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這副身體的體質虛弱,徐三打算通過系統商城購買【力量果實】來解決,系統商城還有其他果實,肯定能增強身體的各種力量。
但是現在積分隻剩下凄凄慘慘戚戚的29點了,徐三隻能眼巴巴地瞅着【商城】物品,包括裏面的【抽獎】轉盤。
好伐,明天再賺得了。
次日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來,徐三雖然很不習慣柳條、鹽這些古代的漱口工具,但也本着“入鄉随俗”的尊重,馬馬虎虎地完成了洗漱。
郝仁、郝尚兩個保镖,輪流守在門外,看見徐三公子出來,眼神有些幽怨……
徐三可不管他們……
大清早的,一開門便絲竹管弦的悅耳之音入耳。
這個歸家院處于盛澤鎮的繁華地帶,它的南邊有一座橋,名叫百慕橋,小河碧波蕩漾,那種體型較小的江漢課船、或者三吳浪船,在橋下來回穿梭。
即使是幹旱之年,歸家院一帶仍舊是人聲鼎沸,客商雲集。
因爲盛澤是重要的商業小鎮,棉花、生絲的貿易十分繁盛,便捷的水道也增添了這種繁盛,盛澤西南還增設了一個巡檢司衙門。
江南的男女老少們,最流行的就是昆腔水磨調了。
包括歸家院的姑娘們,包括柳如是。
在這亂世的一方平靜安詳之地,江南富人們依舊樂得享受着這種軟綿綿、糯到骨子裏的昆腔水磨調。
徐三感覺很榮幸,他也是喜歡昆腔的人。
吱呀!
側面的木門開了,走出來一位姑娘。
歸家院這裏是林木深深,猶如大觀園的潇湘館,空氣沁人心脾,竹子、柳樹、皂莢樹等等,錯落有緻地布滿院前、院中、院後。
這位姑娘正是柳如是,一頭如雲的烏黑長發,直披到腰間以下,似乎景色再美,也比不上她的美,一切景物都是爲她襯托的。
不是刻意贊美她,徐三感覺很賞心悅目。
因爲,在晚明出名的名妓,她們的訓練、成長、琴棋書畫、歌舞琴箫,甚至一颦一笑、一舉一動,無不是爲了吸引“客人”而做的,這是她們的“職業訓練”、“職業素養”。
所以說,在氣質、勾人等等方面,名妓絕對完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千金小姐,文采也不會低給她們。
何況曆史留名、作品《戊寅草》《湖上草》曾在二十世紀一度脫銷、使得陳寅恪爲她傾盡一生寫出《柳如是别傳》的女人呢?
豈是浪得虛名?
當然,徐三也不是達到不能自拔的地步,他估計是原主人的思想在作祟,嗯……肯定是這樣……
走到徐三面前的柳如是,微微停頓了一下。
想說什麽,歎了一口氣,又什麽也沒說。
她好像是真的有病在身,還不停咳嗽。
“糜蕪君,那個,昨晚在下酒後失言,你别放在心上啊。”徐三大氣也不喘一下,臉不紅心不跳。
臉皮實在厚得可以。
經過了原主人和前世徐三的記憶融合,徐三也大緻了解一點柳如是現在的情況。
被“吳江故相”周道登的其他小妾嫉妒,柳如是差點就死了的,從小就經曆了這樣爾虞我詐、勾心鬥角的環境,幸虧她曆練出來了!求了周家老太太,雖然保住性命,卻再次被賣!
封建社會的小妾,那就是一件私人物品,官老爺們的玩物!可以随便買賣!
