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蒙毅殺掉之後,李斯愣在了那裏,他知道趙高會對蒙恬和蒙毅下手,因爲他們的存在是胡亥繼承皇位的最大的障礙。但是李斯怎麽都沒有想到,趙高會如此果斷,嬴政這邊剛閉眼,那一邊趙高就殺了蒙毅。
“趙大人,你......你爲何......”李斯指着蒙毅的屍體向趙高問道。
趙高雙手插在袖中放在胸前,他冷眼看着蒙毅的屍體,“丞相大人,現在陛下的整個衛隊裏都是我們的人,但是唯獨蒙毅不是,爲了我們的性命安全,蒙毅隻能死。”
李斯搖搖頭,他說道:“趙大人的意思本相都懂,但是也不急于這一時吧?蒙毅的身邊還有蒙家軍的鐵衛,如果他們知道蒙毅死了的話,将消息傳給蒙恬,蒙恬領着大軍回來,那胡亥公子還是不能坐穩皇位,而且殺了蒙毅,蒙恬是不會放過你我二人的。”
對于李斯說的這些問題,趙高渾然不在乎。“丞相大人放心,我趙高做事什麽時候都是謀定而後動。既然我殺了蒙毅,那自然就不會讓蒙恬知道,蒙毅身邊的鐵衛我已經讓人處理掉了,他們還死在蒙毅的前頭呢。沙丘發生的事情,絕對傳不到蒙恬的耳朵裏面去,我這樣說,丞相大人該放心了吧。”
“既然趙大人都這麽說了,那我就放心了。如今陛下駕崩,蒙毅身死,接下來我們該如何做?”李斯問道。
趙高看向床榻上的嬴政的屍體,他說道:“皇帝陛下不是立下遺囑了嗎,既然國不可一日無君,那我們當然是要回到鹹陽城,付出胡亥公子繼位了。”
“那要是扶蘇和蒙恬知道了這件事,他們豈會善罷甘休?”李斯問道,“這件事終究是瞞不了多久的,蒙恬手裏握着大秦的百萬大軍,他一聲令下,就算是胡亥坐上了王位,那也坐不安穩。”
“我都說了,這件事丞相不比擔心,既然我敢這麽做,那就不怕蒙恬和扶蘇會反。隻需要丞相再寫兩道旨意,我保證所有的事情都會一了百了。”趙高倒是絲毫不會擔心蒙恬會反,勸解李斯道。
李斯事到如今也隻能聽從趙高的話了,他雖有治國安邦之才,對于這些陰謀算計還是比不上趙高這樣的人才的。
趙高先是讓李斯寫了一道旨意,送到北郡,讓蒙恬火速返回鹹陽,旨意上隻說了兩句話,那就是嬴政病危,要他火速返回鹹陽。在第一道發給蒙恬的旨意寫完之後,第二天趙高又讓李斯寫了第二道旨意,隻不過第二道旨意卻是給扶蘇的,上面寫的并不是要扶蘇回答鹹陽城繼承皇位,而是一道将扶蘇賜死的诏書。兩道旨意分成兩天,一前一後分别送往北郡。
戰敗逃跑的胡人大軍在北疆各地基本上已經被清剿,除了一部分逃出玉門關外,消失在西域的荒涼戈壁上之外,凡是來不及逃走的皆被秦軍圍殺殆盡。
在郡守府收到各處傳來的圍剿胡人逃兵的戰況,蒙恬感覺
到一陣輕松,這一次之所以能夠在這麽短的時間内将胡人的六十萬大軍剿殺幹淨,也是證明了大秦的軍力依然強盛,尤其是王離麾下的百戰穿甲軍,更是讓世人感覺到了重甲兵在戰場上的可怕之處,還有蒙家軍的黃金火騎兵,同樣也是重甲騎兵,他們和百戰穿甲軍就像是一支最鋒利的長矛和一面最堅實的盾牌,而大秦就像是一個巨人手中掌握着這兩種強大的兵器,震撼想要侵犯他的敵人。
“老師再想什麽?”扶蘇走進房間,見到了蒙恬正在沉思,開口問道。
蒙恬見扶蘇進來,急忙起身相迎。“公子來了,來,快坐下。”
扶蘇坐下之後,對蒙恬說道:“此次北疆戰事不足月餘便能結束,這麽短時間内殲滅這麽多胡人,老師居功至偉,扶蘇佩服。”
“公子這話讓蒙恬受之有愧啊,當初是我向陛下請命修建長城,本意就是像拒敵軍于大秦國土之外,然而沒想到此次胡人竟然能夠打過了長城,到了北郡城下,甚至還差點打下了北郡城。這一次的戰事着實有些兇險,如果我們再晚到一日,讓胡人打下了北郡城,恐怕戰鬥的結果就會成爲另外一種情況,我和公子也不能好好的坐下這裏說話了。”蒙恬說道。
扶蘇搖搖頭,他說道:“其實從我到北郡之後,一直到今天,發現胡人其實并不笨,他們隻是對于戰略計策有些不大精通,如果他們知道我們有《孫子兵法》這樣的奇書,恐怕他們就會棘手的多。相比較之下,他們有些士兵甚至并不在我們最英勇的将士之下,這也是我們需要學習和了解的,畢竟知己知彼,方才能夠百戰百勝。”
