駐紮在岩城和黑水城中間的那座秦軍軍營距離岩城一百八十裏地,距離黑水城一百二十裏地,常年駐紮着三千人不到的秦軍,日常兵員補給和糧草都是由黑水城負責。而這三千人,卻是要負責兩座城池中間這三百裏廣袤的邊境線安全。
軍營内,一個老兵靠在用松木搭建的木樓上,對着身邊的一個剛從黑水城派遣來的一個年輕一些的士兵說教。說是年輕,其實也有三十多歲了,相比起快要年近半百的老兵來說,算是年輕的了。
“哎,我說,你是怎麽被派到這裏來的?”老兵舌頭舔了一下有些幹癟的嘴唇,一隻手拄着長槍,一隻手從身上的簡易铠甲裏拿出來一塊看上去沒有水分的面餅放進嘴裏。
那個新來的士兵,看着軍營外的黃色大地,嘶啞着聲音說道:“在街上打了人,我的伍長嫌我給他惹了麻煩,然後我就被派到這裏來了。”
“打了人?”老兵對于新人的這個說法有些不相信,當兵的打人在哪一座城裏不是很平常的事情,這麽一件小事會把他派遣到這個吃苦受罪的地兒?
老兵咀嚼着嘴裏的幹面餅,繼續問道:“打了誰?打人這樣的小事誰會想着把你扔到這裏來?”
新兵歎了一口氣,然後慢慢說道:“我也是到了這裏之後聽送我來的那個人說的,我打的是我們伍長的小舅子,我看他欺行霸市,然後就教訓了他一頓,好像是把他的胳膊打折了吧。”
老兵聽完之後,有些渾濁的眼神看向面前新兵不再是之前的輕視,多了一些莫名的東西。“原來是這樣啊,難怪,得罪了自己的頂頭上司。來到這裏也好,這裏就我們這兩千多号人,我不敢說這裏每個人都是好人,但是能來這裏的都是因爲各種各樣的事情被發配到這裏的。所以,在這裏隻要不打死人就不算犯法,但是也别下手太重,因爲這裏的人都是将來你的生死兄弟。”
新兵點了點頭,他在思念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希望他們還不知道自己來了這裏,在
這裏雖然軍饷少了一些,不過他也知道這座軍營裏也有好處,那就是會不時前往匈奴人的土地上劫掠一些,以滿足這裏兩千多人的軍饷發放,說起來這裏的軍饷比起黑水城裏還是多的呢。
老兵背靠着木牆在啃着手中的面餅,這個方向的城牆上隻有他們兩個人,因爲這是面相秦國的方向,所以這座軍營的駐軍守将隻派遣了他們兩個人過來。
新兵看着遠方,他發現遠處有滾滾黃煙升起,看樣子應該是一支馬隊。不過看着升起來的滾滾黃煙,這支馬隊的人數應該不少。
“老馬,你看,好像是有馬隊沖過來了。”新兵拍了拍身邊那個叫老馬的老兵肩膀。
老馬轉過身,向着遠處望去,他沒聽将軍說今天有别的秦軍前來啊。
老馬看了那支沖着自己這個方向來的馬隊将近半刻鍾,他感覺有些不太對勁。他對新兵說道:“快去報告将軍,讓将軍做好戰鬥準備!”
新兵聽完之後立馬準備下樓梯去向軍營的将軍報告,還沒等他從樓梯上完全下去,就聽見“嗖”的一聲,然後就是箭矢插進人體的聲音,他回頭看去,之間老兵的身體被箭矢的力量從木牆之上帶下,然後在他身邊掠過,狠狠地摔在了地上,他的嘴裏,最後一口面餅混合着血沫從嘴裏吐了出來。
“敵襲,匈奴人來啦!”新兵大聲喊道。
他喊完之後,軍營裏靜了有一瞬間,然後頓時像炸開了鍋一樣,所有人幾乎都沖出了營帳,然後拿起了自己的兵器,朝着四面的木制牆體沖去。
“敵人在哪?”一個體型健壯的男子穿着铠甲走了出來,在他有女子大腿一般粗的手臂上提着一把銅環大砍刀。他站在自己的營帳門口,大聲喝道。
新兵大聲說道:“将軍,敵人在這個方向,他們大部分都是騎兵,我們應該能夠守得住的。”
将軍看到了他,然後大聲說道:“弓箭手集合,給我去南面牆壁禦敵。”
手裏拿着弓箭,背後背着箭囊的弓箭手迅速集合,然後有條不紊的登上了軍營南面的牆體。
在這段時間裏,匈奴人的騎兵已經是到達了南面的軍營外。正如新兵所說,他們這些人全是騎兵,對于攻打一座駐紮着三千人的軍營他們上去幾乎就是白給秦人送戰功。
軍營内,将軍站在南面牆體上看着
外面來勢洶洶的匈奴人,他不知道爲什麽匈奴人會在秦國内地的方向前來。不過他緊接着就想到了昨天白天有一支近千人的匈奴騎兵穿過了自己的防線,雖然自己接到了手下将士的消息,但是他們軍營裏隻有幾匹用來傳遞情報以及拉運糧草的馬匹,根本沒有馬匹可用。所以他隻是把這個消息傳給了黑水城的駐軍,然後直到現在他也沒有發現昨天那支的匈奴馬隊再出現的消息,很明顯今天來的這些匈奴人人數比昨天那隊多多了,幾乎有和自己手下人齊平的數量。
他讓手下的弓箭手先不要放箭,這些匈奴人停在軍營外半箭之地的地方沒有進攻,他不知道這些人打的是什麽注意。本着敵不動我不動的原則,他決定先觀察一下敵人的動向再說。
雙方靜止了有半柱香時間,忽然在軍營的北方和西方和東方三個方向,各有一支響箭升空,刺耳的聲音在軍營的上空炸響。
“怎麽回事?”将軍大聲問道,很明顯這不是他們的響箭。
“報,将軍,南方出現匈奴人。”
“報,将軍,北方出現大隊匈奴人。”
西面的奏報最晚,結果一樣,都是發現了大隊匈奴人的蹤迹。将軍這下明白了,這面的匈奴人爲何不進攻了,他們原來是在等人包圍自己這座軍營啊。
匈奴人從四面包圍住了軍營,此時再想出去求援兵支援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将軍向身邊的親信吩咐道:“去,吧軍營裏所有的狼煙都點燃,向黑水城和岩城報告這裏的敵情。”
親信看了看天空,他說道:“将軍,此時刮的是東風,岩城可能看不到我們的狼煙示警啊。”
“先别管這些了,岩城是蒙大将軍駐紮的地方,那裏重兵屯集,看到看不到我們都要放。先通知黑水城的駐軍支援再說,還有,告訴所有人一定要給我守住這座軍營!”
“是。”親信士兵明白事情的重要性,轉身走下了樓梯。
将軍用力揮舞了手中的大砍刀,這把刀跟随了他十幾年,今日終于可以暢快的大殺一頓了。“兄弟們,援兵很快就到,我們一定要守住我們的軍營,人在營在!”
“人在營在!”不止是南面牆體上的将士,其他三個方向牆體上的将士們也都喊出了這個口号,所有人同仇敵忾地看着向着外面緩步前進的匈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