從此她以“相府堂下妾”自居,也做起了“女校書”的工作,柳如是的詩詞達到了一定的高度,有“桃花得氣美人中”的傲氣,也有“海内如今傳戰鬥,田橫墓下亦堪愁”的霸氣,這些都給她增加了很大的名氣。
前前後後又經曆了宋轅文(宋征輿,字轅文)、陳子龍、李雯等男人,糾纏她的更不在少數。尤其是和陳子龍的琴瑟相和,被原配聯合老太太、松江知府,把柳如是逐出了松江府,不許入境,此事鬧得松江沸沸揚揚。
而後她大病不起,由徽州巨商汪然明接濟,到黃山、杭州養病了一段時間,但是“人紅是非多”、“人怕出名豬怕壯”,在此期間,原登萊巡撫、大貪官、浙江人謝三賓一直對她死纏爛打,柳如是當衆與謝三賓決裂,傳說是看不上謝三賓的人品,之後的病就更重了。
說來,柳如是自始至終,一直頂着“樂籍”的卑微帽子。
也不過,是個可憐人罷了。
但是,她比大多數人活得好。
地主是廣大民衆的寄生蟲,而名妓,是地主的寄生蟲。
和其他秦淮“才女”不同的是,柳如是很少自怨自憐,不像林妹妹“春去秋來花折磨”,她身上有男子氣概,也時常女扮男裝,遊曆四方。
以上這些,足以讓現在的徐三不讨厭她。
“酒後失言?恐怕是酒後吐真言罷?徐公子?”柳如是輕笑,搖了搖頭,她本不大在乎徐三,隻當做一個朋友,倒不怎麽傷心。
談笑之間,很容易地消彌了芥蒂。
吃過飯後,徐三又到大廳就座,和原主人一般“堕落頹廢”地欣賞起了昆腔、歌舞。
……
徐三環視一圈,發現來這裏的人除了秀才舉人,大人物也不少。
他是根據原主人的記憶才知道的,這幾位是常客:比如角落裏自斟自飲、借酒消愁的那位,四五十歲的模樣,一身體面的華服。
這就是後世常被人诟病“水太涼、頭皮癢”的人。
錢謙益!
說來天啓、崇祯年間的錢謙益,是個失敗、失意的人,内閣鬥争厲害,錢謙益被溫體仁、周延儒聯合暗算了不說。回到蘇州還再次入獄,同樣是被溫體仁陰謀陷害。
現在的錢謙益,妥妥一個頹廢者,對官場很失望,又不甘心,所以常來酒樓買醉。
錢謙益對面的,是大徽商汪然明,身家百萬,捐了個國子監貢生,此時崇祯很缺錢,隻要有錢,國子監監生、貢生都可以買。
此外,還有浙東學派、王陽明心學的繼承人黃宗羲;下野的“雲間大才子”、曾經攻擊閹黨而“直名震天下”的許譽卿;複社領袖張浦、以及複社創始人之一楊廷樞;江南著名詩人程家燧,錢謙益門生翟式耜、黃宗羲門生萬家八子……
和一幫流連煙花巷柳的讀書人……
此刻他們都在醉生夢死……
“壓力很大啊……”徐三擦擦腦門的細汗,因爲原主人和他們都是歸家院的常客,所以認得。
雖然說,古代出一個秀才,那也是一個轟動十裏八鄉的人物,可以免除徭役、出行無需路引、有一定的社會地位。
但是,徐三這樣名聲不顯的普通秀才,根本不入名士的眼……
這些東林、複社的頭腦,原主人也是萬萬不敢得罪的……
不能一棒子打死,像幾社的陳子龍,忠君報國、抗清到死,是響當當的一條漢子……但是呢,和幾社不同,東林複社的門戶之見很嚴重,動不動就驅逐人。
去年南京的驅逐阮大铖;九千歲魏忠賢在世的時候,領導蘇州人民暴動,甚至打死錦衣衛……都是東林複社幹的,包括黃宗羲、楊廷樞。而且他們内部鬥争也厲害,對于不臣服的内部人士,楊廷樞也是照樣驅逐……
在本地掌握輿論、官場安插人手,稍有不滿就動嘴大噴、噴完繼續醉生夢死、堅決不同意交商稅,說的就是這些“正人君子”……
嗯,當然不能一棒子打死,幾社、複社、東林有時候都不算一個陣營,互不指揮。但東林複社有很多人不是好鳥,也是事實……
這些人,原來的徐三都不敢得罪,原主人沒有加入任何一個文社,也難怪考不上舉人了……
不說錢謙益,就說僅僅一個複社創始人楊廷樞,就門生上千。原本隻是交流八股文的“文社團體”,變了味道,說白了就是利益聯盟,加入他們,就有平步青雲的機會……
徐三可不想走考科舉的道路,明朝都要亡了,内鬥厲害,考科舉有什麽用?那時恐怕京城都不保了,即使他腦海裏也有原主人留下的八股知識。
徐三在想,這時候怎麽賺積分呢?
