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進入山道之時又派出斥候去前方探路,在斥候傳來消息說前方道路安全之後,蒙骜披甲騎着馬走在十萬大軍最前面。
山道并不長,但是想要十萬人全部通過也需要不少的時間。這次因爲需要攻城,所以蒙骜的士兵多爲盾甲兵和長戟士,所以大軍在山道上行進頗爲緩慢。
等到蒙骜率領的前軍走到山道一半之時,後面的中軍都還未進入山道之中。
樊于期知道自己領兵不會是蒙骜的對手,所以他隻能在這個地方一舉打掉蒙骜的銳氣。樊于期帶來的士兵早在前天夜裏就已經在此埋伏,所以蒙骜派去探路的斥候也是全部被樊于期的人抓住然後悄然滅口。
将蒙骜的斥候殺掉之後,樊于期找來一個與一個斥候差不多的士兵換上秦軍的軍服,然後派他去诓騙蒙骜說前面道路安全。隻要蒙骜敢進入山道之中,那麽這裏就是他的死地。
蒙骜的副将是張唐,他怕前方山道會被敵人伏擊,于是想要代替蒙骜率領前軍走在前面。但是蒙骜沒有同意,隻說樊于期這人領兵不行,如今知道自己大軍前來,守城還來不及呢,豈敢出城作戰。然後便執意要親自帶領前軍,給樊于期一個教訓。
看到時機差不多了,樊于期開始下令向下方山道上的秦軍射箭。
山道上蒙骜正在領兵前行,突然被山道兩邊的山上出現的敵人弓箭攻擊,他馬上就知道自己中了敵人的圈套,好在這次他帶的全是步兵,于是急忙下令掉頭撤出山道。
山道說寬不寬,說窄不窄,隻能容納五人并排行走。但是山道卻有數十裏之長,縱然是騎馬疾馳,在山道裏也要跑上半炷香功夫才能走出這條山道。
樊于期和成蟜轉投趙國之後,趙人對于二人也不是十分信任。對于此次樊于期出城伏擊秦軍一事,趙人隻撥給了他五千人馬,弓箭萬餘隻。這五千人隻有一千弓箭手,平均下來一個人才有不到十隻箭,除了弓箭手其他也全都是刀斧手。
行走在山道上的秦軍突然收到攻擊,頓時陣型大亂,所有人往前跑往後跑的都有。除了被箭矢射死的,死的最多的倒是因爲山道路面濕滑倒在地上被自己人亂腳踩死的。
蒙骜騎着馬和身邊的幾位副将走在前軍的前面,自然被樊于期一眼認了出來。樊于期搭箭上弦,将三石弓拉滿,然後一支羽箭朝着蒙骜射了過去。
弓弦一響,在寂靜的山道上聽得倒也很清楚,加上羽箭破空的聲音,蒙骜領兵多年的經驗被發揮的淋漓盡緻。他瞬間趴伏在馬背上,然後向馬背的一側劃過去。等到他剛落在地上,隻聽耳邊“嗖”的一聲,一支箭矢在他馬背上飛過,射在了在他左手邊的副将身上,副将應聲落馬。
“有埋伏,快撤!”等到蒙骜喊出聲的時候已經晚了,之間數不清的箭矢從山道兩旁的山坡上射了下來,一時間秦軍死傷無數。
盾甲兵的盾牌立起來,然而卻收效甚微,因爲兩邊都有敵人,盾牌就算立在身前也隻能擋住一面的箭矢,背後射來的箭矢卻是擋不住的。
好在趙軍所帶箭矢不多,十隻箭射的也很快,所以一波箭雨過後,秦軍死傷了近一半人馬。再看隊伍最前面的蒙骜,哪怕是他躲過了樊于期射向他的第一支箭,卻擋不住第二支,第三支……
失去了将軍的指揮,秦軍亂作一團,各自爲戰,和趙軍開始了白刃戰。
行在隊伍最後的秦軍在得知了前軍遭遇伏擊之後,立馬便派人向後面的張唐報信。張唐得知蒙骜遇到伏擊,急忙帶人前往解救。
但是山道狹窄不利于大軍一起前往,等到張唐率人趕到戰場的時候,五千趙軍已經将剩下的一萬餘秦軍殺得不剩多少了。
