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建長城非一日之功,從秦國西面的荒漠戈壁一直修到遼東的高山深淵,數萬裏之遠,按照蒙恬的計算,這項工程怎麽都得需要數十年才會完工。
這次秦國國内一共征調了将近八十萬民夫前往邊境,岩城這裏來了兩萬多人。于是岩城外面那座臨時的軍營就又改成了這些人的居住地,有岩城的邊軍爲他們提供糧食。
老周被蒙恬任命爲修建長城的指揮官,由他和其他公輸家族的弟子一起爲修建長城保駕護航。有了機關術在一旁協助,修建長城的工期比蒙恬想象的要快得多。開山采石,運送石木,若是完全依靠人力,那真的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原本蒙恬是想從西到東沿着秦國的邊境走上一遭的,不過由于銀婷公主的到來,以及出兵草原的事情,他慢慢地把這件事忘了。知道長城開始動工修建,他才想起來自己還有這麽一個計劃。
“你還要在邊境上走一趟?”蒙恬将這個沒有進行下去的計劃對蒙禮說了之後,蒙恬以爲他早就把這件事給忘了呢,沒想到今天又想起來了。
蒙恬看着挂在屋内的秦國地圖,他說道:“我是秦國的大将軍,當然要對秦國的邊境了如指掌了。雖然以前攻打六國的時候對這些地方有的還有印象,但是我沒有去過的地方也很多,我想去了解一下,畢竟這些地方說不定就是敵人的突破口。”
蒙禮雙手環抱胸前,他對自己的兄弟說道:“也好,反正現在匈奴人暫時不會來我們這裏騷擾,我們在這裏駐紮着将近十萬大軍也不是個辦法。我想将這些人調走一部分,然後你帶走一部分,畢竟這麽些人的給養每天下來不是個小數目,更何況城外還有幾萬民夫。”
蒙恬說道:“大哥,你和我想到一塊去了。這裏的駐軍确實太多了,這樣吧,你領着五萬大軍回去,留下五萬交給馬蜂和張魁,他們兩個在這裏應該沒什麽問題,再加上還有黃豹在黑水城,這裏的長城我想得需要個五六年才會建好,就讓他們先駐紮在這裏吧。”
“嗯,那你這次準備帶多少人走?”
“五百人足夠了,我帶着天賜一起走。”
“天賜也要跟你去?五百人會不會少了一點?”
蒙恬笑着說道:“五百人足夠了,再說了這一路上邊城那麽多,有誰敢來招惹我們,來了定然他們有去無回。”
第二日一道軍令在蒙家軍内發布,由馬蜂和張魁分别擔任駐紮在岩城的正副兩位統領,
出去正常駐守在岩城的五萬人,有蒙禮率領剩餘的五萬人班師回朝。
岩城外,數萬大軍徐徐前進,蒙恬,蒙禮還有蒙天賜騎着馬走在一起。
“天賜,這次跟你父親一起出去,記得要好好表現,回來說不定你父親會讓你進入蒙家軍,到時候你來做我的親兵隊長。”蒙禮對自己的小侄子說道。
蒙天賜頭上戴着逼他的頭要大一号的頭盔,頭盔緊緊地系在他的頭上。“伯父放心,我不會讓您和我父親失望的。”
“那就好。”蒙禮看着蒙恬繼續說道:“兄弟,一路上多加小心。據說這幾年被滅國的六國餘孽仍在蠢蠢欲動,這次杜輝領着人好像遇到了一點麻煩,等我回去之後就去幫他。你們這一路上山高水險,注意安全。”
“大哥放心,我會的。”蒙恬說道。
“好,那我們之後鹹陽城再見。”
蒙禮率領大軍向南前進,蒙恬和蒙天賜則帶着五百名騎兵朝東疾馳。
秦國的邊境并沒有什麽劃分,真的說起來隻是秦國人的地方和匈奴人,中原和草原的劃分,所以這一路之上蒙恬每經過一個城池,都會進去休息兩日,當地修建長城的進度。一經發現有怠工或者虐待民夫,暗中偷飽私囊的官吏,馬上就是就地處決。因爲這些人觸犯了蒙恬的底線,他不允許任何人染指這個對所有秦人都有利的事情。
從西面的岩城道遼東,蒙恬帶着蒙天賜走了将近一年的時間。一年的時間裏,父子倆騎在馬背上的時間比睡覺的時間都要長,每天不是在高山峻嶺間穿梭,就是在修建長城的工地上奔波。按照蒙天賜的說法就是,馬背上睡覺比在床上睡覺都要舒服。
一年的時間過去,蒙天賜原本白淨的臉蛋已經變成了和他父親一樣,曬得有些黑,不過整個小夥子已經是變了個人一樣,孔武有力,有蒙恬年輕時的幾分風采。
在遼東那苦寒之地呆了将近一個月,父子倆以及五百親随終于要踏上回鹹陽的路程了,得知了這個消息,蒙天賜高興地一晚上都沒有睡好覺。等到第二天天亮,還是蒙恬親自進屋将他從床上拉起來的。
父子倆一路到了曾經燕國的易水旁。看着眼前這條剛剛解凍,一路奔流到大海的河流,蒙恬說道:“天賜,你可知道這易水的故事嗎?”
