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蟜放下手臂,他和李牧對視着。“李老将軍,本君如今也算是趙王的客人,趙王答應要相助本君奪回王位,如今李牧将軍又來本君的住處行此搜查之事。将來等回到邯鄲,本君看将軍人如何向趙王交代。”
李牧眼光凜冽,他冷聲向成蟜說道:“長安君,若是你院子裏真的有人,那麽就請把他交出來,我可以當做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等回到了邯鄲城,你不說,我不說,這件事王上自然也不會知道。隻是如今上黨已然守不住了,我想在這個時候,君上不會又要想反悔吧?”李牧一揮手,屋内的士兵直接将手中的長劍抽了出來,向着成蟜逼去。
“這位就是李牧老将軍吧?”成蟜身後一個聲音傳來,他向自己身後看去,原來是楊端和走了出來。
李牧的目光越過成蟜,看向他身後的楊端和,嘴角一撇,“不錯,本将軍正是趙國李牧。不知道閣下是秦國的哪一位大人?不置可否将名字說出來,我李牧也好認識一下。”李牧說完之後拄劍的手擡了起來,向後一揮,十名趙軍慢慢退下,直到李牧的身後。
楊端和臉上帶着笑容,他看着李牧說道:“李牧将軍,久仰久仰,在下乃是秦國一個區區小官,不值得一提。”
李牧向旁邊邁了一步,直接坐到屋子内的矮桌上,将手中寶劍一并放在桌上。“區區小官?恐怕不見得吧,若隻是一個區區小官,你敢冒着身死命消的危險來到上黨?若隻是一個區區小官,你能勸得了長安君回心轉意,複投秦國?若你真是一個秦國的小官,那麽這仗也就不用打了。”
楊端和走到成蟜身子一側,拍了一下成蟜略微有些顫抖的肩膀,然後走到他的前面,“李将軍這話倒也說得不錯,不過如今這天下,試問有哪一國諸侯能夠與我大秦相比?趙國?還是楚國?亦或是齊國?恐怕三個加起來也比不上吧。李将軍威名天下皆是共聞,在趙國邊境将匈奴打的抱頭鼠竄,我秦國不隻是王上,就連王翦老将軍都對将軍稱贊有加,若是老将軍肯投到我秦國軍中,那麽天下不久将皆是我秦國之境,李将軍以爲如何?”
李牧聽完楊端和的話臉上一副不屑一顧的樣子,他冷冷地看着成蟜好楊端和,“雖然我是趙人,但是對于閣下的這番話到時也說不出什麽反對意見來,隻是李牧生爲趙人,服侍趙王。如今年齡大了,雖然不如年輕人那般銳意進取,但是也想死後能夠落葉歸根。若是本将軍此時投了你們秦國,恐怕我李家祖先都不會饒過我,所以閣下還是少說這種無用之語吧。”
屋内的氣憤有些焦灼,李牧雖然帶着人來到了成蟜住的地方,也發現了楊端和,但是他卻并沒有急着将這兩人抓起來。成蟜在楊端和身後身子微微顫抖,生怕李牧一怒之下将他和楊端和一刀砍了。楊端和和李牧說話的時候也是坐了下來,就坐在李牧對面,兩個人就這樣對峙着。
過了一會兒,李
牧突然問道:“你們在拖時間?”
楊端和扭頭看了看屋外的天色,然後笑着回答道:“李将軍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嗎?不過可惜有點晚了。”
楊端和話還沒有說完,從屋外慌慌張張的跑進來一個趙軍,他走到屋内朝李牧跪下說道:“啓禀将軍,秦軍開始攻城了,南城門已經被秦軍攻破,請将軍速速撤離。”
李牧聽完之後猛然從桌子上站了起來,大聲問道:“你說什麽?”
“秦軍已經攻破了南城門,秦軍大将蒙恬帶着大隊人馬已經朝這裏殺過來了,請将軍速速撤離。”
李牧聽清楚了,抄起放在身邊的長劍就向外面走去。等他走到門口的時候腳步卻又停了下來,他轉身看向屋内的成蟜和楊端和,“你們是秦軍派過來的奸細?是你們和城外的秦軍裏應外合,打開城門放他們進來的?”
楊端和仍舊是一副笑臉,他回答道:“不錯,方才将軍說我在拖時間,其實也不錯,我的确是在拖時間。将軍還不走,莫非是想要殺了長安君和我?”聽完楊端和的話,長安君的臉上寫滿了驚恐,他看向楊端和,卻見到楊端和依舊是坐在那裏,雲淡風輕。
李牧當然是想殺了這兩個可惡的人,隻不過遠處的喊殺聲卻來越近,李牧知道自己沒有時間了,他抽出身邊一名親衛的長劍,朝着楊端和擲了過去。
楊端和雖有武藝在身。但是面對李牧突如其來的一記飛劍卻還是沒有多開的餘地。就在長劍即将飛進楊端和的胸口時,“當”的一聲,蒙禮從楊端和身邊竄出來,揮劍替楊端和擋掉了這一劍。
李牧見射殺楊端和無果,咒罵了一聲,然後帶着人出門大門騎着馬離開了。
楊端和向蒙禮表示感謝,兩人話還沒說上一句,緊接着就看到蒙恬帶着大隊秦軍已經到了門口下了馬。
蒙恬手持長矛,盔甲浴血,大步走了進來。見到屋内衆人,蒙恬說道:“怎麽樣,你們都沒事吧?”
