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堂内蒙武帶着夫人兒子兒媳婦趕緊收拾一下起身迎接嬴政的到來。
還沒等他們一家人走出靈堂,就看見嬴政穿着一身素服走進了院内,看見他們出來迎接自己時,遠遠地便說道:“諸卿不必多禮,寡人前來祭奠老将軍,你們不用對寡人見禮了。”
見嬴政這麽說,蒙武帶頭向嬴政彎腰施禮,他身後赢夫人,蒙恬夫妻二人和蒙毅也是跟着行禮,然後跟在嬴政身後又回到了靈堂。
到了靈堂之上,嬴政先是對蒙骜的靈位彎腰行祭禮,旁邊早有内侍上前點燃三炷香,然後交到嬴政手中。嬴政接過香,再對着靈位彎腰行禮,最後将香插交給内侍插在靈位前的香爐裏。
随後嬴政走到一邊,與站在一旁的王翦見禮,跟在他身後的呂不韋和李斯,尉缭等人上前對蒙骜祭拜施禮
嬴政祭奠完蒙骜,自然不可能讓嬴政在這裏久留,蒙家衆人向嬴政等人行過謝禮,嬴政也沒有久留,好言勸慰了幾句也就帶人離開了。臨行前囑咐蒙家父子這幾日可盡心在家操持老将軍的喪事,無需朝堂議事,蒙家衆人對着嬴政又是一通跪拜行禮。
蒙骜的喪事一直持續了七天,也就是民間說的“頭七”,然後才将蒙骜的棺椁下葬。這七日裏,不僅有蒙家的好友,親朋,甚至連蒙骜以前帶過的老部下都不遠千裏前來吊唁老将軍。若不是蒙禮攔着,恐怕光是蒙家軍的将士都要來一半。
不過在蒙禮和杜輝走的時候,蒙禮告訴蒙恬,蒙家軍的将士們知道老将軍被叛軍伏擊殺害了以後,全部義憤填膺,紛紛叫嚷着要去上黨殺了樊于期那叛軍之将爲老将軍報仇。
蒙恬聽了之後也沒說什麽,這也是他想做的事,隻不過現在祖父的喪事尚未辦完,報仇的事情隻能往後放放了。
将蒙骜的喪事辦完之後,第八日清晨,蒙武,蒙恬和蒙毅父子三人脫去孝服,換上朝服去上朝。一來謝過王上封賜蒙骜葬地之恩,二來也是想要向嬴政上書請求帶兵平叛,爲蒙骜報仇。
随着陽光照耀在王宮房頂之上,宮門打開,衆臣分成兩列徐徐而入,一直走到章台宮朝堂大殿之上。
嬴政走到王位上坐下,接受階下衆多大臣的跪拜。
朝堂之上也并無大事,秦國這兩年自嬴政登上王位之後第二年遭遇了一場蝗災後,這些年來一直都是風調雨順,糧食,鐵器每年的産量都在上升。再加上前年北抗戎狄,收義渠設秦國北郡,大力開辦牧場,軍馬産量也是極爲客官,雖然比不上胡人,卻也在逐步趕超。如今單是秦國一國的國力就足以與山東六國相抗衡。
等
到百官奏事完畢,蒙武走出隊列跪拜在地上說道:“臣蒙武有奏。”
“哦,蒙卿可将老将軍的喪事處理好了嗎?”嬴政看到蒙武之後,然後又看見了站在朝臣隊列中的蒙恬和蒙毅,心中踏實了許多。
“回王上,是。”蒙武擡起頭說道,“啓奏王上,臣的父親在平叛上黨郡六城路上被叛将樊于期所殺,臣想請求王上允許臣領兵前往上黨,一來爲王上收複失地,二來爲家父報仇。”
嬴政點點頭剛要說話,不料卻被呂不韋捷足先登搶先開口說道:“王上,蒙将軍,本相以爲上黨之事還需從長計議,斷不可再貿然發兵攻打,否則蒙老将軍的下場還會重新上演。”
“呂相國你……”蒙武看着呂不韋說不出話來。
嬴政被呂不韋搶了話,心中自然不爽。“蒙卿,你先起來,有什麽話站起來說。”
蒙武站起身,開口說道:“王上,上黨之事刻不容緩,我大秦連失三陣,如今正是需要一場大勝來挽回我大秦軍隊的顔面。臣父戰死,臣願秉承先父遺志,替王上收回上黨郡,将樊于期那狗賊的人頭看下來獻于王上。若是臣辦不到,臣就提臣自己的頭來見王上。”
呂不韋微微一笑,對蒙武說道:“蒙将軍此言差矣。這幾日将軍在家裏爲老将軍守靈,自然不知這幾日上黨郡的局勢又發生了變化,所以本相才說要從長計議,并非是瞧不起蒙大人。至于将軍說拿自己人頭作保,那就更沒有必要了,蒙将軍一家是我秦國軍隊的中流砥柱,如今老将軍戰死,蒙将軍應該留在鹹陽城,繼續帶領蒙家軍才是。”
“那麽如此說來,臣父不能去,那麽末将可以去了?”蒙恬站出來說道。
呂不韋回身看到是蒙恬,臉上笑容不變繼續說道:“少将軍,本相想說的是如今上黨六城已經遠非數日前十幾萬大軍,自從長安君成蟜和那樊于期叛出我秦國改投趙國後,那趙國就派出和胡人交手數十年的李牧前去,然後趙國又在上黨駐紮了五萬大軍。如今算下來上黨郡已經有了二十五萬大軍,而且李牧将六座城池打造的如同鐵桶一般,攻一地而其他各城皆來救援,如何能打過?”