“易水?這條河能有什麽故事?莫非父親以前來過這裏?”蒙天賜好奇地問道。
蒙恬搖了搖頭,他說道:“爲父也是第一次來到這裏,不過這條易水曾經和我認識的兩個人有關系。”
“誰呀?男的還是女的?”
蒙恬揚起手臂,想往這
個多嘴的兒子頭上來上一巴掌。“什麽男的女的,這兩位都是以前這個天下最耀眼的兩個人,一個會使天下最快的劍,一個能彈奏天下最好聽的築聲。”
“父親說的是刺殺皇帝陛下的荊轲還有那個談築的高漸離吧?”蒙天賜說道。
“原來你知道。”蒙恬看着自己的兒子說道。
蒙天賜一臉的不屑,他說道:“不就是一個刺殺皇帝陛下的刺客,和一個沒用的琴師嗎,這些事情我當然知道。在軍營的時候,蒙伯父還有杜伯父都對我講過的。”
“哦,我說呢。”蒙恬恍然大悟,雖然荊轲刺殺嬴政的事情已經過去了那麽久,已經有很多人忘記了這兩個人的存在,但是在秦國的一些大臣和将軍中,對這件事還有不少人記在心裏。
蒙恬指着眼前的易水說道:“當年就是在這裏,燕國的太子燕丹送别荊轲,讓荊轲帶着燕國督亢之地的地圖還有那個射死你曾祖的樊於期的人頭去秦國,高漸離也是在這裏爲荊轲彈奏了一首易水寒,爲他送行。”
說到這裏蒙恬笑了一聲,他低聲說道:“你也許還不知道吧,這兩個人當年還曾救了你父親一命呢,隻不過這個人情我似乎是還不上了。”
“父親,反正他們都已經死了,您就不要想那麽多了。我們快趕路吧,再不過河,天就黑了,我們就沒地方住宿了。”
“好,那我們過河。”
易水之上有專門的渡來往的行人過河的漁夫,蒙恬他們要了兩艘船将人和馬全部帶過了河,在河對岸的一家驿館裏休息下來,明日再繼續趕路。
驿館很大,據店家說這是易水房源數百裏内唯一的一家驿館,所以等到蒙恬他們到了這裏的時候,驿館内已經快要住滿了人。不過驿館的主人在看到來了一隊秦軍後,立即又收拾出來兩間上房和幾間普通的客房給他們居住。
到了晚上,蒙恬帶着蒙天賜到了驿館的大廳内用餐。大廳内人很多,大部分都是男人,隻有少數幾個看上去應該是賣春的穿着很暴露的女子穿梭在大廳内的人群當中,和坐在這裏吃飯的男人打情罵俏。
蒙恬和蒙天賜找了一個比較幹淨的桌子坐下,向來回奔跑的驿館夥計要了一些飯食。
還沒等飯食端上來,蒙恬就看到大廳内的所有人,包括那幾名女人都歡呼了起來,接着就看到一名頭發很長,将臉全部擋住的披發男子,懷中抱着一個長築走上了大廳内的一個高台。男子将築放在高台上準備好的桌子上,然後坐下。
大廳内歡呼的人群立馬靜了下來,“铮”一聲悅耳的築聲響了起來,蒙恬聽到之後臉色立馬就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