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貴賓席位上,鹿鳴在趙銘的耳邊小聲的嘀咕着,“這裏的有錢人挺多的啊。”
趙銘不經意的用着鄙夷的眼光望了一眼鹿鳴,“你就看出來這裏有錢人挺多的,其它的什麽也沒有了。”
“是啊,我沒有講錯呀,這裏有錢人确實挺多的,你看每個人都穿的人模狗樣的,多體面呀。”
“啊?“趙銘聽到了人模狗樣這個成語,在鹿鳴的嘴裏出來的如此的自然,不禁有些詫異,一想到他的文化水平,便隻好無奈的應了一聲。
“嗯,你說的沒錯,确實人模狗樣的。”這時趙銘和鹿鳴的談話,卻意外的被旁邊一個穿着西裝,打着蝴蝶結的妖娆男子給聽見了。
“說啥呢?說啥呢?你們兩個說啥呢?賊眉鼠眼的說誰人模狗樣,你看我這樣子像是人模狗樣嗎?真是的,氣死我了!”
那男子叉着腰,粉色的領口配上白色襯衫顯得格外的鮮豔,一看這男子就平日裏格外的愛打扮。
那眼睛處還有一道粉色的彩線。趙銘看到這個人時一下子也是震驚了,難道這就是傳說當中的人妖?
忽然感覺旁邊的氣氛都凝固下來了,趙銘不經意的側着腦袋,看了一眼旁邊的鹿鳴,鹿鳴這家夥,看眼前的這個男子竟然像看美女似的。
這可不是什麽古董,更加不會是現代工藝品的花瓶,那可是實打實的男人啊!
可是鹿鳴卻一副一恍二糊的模樣,哎呀,真的是毀三觀呀,趙銘不經意的在心裏感歎着。
“對…對不起啊,我…我不應該這樣誇獎您的,實在太冒味了!”
鹿鳴竟然大膽的對着男子說出了這麽一番話,趙銘能曉得鹿鳴的心也是好的。
可是眼前的男子哪能知道,鹿鳴這文化水平說出的人模狗樣,是什麽意思啊?這下子可算是火冒三丈了。
原本那妖娆男子隻是氣憤,這一下子被鹿鳴這麽一番話語,無非就是火上添油,雪上加霜。
那妖娆男子一生氣一跺腳大聲的叉着腰,用着手指的中指,指着鹿鳴,“你……你是個變态呀。”
貴賓席的座位上的人,都是一些社會上的名流,更有甚者一些外國的收藏家之類的,都被這一聲吆喝給震驚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射了過來,反倒是鹿鳴這一臉無辜的表情,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咬住了,鹿鳴不知道該咋說。
趙銘不禁心裏感慨道,鹿鳴這下倒黴了吧,叫你喜歡多說話言多必失呀,趙銘就是心裏這麽想着。
似乎忘卻了自己,剛才也說了這麽一句話,現在也該結尾了,不然鹿鳴在這裏也撐不住。
趙銘環視了一下四周,恰好擺在了金絲邊雕刻的玻璃櫃台裏面,正擺着一尊唐三彩駱駝像。
趙銘于是趕緊客氣的賠笑道,“不好意思,我兄弟說的可不是你呀,更加不是你的長相,我兄弟說的是那個玩意。”
趙銘用手指了指,正被那融合的燈光照射着的,金絲邊雕刻的櫥窗玻璃櫃台,裏面正架着一尊旭旭生輝的唐三彩駱駝像。
從側面來看,你還真别說有一副狗一般的樣狀,但是如果你從正面來看的話,那駱駝又極爲的像一個人。
趙銘開始尴尬的解釋着,“其實在唐朝呀,有很多雕塑師爲了摻和着人性化的表達,所以,在模仿動物的時候反而會加入一些人的色彩。