蒙恬不知道呂不韋什麽意思,他反駁道:“聽呂相國話裏的意思,上黨郡那六座城池我大秦就拱手相讓與趙國了不成?”
“休得胡言。”蒙武站在前面回身斥責蒙恬。“那依相國大人的意思,我秦軍該怎麽做才能将六城之地收回我秦國手中?”
嬴政見蒙武父子和呂不韋掐了起來,急忙出言勸解道:“相父,蒙卿,你等先回去,這件事确實需要從長計議。上黨一地于我秦國幹系重大,我秦國若是想要出兵征讨山東各諸侯,上黨就在我
們的路線之上,若我們繞過去攻打,則上黨叛軍随時可以從後方襲擊我軍辎重糧草,倘若攻打,如相父所說,李牧也非凡人,領兵與胡人對抗多年,少有敗績,再加上上黨之地有了趙軍的加入,确實不易攻打。”
呂不韋彎腰說道:“王上說的極是。”呂不韋開口說話了,他身後的文臣立馬跟着附和。
“王上此言不錯,本帥也是這麽想的。”章台宮大門口傳來一個洪亮的聲音。
殿上衆人聽到這個聲音齊齊轉頭向着大殿門口看去,隻見到身披戰甲的王翦帶着自己的孫子王離來到了大殿之上。
呂不韋看着邁着虎步走到自己身邊的王翦,不禁在心裏暗自嘟囔:瞧瞧這老匹夫這勁頭兒,一點也不像之前說的久卧病榻病恹恹的樣子,看來這老将軍和稀泥的本事一點也不弱于自己這個慣會耍心眼的人。
王翦走到王位的台階前跪倒在地:“末将王翦拜見王上,王上萬歲。”
嬴政沒想到王翦會來,急忙離開王位走下台階,親自将王翦扶起來,看着王翦說道:“老将軍今日怎麽到了這朝堂之上了?”
王翦抱拳對嬴政說道:“回王上,前幾日我那老兄弟蒙老将軍在戰場之上犧牲,我這做老哥哥的豈能繼續坐在家裏不管不問?不然臣死了之後到了地下與老兄弟見了面,豈不是會被他嘲笑一介武夫不能死在沙場之上,卻老死床榻之上?且不說老兄弟看不過去,老臣自己也不願意。”
“這麽說來,老将軍是來朝堂之上請求王上親自領兵出征的嗎?”呂不韋問道。
王翦聞言轉過身,看着呂不韋說道:“我不帶兵出征難道讓相國大人一介文人帶兵出征嗎?”
呂不韋冷笑一聲,“老将軍難道忘了,先王在世時,本相也曾帶兵征戰沙場,那上黨之地當初就是本相帶兵打下來的。”
“是啊,如今卻被趙人不費吹灰之力又奪了去。”王翦出言譏諷道。
“你,哼……”呂不韋被王翦一句話怼的無話可說。
嬴政見到王翦終于要出手了,喜道:“老将軍要親自領兵出征平定叛軍?”
王翦答道:“李牧與老臣一同被評爲四大名将之中,所以老臣很早就想會會此人,可惜一直沒有機會。如今他來了上黨,想将我秦國土地搶回去,那麽老臣自然要會他一會。所以老臣此番上殿,就是爲了向王上請命,允許老臣上陣殺敵。”
嬴政大喜,“老将軍不愧爲我大秦脊梁,也好,别人去寡人還不放心,若是老将軍親自前去自然是馬到功成。”
嬴政說完回到了王位之上,大聲說道:“來人,傳寡人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