蒙恬聽完扶蘇的話,滿意地點點頭,他贊賞道:“公子所言甚是,我原以爲公子對于詩書雅頌頗爲精通,今日看來,公子對于軍事也是熟悉的很啊。”
“讓老師取笑了,作爲老師的弟子,扶蘇怎麽能夠對軍事一竅不通呢,那傳出去豈不砸了老師的飯碗了嗎?”扶蘇說罷,師徒二人在房間内都笑了起來。
戰事結束之後,薛斌就要返回草原匈奴地界了,蒙恬和扶蘇,以及韓進,蒙禮等人出城相送。
“大将軍,諸位還請多多保重,此次薛斌回到草原,不知何日我們才能相見。”薛斌和這些老朋友告别,當年他被蒙恬派遣到草原之上,到今日已經過去了将近三十年的時間,人生還能夠有多少個三十年,隻怕是再相見之日,這裏的許多人恐怕都會不在了。
作爲曾經薛斌的直系上級,杜輝笑着拍了一下薛斌的肩膀,打趣道:“當年你就是我最得意的手下,今日已經貴爲匈奴的漢王了,我希望你能夠帶領匈奴繼續和大秦修好,希望以後大秦和匈奴之間不再會有戰事發生。”
“将軍放心,薛斌能有今日全賴将軍當年的細心調教,将軍的話薛斌銘記于心,定會告誡子子孫孫,不得與大秦爲敵。”薛斌對杜輝俯身拜道。
蒙恬騎在馬上,對薛斌點頭說道:“多餘的話我也沒有什麽好說
的了,希望有機會能夠再見吧。薛斌,記住你依然是我大秦的好兒郎!”
薛斌聽到這一句話,熱淚盈眶,他在身後數萬匈奴騎兵的注視下,朝着蒙恬和扶蘇拜道:“大将軍,公子殿下,薛斌此人無悔做秦人,但求來世依然在大将軍麾下做一個馬前卒!”
将薛斌送走,衆人騎馬緩緩往北郡城内走,剛走沒多遠,蒙恬忽然眼前一陣發黑,随即感覺頭顱天昏地轉,竟直接從馬上摔了下來。
“大将軍!”
“父親!”
衆人大驚,急忙将蒙恬扶起來送回到郡守府内,并且找來大夫爲蒙恬醫治。
“大夫,我父親怎麽樣了?”等到大夫從房間内出來,衆人上前将大夫圍在中間。
大夫第一次被這麽多将軍大人圍起來,吓得他差點也暈過去。大夫對衆人抱拳說道:“諸位大人,将軍,小人已經替大将軍把過脈了,大将軍的脈象平穩,不像是有什麽病症。雖說大将軍身上有之前留下的暗疾,但是此次昏厥并不是舊疾複發。小人以爲大将軍可能是今日操勞過度,需要安心靜養幾日便可安然無恙,請諸位放心。”
這個大夫也是蒙家軍随軍的軍醫,他的醫術衆人還是信服的,見他如此說,衆人也都松了一口氣。
半個時辰過後,蒙恬從昏迷中醒來,見到衆人都在房中,便起身問道:“我這是怎麽了?”
看到蒙恬醒來,衆人又圍到了床榻邊上。蒙天賜對父親說道:“父親放心,韓大夫已經爲父親診治過了,父親隻是操勞過度,一時氣血不暢,故而從馬上暈了過去,隻需要安心靜養幾日便好。”
蒙恬嗯了一聲,然後問道:“原來如此,看來我這一暈把你們吓壞了吧?”
“老師突然從馬上墜落下來,确實吓了我們一跳,好在老師身體無恙,我們也就放心了。”扶蘇說道,身邊衆人皆是點頭。
蒙恬靠坐在床榻之上,他想了一下,然後說道:“我也不知道爲什麽,騎在馬上忽然就感覺到心跳急促,然後有些喘不上來氣,接着便是兩眼一黑,再然後就躺在這裏了。”
“好在不是你的舊疾複發,這幾日兄弟你就在這安心靜養吧,有什麽事交給我們就行了。”蒙禮說道。
蒙恬點點頭,他說道:“眼下北郡也沒什麽事了,也好,你們去準備準備,等我好了我們便啓程回鹹陽。如今陛下身體不好,我和公子不宜在外時間過久,恐有變故發生。”
“諾。”
待衆人離開房間後,蒙恬倚在身後的靠背上,閉目養神。他已經有小半個月沒有收到鹹陽城的飛鴿傳書了,在他離開鹹陽之前,與蒙毅約定好,每隔幾日便要傳書與他說一下陛下的近況,現在十多日沒有消息傳來,這讓蒙恬隐隐感覺到有一絲的不安,所以他才決定等這次病好之後,便立即回到鹹陽城,同時他還要和趙高李斯等人做最後的了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