例如在唐三彩當中,其中最爲典型的一種元素,那就是人的膚色,所以我的兄弟也算是見多識廣了,才會說出人模狗樣。
這個人啊,就說這個唐三彩的駱駝,像人的膚色,而這個狗的樣子呢,是它的形狀,我想現在你應該明白了吧。”
趙銘對着那妖娆男子客氣的說着,這一下,輪到了妖娆男子尴尬了。
妖娆男子萬分沒有想到眼前的這兩個人竟然是如此的有學問,而自己這鄙夷的眼光确實尴尬至極。
男子隻好哈哈的笑了起來,那個妖娆男子這一會兒倒是也不說話了,反倒是一旁的一些收藏家,和這會所裏面的工作人員。
都對趙銘,當然也包括鹿鳴,投來了羨慕和崇拜的目光呀,有些人或許也隻是贊許,不過都很禮貌。
但是這時候卻偏偏有個老頭子,非常的不屑于,眼前的這個趙銘講的話,其實這趙銘講的曆史史料确實是如此。
隻不過應用到人模狗樣,這也說不大通,隻是剛才趙銘爲了解圍強行辯解的。
那個老頭子已經是滿頭華發了,不過看上去還是依然神采奕奕,顯得十分有精神,“你們是從哪來的?”老頭子開口問道。
老頭也不知道爲什麽,第一直覺就感覺這趙銘和鹿鳴不像什麽善類,反倒是一些小偷小摸之類的人物。
可是他偏偏還就坐在貴賓席,這倒引起了老頭子的懷疑了。
至于這趙銘剛才說的話,老頭子也不全然反對,确實有幾分道理,隻是他們的穿着打扮,實在不像是社會上的名流。
尤其是這個鹿鳴的模樣,老頭子就看得更加的不舒服了,老頭子一輩子閱人無數,鹿鳴這樣尖嘴猴腮,滿臉笑臉相迎的人。
顯然老頭子是極爲的不喜歡,至于這老頭子到底是誰趙銘并不知曉,可是這個老頭的當面詢問,讓趙銘頓時陷入了困境。
鹿鳴見老頭不懷好意,疑惑的問着,“你是誰呀?你怎麽這樣說話?不管怎麽說,我們坐的可是貴賓席呀。”
鹿鳴直接這樣質問這老頭,顯然是極爲不禮貌的,趙銘也用着餘光打量着老頭,這老頭的穿衣打扮很像一個老學者,像是是古董界的大佬一般。
妖娆男子識趣的走到鹿鳴的面前,用着他那萬惡的蘭花指,戳了戳鹿鳴的臂膀,“他可是咱們會所的古董顧問呀!
你要說這古董類的什麽東西,那可是他一口說的算,你要是要賣個什麽古董,或者要買個啥古董,他隻要一口一個價,那誰不買賬呀。”
妖娆男子小聲的嘀咕着,趙銘是聽明白的,看着老頭子一臉傲嬌的模樣,顯然這鹿鳴的表現讓老頭子很是的不滿,再者說鹿鳴本來就沒買票。
“哦,不好意思,我們是老闆讓進來的,然後就是随便來看看。”趙銘客氣的說着,
老頭子對于趙銘說的着一番話,非常不滿意,很顯然在他的豐富閱曆當中,這句話簡直是無理取鬧。
什麽叫随便看看,多少人想進這個會所來參加這一次展覽,那可是絞盡腦汁,花了大價錢好不容易才進來。
他們這口中的随便看看,讓老爺子這個古董顧問非常挂不住臉面。
好像趙銘這一個随便看看,就能把這裏面所有的古董都看透徹的,老頭子自然是有些怒意了。
老頭子指了指旁邊的一個青花色的采釉吊耳瓶,“你們兩個随便來看看是吧,那行,老頭子我沒什麽多大的本領,人老了眼也開始花了。
你們年輕人眼光好,來幫我瞧瞧這件古董,你倒是來說出個名堂,讓我們大家也長長見識。”
老頭子這話一說,那是極具有諷刺的意味,這是明目張膽的給趙銘下了一道挑戰書。
所有人都看着呢,趙銘要是不回答的話,臉面何存,這是一個男人的尊嚴!