楊端和說道:“蒙家軍,剛才多虧蒙禮來得及時,替本官擋下了李牧的飛劍。不過也是将軍帶着人馬來得及時,讓李牧沒時間殺掉我們,若是将軍晚來片刻我等就要躺在地上了。”
蒙恬恩了一聲,對着楊端和點點頭,他扭頭看了長安君成蟜一眼,也沒有上前見禮。蒙恬向楊端和問道:“剛才李牧在這裏?”
“不錯,現在他已經帶着人走了,想來應該是出城逃命去了。”
蒙恬得知自己晚來一步,沒能在這裏堵到李牧,心中甚是懊惱,他狠狠地跺了一下腳,然後扭頭出了門,騎着馬帶着秦軍離開了。
楊端和對身邊的蒙禮說道:“蒙副将,這裏已經沒有什麽事了,将軍就不要在這裏保護我們了。蒙恬将軍想來應該是帶着人去追李牧和樊于期了,如今城内還有不少趙軍,蒙家軍孤軍恐有危險,将軍前去相助就行了。”
蒙禮剛才也想跟蒙恬離開,隻不過他答應了蒙恬要保護這位楊大人不出事,所以他剛才沒有離開。聽完楊端和的話後,
蒙禮向楊端和抱拳行禮,說了一句“多謝”,然後留下兩名武藝不錯的蒙家軍将士,出了門騎着馬去追蒙恬去了。
李牧帶着人離開了成蟜住的地方,之間上黨城内街道之上全是四處逃命的趙軍,他也不知道現在城門口的戰況如何,在緊急收攏了一部分敗軍之後,先是到了郡守府。郡守府内也是一片混亂,李牧帶着人走進府内,命手下在府内放起火來,郡守府内有許多與邯鄲來往的密信及竹簡,此時肯定是來不及銷毀的,于是李牧一狠心,直接叫人放火燒了郡守府。
燒了郡守府李牧帶着人馬向着北城馳去,既然秦軍是從南門攻進來的,那麽北門的秦軍數量定然會少了許多,此時從北門突圍才最合适。
剛離開郡守府李牧就在一個路口遇上了從西城門趕過來的樊于期。樊于期見到李牧,在馬上向李牧說道:“将軍,西城也被秦軍攻破了,我們趕緊從北門或者東門逃出去吧。”
沒想到不到半個時辰接連兩個城門失守,李牧知道上黨的局勢已經回天乏力了,隻得說道:“好,我們去北門。”兩個人帶着身後數千趙軍浩浩蕩蕩地奔赴上黨城北門。
不過還沒等他們跑到北門,北門的守軍居然朝着他們跑了過來。等到跑近了,李牧抓住一名趙軍一問之下才知道北門在剛才也是被秦軍攻破了城門,正向此地殺來。那個趙軍還告訴李牧,不知道怎麽回事原本和他們一起駐守北門的秦軍突然向他們發起了攻擊,錯不及防之下原本守軍最多的北門守軍不一會兒便死傷了大半,然後秦軍在裏面打開了城門,放了外面的秦軍進了城。
樊于期聽完之後說道:“北門?長安君帶來的那十萬大軍留在上黨城的大多都是被派去了北門,沒想到他們會合長安君一起密謀又叛回秦國,真是該死。”
李牧冷哼一聲,“本将軍早該想到了,成蟜卻是不是個成大事的人,這次投趙又反趙,就算他立了功,我想他回到鹹陽以後,他的哥哥嬴政也是不會放過他的,一個反複無常的小人,到哪裏都沒有好下場。”
“将軍說的是。現在北門也已經失守,那我們隻能去東門了。”
李牧嗯了一聲,然後大聲說道:“衆将聽令,向東門進發。”
李牧說的果然不錯,長安君成蟜在上黨平定以後回到了鹹陽城,秦王嬴政大怒,想要馬上就處死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朝堂之上呂不韋帶頭,再加上楊端和說平定上黨長安君也有功勞,還有自己的母後和雍城的衆多王室宗老爲成蟜求情,嬴政才沒有下令殺了他,不過奪去了他的一切爵位,永遠禁锢在原先的長安君府邸裏,不得出門一步。後來有消息傳來,長安君被禁锢之後每日酗酒,最後在一天深夜裏醉了過去就再也沒有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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