随着張唐的到來,趙軍的優勢蕩然無存,在和張唐打過一陣後,趙軍丢下三千多屍體便撤退了。張唐恐前面還有趙軍的埋伏,也不派人追殺。
等到張唐穿過遍地死人的山道趕到前軍的最前頭時,眼前的情景讓張唐瞬間跪在了地上。
“蒙老将軍……”張唐跪在地上用膝蓋一點一點的向前挪去。他挪到蒙骜的屍身前,隻見到蒙骜身中數十箭,每一箭都射在了蒙骜的胸前和背後,蒙骜的上半身已經被鮮紅的血液染紅。
蒙骜的眼睛大大地睜着,雙眼血紅,嘴唇緊閉。配挂在腰間的寶劍已經抽出握在老将軍的手中,然而老将軍卻再也不能上陣殺敵了。
看着張唐跪在了地上,張唐身後的秦軍自然也就明白發生了什麽事,萬餘人全部跪在地上,送别蒙老将軍。
蒙毅正在章台宮内批閱奏章,天色已晚,今日的奏章已經批閱完畢,蒙毅走到章台宮門口,站在門口高高的台階上,看着西方如血般鮮豔的夕陽緩緩落下。
蒙恬走下台階,到了宮門口上了車辇準備回家,卻被一名急急趕來的内侍攔了下來。
“蒙大人,剛有一封緊急送來的軍情奏報需要大人批閱,請大人晚走片刻。”
蒙
毅歎了一口氣,王上和幾位老大人去了雍城還未歸來,如今讓他這個年輕人在這裏做這些無聊的批閱之事,真實讓人頭疼得很呐。
雖然很不情願,蒙毅還是下了車辇,說了一句:“内侍大人前面帶路。”然後又返回了章台宮。
蒙毅回到偏殿内坐下,看到桌子上擺放着一卷竹簡,上面有黑色的布包着。蒙毅心中有些不安的情緒,黑色的布,這說明這是前方戰事不利有大将犧牲才會用到的,隻是不知道這次犧牲的是哪位将軍。
夕陽落下山去,章台宮外的禁軍将士在宮外聽到宮裏面傳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哭喊:“祖父!”
嬴政在雍城呆了半個月之久,已經決定三日後起駕返回鹹陽城。這段時間内雍城舊宮的防衛之事一直都是蒙恬和章邯輪流負責,兩人一個晚上一個白天。
蒙毅值完夜崗,回去睡覺。不知睡了多久被敲門聲驚醒。
蒙恬在睡夢中嘟囔道:“什麽時辰了?出什麽事了?我還沒睡醒呢……”
門外傳來聲音:“回将軍,剛過午時。王上傳過話來,讓您去見他,說有重事要與您商議。”
“知道了,我這就去。”蒙恬從床上慵懶地坐起來,晃了晃還有些發昏的腦袋,開始穿衣服。
蒙恬睡在尉缭的家中,與舊宮有一段距離。蒙恬騎着黑風趕到了舊宮,然後走進主殿拜見嬴政。
當他走進主殿的時候,隻看到主殿内的李斯,尉缭,呂不韋和赢通幾位王室宗親甚至連同秦王嬴政在内都是一臉的悲痛之色。
蒙恬走進殿内,在王位前跪倒在地:“臣蒙恬參見王上。”
嬴政似乎帶着哭腔,聲音有些沙啞地說道:“愛卿平身。”
蒙恬感覺到大殿内有些不一樣的氣氛,開口問道:“不知王上召臣來有何事?”
“這個……”嬴政看着蒙恬,面露不忍之色,“這個……蒙卿,寡人希望你心裏有個準備。唉,算了,李太傅,你替寡人說吧。”
李斯躬身領命,他走到了蒙恬的身前,臉上表情也有些難看。他深吸一口氣,然後說道:“蒙恬,蒙……蒙骜老将軍他……”
“我祖父怎麽了?”蒙恬心中升起一股不祥之兆。
李斯不忍直視蒙恬,側首說道:“蒙老将軍他……他爲我大秦捐軀了。”李斯說完轉過身去,擡起手臂擦去眼角的淚水。
蒙恬如遭雷擊,立在那裏,淚水奪眶而出。
“祖父!”蒙恬跪在了地上,以手支地,低頭哭喊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