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楚绯的這一腳落空,不止是楚绯,就連在演武場上觀戰的扶蘇,蒙天賜,胡亥以及那麽多禁軍将士都沒有反應過來。等到大家都回過神來,甚至都來不及回味剛才蒙恬是如何将這不可思議的一腳躲過去,紛紛鼓掌叫好。
楚绯也沒有想到自己的這一腳會落空,按照他的估算,這一腳若是踢在了蒙恬的身上,他可以做到讓蒙恬看上去沒有受到任何傷害,但是能夠在他身體内部留下暗傷。然而這一腳卻被蒙恬躲了過去,甚至楚绯都覺得有些不講道理,蒙恬的身體怎麽會以那麽一個刁鑽的角度躲開,就像,就像一條滑溜的泥鳅一般。
“你是怎麽做到的?”楚绯停下手,看着站在自己身前一丈外的蒙恬。
蒙恬抖了一個劍花,見到楚绯問自己,開口回答道:“這是我自創的一種武功,說起來你可能不相信,這是在戰場之上我領悟出來的。”
戰場之上刀劍無眼,誰都不敢保證自己上了戰場就一定能夠活着堅持到戰争勝利。而蒙恬剛才所用來躲避楚绯這一腳的身法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練出來的。
“這一招叫什麽名字?”楚绯有些好奇,爲何那日晚上蒙恬不使出這招,若是那晚他用了這樣的身法,恐怕自己的那一劍真的不會得手。
蒙恬扭動自己的脖子,關節上想起了爆豆一般的聲音,“這一招嘛,我給它取了一個名字,叫做遊龍十八式(這個名字是緻敬神話,嘿嘿)。”
楚绯聽到蒙恬說出躲開自己這一腳的身法名字,跟着說道:“‘遊龍十八式’?”
“不錯。”
蒙天賜在演武場下也聽到了這個‘遊龍十八式’,他不知道父親還會這麽一招神奇的功夫,自己長這麽大怎麽從來都沒有聽到父親說起過。
既然蒙恬躲過去了這一招,算是他的造化,楚绯對自己手上的功夫還是很有自信的,畢竟是那麽多年的殺手生涯熬過來的,死在他劍下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而且這些人當中不少都是成名已久的高手。
“好,再來,看劍。”楚绯一聲輕喝,還沒等周圍的人看到他做了什麽動作,楚绯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原地,下一瞬間就出現在了蒙恬的面前,高高躍起,手中寶劍朝着蒙恬當頭劈下。
楚绯踹向蒙恬的那一腳身在遠處的嬴政也是看到了,原本他也以爲蒙恬會躲不過去,沒想到蒙恬就是這麽不可思議的将身體一扭,就将這一腳躲開。“趙高,楚绯的這一腳蒙恬是怎麽躲過去的?你可看清了?”
趙高本來都想在心中對楚绯暗暗叫好了,沒想到這一腳到底是沒有擊中蒙恬,讓他白高興一場。正當他愣神之際,嬴政開口向他問話,他也沒有聽清嬴政說的什麽,開口說道:“啊,陛下剛才問的什麽?”
嬴政瞥向一邊的趙高,他以爲趙高也爲蒙恬能夠躲開楚绯這一腳而愣住了,重新開口問道:“朕問你,蒙恬是怎麽躲過楚绯的這一腳的,你可
看清了?”
趙高身子半彎,恭敬地說道:“陛下,您是知道的,小人不懂任何武功,像大将軍和大統領這樣的高手過招,小人也隻是看得高興而已,對于兩個人所用的是什麽招式,那根本就是一竅不通。陛下問小人,那可就是問錯人了。”
“朕就知道你會這麽說,算了,也不爲難你了,陪朕繼續看比試吧。”嬴政看到演武場上的比拼又開始了,他相信在蒙恬露出這麽一手功夫後,後面的比試肯定也會更加的精彩。
兩個人再度開始交手,台下圍觀的人群掌聲也逐漸停下,大家繼續屏息觀看台上兩個人的比試。
蒙恬在展示了遊龍十八式的身法武功之後,招式一改前面勢大力沉的風格,變換爲輕盈靈動,招式多變,本來是楚绯先開始攻擊的,結果卻是被蒙恬一連幾招化解,有被動轉爲了主動。
楚绯也不是一個人與人比試的菜鳥,盡管攻勢要麽被蒙恬的招式化解,要麽就是被蒙恬那神奇的身法躲過了去。蒙恬變換了招式與他對戰,楚绯也不會死心眼一般再繼續用之前的路數,既然要變,那就一起變吧。
兩個人在台上打得越來越快,台下的人在下面看的不知雲裏霧裏。一些前來看熱鬧反應較慢的禁軍将士隻能聽見台上叮叮當當兩柄劍碰撞的聲音,對于交戰的兩個人卻是連影子都看不到。
