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馮躍一臉的黯然,趙銘便知道,這馮躍雖然離開了緬甸,陪着他在非洲大陸上待了一年,可是說到底,在他的心裏,恐怕還是沒辦法忘記那個多情善良的緬甸女人,隻是人死不能複生,而馮躍畢竟還年輕,今後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但願時間可以治愈他心中的傷。
“媽,你就别想着沒事做什麽月老幫人家牽紅線了,趙銘難得從非洲回來,再過兩天就是中秋節了,此刻我們也算是提前慶祝一下了!來!大家一起幹杯!”孫睛輕輕地拉了一下董桂花的衣袖,然後使了個眼色,笑着對大家說道。
坐在一旁的劉剛看到這些,不由的對眼前的馮躍充滿了好奇,隻是這馮躍長得一表人才,爲何對于娶妻這樣的事情,表現的這般冷漠,難不成在他的心裏早已經有了喜歡的人了?不過像馮躍這樣剛毅有型的男人,喜歡他的女人很多,也不足爲奇。
劉剛一邊想着這些,一邊望向趙銘,差不多一年沒見到趙銘了,比起之前,趙銘的皮膚好像黑了些,他的臉上更多了份成熟和穩重,隻是臉上淡然的笑意還是像從前那般熟悉。
“劉剛,我去了非洲差不多一年,你在東城把我們合開的公司管理的那麽好,八寶齋裏也照顧的很好,不管怎麽說,我都要謝謝你,還要謝謝趙老闆。”趙銘舉起酒杯,和趙老闆還有劉剛碰杯,然後喝光了杯中的酒。
就連一直不怎麽喝酒的王師傅,這會兒和孫老闆也是端起酒杯,開心地交談着,對于趙銘從非洲回來,大家都特别的高興,尤其是孫老闆。
不過在孫老闆的心裏,有些事情雖然已經過去了許久,可是如今想來卻依然如同心中的一根刺,想要當作什麽事都發生過,恐怕也沒有那麽的容易。
隻是看到趙銘如今回到東城,孫老闆猶豫再三,依然沒辦法将心中的那個秘密,大聲地說給趙銘聽,此刻他隻能拉着王師傅和趙老闆一杯接一杯地喝酒,發洩着心中的不滿。
金龍大酒店的趙老闆自然是知道,藏在孫老闆心中的秘密,知道這件事情的,除了他和孫老闆,便是劉剛,若不是魔都的王志偉,恐怕現在孫睛和趙銘的孩子也早已經降生了。
隻是目前還不能将這樣的事情告訴趙銘,更何況孫睛都被蒙在去鼓裏,若是趙銘知曉了此事,必然會立刻去找魔都的王志偉報仇,與其這樣,倒不如讓趙銘沉澱下來,待他日時機成熟,再出手對付魔都的王志偉也不遲。
馮躍低頭喝着酒,思緒又回到了那個午後,他怎麽也沒想到,自己才離開了幾個小時而已,回到旅館的時候,才發現平日裏等待他的,那個多情而溫柔的緬甸女人,此刻正一臉痛苦地掙紮着垂死的身體。
馮躍上前緊緊地抱住了她,望着懷中一臉痛苦的女人,他感覺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在燃燒,都在沸騰。
“告訴我……這一切都是誰幹的?我現在就送你去醫院……你不能死!我不要你死!”馮躍難過地說。
“不要……不要找他們報仇……答……答應我!是坤哥和那個中國人,他們叫他沈少爺!你……不要找他們報仇,答……答應我……”緬甸女人一臉絕望地哀求着。
臨死之前她希望馮躍能答應她,不要去找黑石會的那些人報仇,或許她根本就不需要,或者說在她的心裏,并不想讓馮躍爲了她去冒險。
看着女人的眼神漸漸恍惚,馮躍難過地說:“我答應你,不去找坤哥……”說話間淚水已經不受控制地奪眶而出,而懷中的緬甸女人慢慢地閉上了眼睛,手臂一滑,就這樣死在了馮躍的懷中。
仿佛就在這麽短暫的時間裏,一個生命就這樣沒了,馮躍望着天空,咬緊了牙關,心中充滿了無限的恨意。
一開始,馮躍與開旅館的緬甸女人在一起,也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她美麗善良,沒有了丈夫,而他血氣方剛,正是大好年華,馮躍貪戀她的溫柔,而那個緬甸女人也需要馮躍的保護,就這樣兩人在一起了。
可是直到這個緬甸女人就這麽消失在馮躍的生命裏,馮躍才發現,原來他早已經在不知覺中,喜歡上了眼前美麗多情的緬甸女人。
若不是之後接到了趙老闆的電話,若不是趙老闆安排他到非洲幫助趙銘,若不是那個緬甸女人臨死的時候奉勸過他,無論如何也不要爲她報仇,恐怕馮躍真的會按捺不住,直接混入黑石會,殺了坤哥那個敗類。
如今再想起之前的種種,馮躍感覺,這一切如同發生在昨天,是那麽的清晰,喝下了杯中的酒,馮躍發出深深的歎息。
大家歡聚在金龍大酒店裏,一起共進了午餐,馮躍和趙銘都喝多了酒,而趙銘非要到錦悅大酒店裏,與馮躍好好的聊聊,無奈之下,孫老闆便開個車子送兩人到了錦悅大酒店。