積分看似來得容易,實際上不怎麽好賺啊。
“這位不是徐萬物麽?勇氣可嘉,果然是持之以恒呐。”翟式耜率先過來跟徐三打招呼。
徐三,字萬物。
徐三眼珠一轉,略微回憶,明白了翟式耜在譏諷他。
原因不難理清,翟式耜不僅是錢謙益的門生,還是蘇州常熟的同鄉,兩人都是進士,都做過官,還一起坐過牢,妥妥的死黨了。
而錢謙益曾說“非能詩如柳如是者不娶”,前段時間,通過汪然明、王修微牽線搭橋,錢謙益和柳如是在杭州認識了,泛舟西湖,俨然是要成西子範蠡的美談……
原來的徐三卻一直糾纏柳如是,死黨翟式耜自然不快了。
“持之以恒”的言外之意,不外乎嘲笑徐三:你别丢人現眼了,人家柳如是看不上你,快走吧,要不然我不客氣了。
徐三就想起看過的一段曆史資料:堂堂東林領袖錢謙益,還和謝三賓來過一出“平康故巷争柳妓”。哪怕錢謙益最終抱得美人歸,柳如是文友、七十多歲的程家燧也是嫉妒不已!宋轅文更是百般诋毀!
這就是晚明的“文人”!
這就是“風雅”!
國破家亡、内憂外患之際,争風吃醋,不足爲奇!
如果沒有金手指,徐三也就認慫了。
畢竟,君子不立于危牆之下。
但是身有系統,怎麽能給穿越前輩們丢臉!徐三丢不起這個臉!
“承讓!承讓!”徐三毫不謙卑,舉起酒杯意思一下,仰頭一飲而盡。
翟式耜眼睛一眯:“徐三你也是年輕後進之輩,聽說你妻子去世不久……年輕人還是節制一點的好,保留有用的身體,才能來日報國。”
這是暗藏威脅了。
原本徐三在江南衆多秀才舉人之中,并不出色。
就是因爲“持之以恒”地追求柳如是,長達三年,才出名了,靠一個女人出名,實在是……
大廳之中,便有幾雙目光看過來,誰想徐三好像聽不懂似的,自顧自地起立,拿起毛筆,準備題詩一首,道:“翟先生說得好,晚輩正有感于亡妻之喪,因此賦詞一首,請諸位品評。”
翟式耜嗤之以鼻,一個秀才罷了,能作出什麽好詩詞?丢人現眼!
就連萬家八兄弟也看不下去了,準備叫長随過來,把徐三轟出去!
“這徐公子真是……”柳如是搖搖頭,徐三什麽水平,她清楚。
八股文還行,畢竟秀才是真槍實彈地考出來的,過了縣府院三關,詩詞嗎……呵呵,不敢恭維……也就是那種勉強合格、帶有濃濃的八股味道、毫無靈性的試帖詩……
在座的錢謙益,詩詞文采方面可是被稱爲“江左三大家之一”,與吳梅村、龔鼎孳并列。
說起翰林吳梅村,“恸哭三軍俱缟素,沖冠一怒爲紅顔”就是他的傑作,而錢謙益和吳梅村并列。
所以,徐三這不是班門弄斧嗎?
沒人看好他。
徐三唇角微笑,在座名人不少,應該能獲得不少積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