鹿鳴看着那一隻青花色彩釉吊耳瓶,“嘿…不就是一個瓶子嘛,有啥大不了的,想買的話随便去地攤上一買就一大堆。”鹿鳴說的極爲的輕松,
他這話一說所有人都震驚了,所有人都非常的清楚,并且心裏明白着呢,這個會所展覽的所有古董那可都是珍品呀。
而且每一件,據說都是經過老爺子這個古董顧問過眼的,鹿鳴這一口就質疑的老爺子所有的古董學術學問。
底下的人開始議論紛紛了,趙銘隐隐約約的聽到,“什麽人啊,也來這裏。”
“對啊對啊,他們懂不懂古董。”
“哎呀,年輕不懂事,别跟他們一般計較。”
趙銘用着認真的目光,審視眼前那一隻青花色彩釉吊耳瓶,周圍的人都幾乎嘲笑着鹿鳴的輕率。
反而老爺子這一會兒冷靜了下來,剛才的那一股子傲慢都消退了,轉而變成了一種專注和嚴肅。
趙銘在心裏念着,其實鹿鳴也沒有說錯,無論是從釉料,還有胎盤,這個絕對不是明朝最出名的青花瓷。
如果不是的話,那就隻能說确實是一個赝品,隻不過這個赝品模仿的曆史,有些源遠流長的。
這很顯然是清朝的工匠模仿明朝的瓷器工匠模仿出來的,所以大體來說它也是一個古董,但是作爲一個模仿品,他始終不是真品啊。
趙銘半含着微笑,禮貌的對老頭子說,“如果放在當代來講,它确實是是一件古董。
但是如果真正的從它的曆史價值,和它的工藝手段來說,那它就是一件實打實的古董赝品了。”
老頭子用着嚴肅的冷光死死地盯着趙銘,“怎麽說,你倒是講講!”
妖娆男子和其他賓客一樣大聲笑起來了,“這位帥哥我看呀,你們兩個是完全不懂古董呀,你可别跟老頭子較勁了。
老頭子是有學術,有本領的,你們還是跟着我老老實實的坐在貴賓席上,喝着茶看些古董,多好呀。”妖娆男子話說的極爲漂亮。
這樣的圓場再适合不過了,鹿鳴當然是期盼着,反正管它真品假品,隻要能掙錢就好了,在這說了那玩意又不是自己的。
鹿鳴當然沒有興趣去較勁那些東西,可是趙銘不一樣,趙銘此時卻堅定了的自己的想法。
趙銘再一次的鼓起勇氣,對着眼前的老頭子提出了反對,“你們這會所确實不應該放一件古董赝品,這些東西就是古董赝品。
他是清朝的瓷器匠人,模仿明朝的青花瓷制作的,從他的軸料,可以清楚的看到有很多紋路都已經散開了。
而明朝最典型的青花瓷,它的紋路是極爲稠密的,再看下面的胎盤,明朝應該是以圓潤爲主,眼前的這一個卻極力的想做到圓潤。
但是那樣的工藝早已經失傳,那可是官窯,對于一般人而言,這種官窯制出來的吊耳瓶,哪能是民間藝匠模仿得了的,我沒說錯吧。”
趙銘滿懷信心的闡述着。衆賓客都露出了苦笑的面容,有一些人卻大力的嘲諷着。
“這兄弟還真的能扯,說得他好像比老頭子更能懂古董似的。”
老頭子卻在這時淡淡的點了點頭。轉過身對着衆人說的,“他沒說錯,這确實是一件赝品!”
“啊?可是咱們會所有明文規定的呀,這是不能放赝品的,不然可就犯了大忌呀。”妖娆男子驚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