至于王師傅和孫睛自然是和孫老闆一起回到了八寶齋裏,與他們一起前往八寶齋的當然還有孫睛的母親董桂花。
一路上到處都是商家在做活動,這兩天後便是中秋節了,許多的月餅商自然也是不會錯過這個千載難逢的商機,都在大力宣傳着自己的品牌。
不管是包裝,還是口感,還是種類上,可以說是各有各的特色,一個小小的月餅,瞬間也變得豐富多樣起來,不過人民大衆倒也是十分的買賬,在衆多的月餅中選擇着自己喜歡的。
這也足以見得,國人對于中秋節這樣的傳統節日,和民族文化的重視程度,就連古人也常以“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來抒發自己的情感。
中秋是個團圓的日子,就算在異鄉漂流的那些人,也會在中秋節時,同古人一樣,生出每逢佳節倍思親的感慨。
孫老闆将車子停在了古董街上,幾個人朝着八寶齋走去。一進入八寶齋,董桂花笑着說:“小睛,這馬上就是中秋節了,這趙銘好不容易從非洲回來了。明天你和趙銘一起,回趙銘的老家看望一下他的父母,也算是你們年輕人的一點孝心。”
“媽,就放心吧,今天早上我還和趙銘提到此事呢,明天我倆買了東西就回去……”孫睛笑着說。孫大德站在一旁聽到這些,心中也是十分的欣慰。
随着趙銘從非洲回來,八寶齋裏又像往常一樣,隻是這段時間八寶齋裏又多了一個人,那便是老闆娘董桂花。
這女兒孫睛要和女婿趙銘一起回老家,八寶齋裏隻有孫老闆和王師傅,一時間人手也不夠,董桂花便自告奮勇地前來,也算是暫時幫着孫老闆一起打理八寶齋的生意。
随着趙銘和孫睛的離開,馮躍也動身離開了東城,在金龍大酒店趙老闆的安排下,馮躍終于秘密地到了省城,在精神病院裏見到了他的母親李冬梅。
如今的李冬梅已經徹底的瘋了,長期以來嚴重的抑郁症,已經讓她的身體不堪承受,随後經過治療也是反反複複,之後她開始變得喜怒無常,時好時壞。
李冬梅大多數時間都是坐在那裏,一直沉默着,可是偶爾也會自言自語地說上很久,清醒的時候她好像什麽都知道,可是等病情發作的時候,她甚至連她自己是誰都不知道。
馮躍前往精神病院的路上,心中就特别的矛盾,一想到母親現在可能會出現的情況,他便難過不已。
可是這些年來,他也時常過着颠沛流離的生活,他每有一刻不想回到國内的,隻要一想到兩個姐姐還有母親都會在家裏等着他,他便會瞬間擁有活下去的希望和信心,如今他終于回來了,終于站在了祖國的大地上,可是卻沒有勇氣去面對自己的親生母親。
或許事情過去了那麽久,一切都早已經滄海桑田,也或許在李冬梅的心裏,早已經認爲他的兒子馮躍已經爲國捐軀體,不複存在了。
馮躍邁着沉重的步子,終于到了省城精神病院的大門前,在醫務人員的安排下,馮躍見到了多年未曾見到過母親。
李冬梅坐在房間裏,她的頭發像枯萎的幹草一樣,臉上也滿是麻木和滄桑,已經六十多歲的她,看起來比實際年齡還要蒼老一些。
窗外有陽光照過病房裏,李冬梅輕輕地砸吧了一下嘴,然後繼續盯着窗外,眼神中滿是落寞和孤獨。
“你們都出去吧,我想和她單獨待一會兒……”馮躍有些傷感地說。望着眼前曾經給予過自己生命和關愛的女人,馮躍掩飾不住臉上的喜悅和心疼。
“那請先生你注意安全,有什麽事情按鈴呼叫我們,我們會随時趕來!”護士很禮貌地說完,便默默地離開了房間。
這房間裏倒也幹淨整潔,隻是李冬梅就這樣天天在房間裏待着,對她的身體和精神恢複并不好,不但無利,反而有害。
馮躍慢慢走上前,半蹲在李冬梅的腳邊,輕聲地說:“媽,我是老三啊,我回來看你了!都是兒子不好,讓你老人家受苦了!”
李冬梅一臉呆滞地望着眼前的馮躍,盯着他的臉看了許久,眼神中盡是疑惑和不安,她望着窗外想了很久,然後擡起顫抖的雙手撫摸着馮躍的頭,開始喃喃地自言自語。
“老三回來了,老三還活着,老三已經死了,不會是又做夢了吧,這次是真的還是假的?”李冬梅喃喃地說着,仿佛是在說給自己,又仿佛是在說給馮躍,眼前的李冬梅,讓馮躍看了特别的難受。
“媽,你不是在做夢,我真的是老三,我回來看你了!”馮躍有些激動地說,眼淚也不由自主地順着臉頰流了下來。
這次李冬梅才緩緩低下頭,繼續打量起了馮躍,好半天之後才有些難以置信地問:“你真的老三?你是我的躍兒?”
馮躍忍不住點了點頭,李冬梅的臉上一陣欣喜,可是轉瞬間便開始發怒,随手拿起桌上的東西便朝着馮躍扔了過來,看着李冬梅發狂,馮躍趕緊按下了呼叫鈴,這時幾個護士和醫生趕來,爲李冬梅打了一針鎮定劑,李冬梅這才安靜下來。
看到母親漸漸地安靜下來,然後被醫護人員放在了床上,馮躍幫母親蓋好被子,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