鐵柱疼惜地看了她一眼,倒是止住了腳步。
“咳咳!”又是熟悉的咳嗽聲音,可是這聲音已經比剛剛更加的清亮,王大腳悠然地上前,背負着手,他一擡手,東寶娘喜得忙跑上前去。
王大腳把了把脈,猛地搖了搖頭,半日不語。衆人都覺得緊張,“大腳,東寶這是咋了,你快給他開點藥啊。小娃兒出疹子,可不得将臉給抓爛了,到時怎麽娶媳婦啊。”
東寶娘将攜帶的厚大衣包住東寶,往陳家嬸子手中一塞,之後沖着葉曉瑩撲了過來,“就是你害得我的孩子這樣,我和拼了!”
葉曉瑩吓了一跳,東寶娘看着瘦小,可是力氣頗大,尖長的指甲差點抓到葉曉瑩的臉,還是李鐵柱攔在前面,硬是扛了這一下。
龇牙咧嘴,東寶娘瞪着葉曉瑩:“你還我好好的兒子!”
葉曉瑩頭疼不已,如今倒顯得周蘭的好處來,至少她在人前還是需要維護形象,可是東寶娘如此拼命的架勢,倒令她一時之間沒有主意。
她躲在李鐵柱的身後,還能聽見村人的議論的聲音。
“看來她真的是徒有虛名啊。”說話的人惴然不安,“誰家找她看過病的,還是請大腳再醫一遍吧。”
“葉曉瑩怕真的是個巫女吧,怎麽會平白被人撿到,聽說啊她鑽進了錢眼裏,一定是爲了銀子,所以不惜害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