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蒙恬騎馬走在最前面,他臉色很難看,冷冷地一言不發。薛斌騎着馬緊跟在他身後,薛斌能感受到從蒙恬身上散發出來的那股壓抑在胸腔内的怒火與戰意,看來殺掉那隊匈奴人也沒有平息掉蒙恬對于安甯村村民死光的自責。
薛斌身後也都是跟着他好幾年的蒙家軍的兄弟,看到大将軍在前面悶悶不樂,他們對于蒙恬的性子也不是很熟悉,于是幾個人便上前走到薛斌身前,讓他去勸解一下大将軍。
薛斌看着蒙恬的背影,他搖搖頭,“你們是不知道大将軍的脾氣,這個時候是他最心煩意亂的時候,他不喜歡被人打擾。如果将軍夫人在的話她最适合去勸解大将軍了,我們就算去了也是沒用的。”
“将軍,您去試試啊,您看我們這些人當中就你和大将軍的關系最好,你都不行,我們就更不行了。”一個穿着伍長铠甲的蒙家軍騎兵說道。
薛斌看向他,他小聲說道:“張偉,你别以爲我不知道,昨天你還給大将軍的坐騎洗刷呢,你不是和大将軍昨天下午聊得挺歡的嗎?怎麽今天你就和大将軍關系生疏了?”
那個叫做張偉的伍長撓撓頭說道:“我不是怕大将軍拿鞭子抽我嗎?将軍,你去最合适了,大将軍是我們三十萬兄弟的統帥,他這個樣子我們不放心啊。”
薛斌作勢舉起自己手中的馬鞭,張偉吓得猛一縮頭,調轉馬頭繞到了隊伍中間。薛斌看到自己身後的弟兄們都在看着自己,他歎了一口氣,然後驅馬上前。
“大将軍,大将軍。”薛斌驅馬和蒙恬并排走在一起,嘴裏喊道。
蒙恬騎在馬上正在沉思,忽然被薛斌的聲音打斷,扭頭看向一旁的薛斌,問道:“什麽事?是不是又有匈奴人來了?”
薛斌搖搖頭,他說道:“弟兄們看見您悶悶不樂,所以讓我來勸勸您,希望你不要把安甯村的事情放在心上。安甯村的百姓們已經接到告示了,他們的村長說後日就會讓百姓們遷到城裏去,隻不過我們沒想到匈奴人會來得這麽快,這才導緻了這場悲劇。”
蒙恬搖搖頭,他沉聲說道:“不,安甯
村的事全都怪我,我不該這麽疏忽大意的。匈奴人作戰風格就是這樣,一旦找準了目标,他們就會派人前去獵殺,殺完就走,根本不給我們留下追擊的機會,這次還好是晚上,匈奴人沒有晚上趕路的習慣,所以我才能追上他們,替那些慘死在他們刀下的百姓們報仇。”
薛斌接着說道:“但是那些匈奴人并不是我們把他們招過去的,我們也都沒有想到他們會直接殺到這裏來。這都不是你的錯,大将軍。”
薛斌還想繼續說下去,被蒙恬擡手阻止。“可他們終究是在我們眼皮底下殺的人,這件事不管怎麽說我們都有責任。”
原本想開導蒙恬的薛斌聽了蒙恬的話,他也覺得自己對于安甯村死去的那些百姓們負有責任,他也低下了頭,不在繼續開導蒙恬。
回到了邊城軍營内,天色已經完全大亮,忙碌了一夜的将士們回到軍營内,安置好了自己的戰馬,回到營帳中,倒頭就睡。
蒙恬回到自己的帥帳當中,怎麽着都睡不着,他一閉上眼,黑暗中就全部都是安甯村的那些百姓死去的慘狀,讓他根本無法睡下。
脫下沉重的铠甲,蒙恬讓手下的将士打來一盆涼水,洗了一把臉。然後坐在了桌案後面,他決定将安甯村發生的事情如實上報給皇帝嬴政,并且在路上他心中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他也要寫下來,上報朝堂。