“喂,兄弟,你看到上面大将軍和大統領的交手了嗎?”一個站的稍微靠後的士兵問自己前面一個來得較早的同伴。
“那是自然,大将軍和大統領真是不分上下,你看大将軍一劍斬向大統領的咽喉,大統領也是一劍攻擊大将軍的胸口,兩個人有對了一招,這是第五十八招了……”那個被問到的來的早一點的禁軍回答道。
不過還沒等他說完,腦袋上就被人狠狠拍了一下,被打斷說話的禁軍憤怒朝打自己的人看去,一看發現原來是一位副統領站在了自己的身後,剛才那一巴掌就是出自副統領之手。
“副……副統領!”被打的禁軍讪讪說道。
“不懂不要亂說,好好看。”這位禁軍副統領在楚绯的手上沒能撐過三招,不過這不代表他看不清台上的局勢。
雖然楚绯開始幾招淩厲的攻勢被蒙恬一一化解,但是并沒有落在下風。相反蒙恬的攻擊盡管漂移靈活,但是力道不大,每一次與楚绯的劍相觸都是立馬又分開,根本不等楚绯的力量順着長劍傳遞到身體。楚绯既傷害不了蒙恬,蒙恬的攻勢也無法對楚绯造成什麽實質性的傷害。
五十招說多不多,說少也不算少,但是若是按照蒙恬這樣的打法,再打上一百招兩個人在台上也分不清勝負。
楚绯一劍橫削,劍鋒抹過蒙恬胸口兩寸處,雖然沒有攻擊到蒙恬,但是淩厲的劍鋒帶起來的罡風還是将蒙恬胸口的衣服劃了一道口子。
蒙恬也不甘示弱,手中“霹靂”耀起一道白光,豎着朝楚绯刮了過去。楚绯眼見白光
無法躲避,身形極速旋轉,朝着天空跳了上去。雖然他的動作很快,但是白光還是擊中了他腿上的铠甲護具,在上面留下一道淺淺的痕迹。
兩個人已經打到了白熱化的地步,距離剛才過來傳遞皇帝陛下口信的太監所說的五十招還剩下最後三招。
楚绯在空中忽然頭和腳換了位置,原本是頭在上,腳朝下,等他向下落的時候已經是腳在上面,頭朝下。他持劍的手臂直着朝下,手裏的長劍也是直着向下,對準了在地上的蒙恬。
“來的好。”望着從半空極速落下的這一劍,蒙恬輕喝一聲。楚绯的劍勢已經鎖定了他,這一劍他必須要接下來。但是如果要硬接這一劍,自己使劍的左手必定會要用很大的力量,這樣一來,自己左肋的傷口就會被扯動,從而複發。
接還是不接,這個問題已經沒時間讓蒙恬做考慮了。
楚绯的速度很快,隻是差不多一息的時間,楚绯的長劍就已經到達了蒙恬的頭頂。蒙恬雙手舉起,将長劍橫架在自己頭頂,以舉鼎之勢将楚绯的長劍在自己頭頂攔了下來。
楚绯的長劍擊在“霹靂”不足二指寬的劍身之上,強大的下墜力道将蒙恬手上的長劍壓成了一個“U”型,最後劍勢在蒙恬頭頂止住了繼續下墜。
楚绯在上,蒙恬在下,兩個人在演武場上暫時僵持住了。
楚绯心中明白,隻要自己多堅持一息時間,蒙恬的傷口複發的可能性就會更大一些。縱使他的長劍不能再繼續前進一分,他也要讓蒙恬在自己的劍下多堅持一刻。
蒙恬的右腿微微弓起,左腿支撐着自己的整個身軀。他感覺到肋下傳來的一陣陣刺痛,那是傷口複發前的症狀。
“嘿呀。”蒙恬一咬牙,雙臂猛然向上舉起,同時原本彎曲的右腿猛然站直,隻聽見“咔嚓”兩聲,蒙恬腳下的堅硬的青石闆應聲碎裂開來。
借助腿上傳來的力量,再加上“霹靂”劍本身的韌性,楚绯在空中無處借力,直接被蒙恬頂開,在空中翻了一個跟頭,然後輕盈的落在蒙恬面前一張遠的地方。
楚绯臉上微微一笑,就在剛才蒙恬把他頂起來的那一瞬間,他看到了蒙恬臉上有一絲痛苦的表情,雖然很快消失,但是楚绯相信,剛才那一下已經讓蒙恬上一次刺殺的舊傷開始複發了,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蒙恬也經過剛才那一下,他相信這個禁軍大統領楚绯就是那個要刺殺自己的殺手楚绯。剛才一下在空中翻滾的姿勢,和在邯鄲遇見他的那一次一模一樣。那熟悉的身影,那讓蒙恬記在骨子裏的身手,讓他十分确定,楚绯就是那個殺手。
楚绯落在地上,他看向蒙恬發現蒙恬正在用一種莫名的眼神看着自己。楚绯對着蒙恬咧嘴一笑:“怎麽,發現了嗎?”
兩個人在演武場上相聚不過一丈,楚绯說的這一句話隻有蒙恬能夠聽到,也隻有蒙恬能夠明白這一句話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