蒙恬将心中的想法寫到了桌案上的空白竹簡之上,他的這個瘋狂的想法的确是十分大膽,而且這個計劃實施起來有很大的難度,甚至可以說是不是一年兩年,亦或者是五年十年的時間能夠辦到的。
“臣蒙恬啓奏皇帝陛下,臣率大軍初到邊境,忽聞匈奴人闖我大秦邊境,在我大秦境内肆意屠戮我大秦百姓。臣不敢怠慢,率我蒙家軍精銳之士全殲凡我疆土之外賊。臣雖殲滅凡我疆土之外地,胡人亦在被滅之前殺我秦國百姓數百人,胡人禽獸不如,男女老幼盡皆殺害。”
“臣如是在想,若能夠将胡人據于我秦國疆域之外,在我秦國邊境以高牆當之,使胡人之馬蹄不可再犯,是否可以一時之艱難,佑我子民不受胡人刀兵之禍。此乃臣一時之想法,特禀命皇帝陛下,請陛下禦覽。蒙恬遙祝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将奏章寫好,等待上面墨迹完全幹涸,蒙恬将其裝入一個專門用來裝竹簡的布袋,然後讓門口的士兵将負責傳送
戰報的士兵找來。
蒙恬将竹簡交給了負責前往鹹陽城送信的信使,囑咐他一定要親手交到皇帝陛下手中。将竹簡送走,蒙恬也不知道爲什麽,就是感覺自己的心中不再向剛才那麽壓抑了,躺在簡易的床榻上,閉上眼睛,眼前在沒有出現安甯村的慘狀,沒用多久便睡着了。
等到蒙恬醒過來,已經是下午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候。起來伸個懶腰,随意穿了一件外衣,蒙恬走出帳外,對守在門口的手下将士問道:“白天可有什麽戰事發生?”
正在爲蒙恬看守帥帳的蒙家軍士兵忽然看到大将軍站在自己身邊,下了一跳,趕緊回禮:“見......見過大将軍。”
蒙恬捂着嘴打了一個哈欠,說道:“沒事,别那麽緊張,我隻想知道白天匈奴人有來攻城嗎?”
士兵想了一下,然後回答道:“回大将軍話,沒有。不過聽守城的兄弟們說,城下有匈奴人的偵騎出現,不過他們隻是離着很遠的距離觀望了一下,然後就走了。接着副帥大人率領兩千人出了城,說是出去巡查邊境去了。”
蒙恬點點頭,看來屠殺安甯村的那隊匈奴人的死訊還沒有傳回去,不然依照匈奴人有仇必報的性子,今天估計自己這個覺睡得就不會那麽安穩了。
蒙禮去巡查邊境了也好,這樣就不會讓安甯村的悲劇再度重演,自己也好安下心來好好布置一下對匈奴人的作戰計劃。
蒙恬說道:“恩,你們倆跟我去城牆上轉轉,看樣子你們倆也是剛加入蒙家軍不久吧。”
聽到自己崇拜的大将軍讓自己跟在他身後去城牆上巡視,兩個年輕的小夥子激動壞了。兩個人瘋狂點頭回答蒙恬的問題,他們兩個确實是剛加入蒙家軍很短時間,因爲暫時還不能上戰場厮殺,于是就被派來給蒙恬的帥帳做護衛。
蒙恬搖搖頭,似乎從眼前這兩個小家夥身上看到了剛入伍時候的自己,盡管他現在也不過是剛剛四十歲左右,但是卻是在軍營中度過了自己一半生命的時光了。
登上城牆,城外便是綠色的草原以及遠處黃色的戈壁,再往北就是匈奴人的地盤,在那裏有着數不盡的匈奴人生活,或許也有着和大秦同樣廣袤的地域,一直延伸到最北方的天邊。同樣,那裏也有着無數的秦國的敵人,他們都觊觎着秦國的土地,秦國的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