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對此置之不理,隻是嫪毐在購置宅子後前往王宮拜見了嬴政一次。他雖是太後身邊的内侍,如今有了侯爵之位,更是被賜封封地食邑,依然是秦國新貴,到了鹹陽城若是不去拜見嬴政,于情于理都說不過去。更何況若是被有心人奏報嬴政,隻消說他一句有所圖謀,那便是禍端臨頭。
嬴政見了嫪毐,對嫪毐倒是好言相待,感謝他舍身救太後性命,同時又賞賜了嫪毐許多東西。這樣一來,許多被嫪毐登門拜訪過的文臣對嫪毐的态度大爲改觀,原本要跟在呂不韋身後的許多小官吏開始慢慢地接觸嫪毐,朝中官員開始慢慢在呂不韋和嫪毐之間做出選擇。
呂不韋對于嬴政和嫪毐之間的暧昧關系一直冷眼旁觀,直到家裏下人來報說有很多一直攀附在他身後的官員已經有了轉投嫪毐門下的迹象,呂不韋隻說不用去管,隻要嫪毐手中沒有權利,他就隻能做他的長信侯,封地再大也是沒用。
就這樣到了嬴政和王後擺駕雍城舊宮拜見太後以及嬴氏宗祠的日子。嬴政出行是件大事,馬虎不得,這次雍城之行共有五千禁軍護駕,還有五千蒙家軍随行以防不測,蒙恬章邯領軍,呂不韋,尉缭,李斯等數十名文臣伴駕一同前往雍城。因爲這次出行日久,所以朝政之事就由留守在鹹陽城的蒙毅每日挑選出需要嬴政親自批閱的奏章由快馬送往雍城,以免耽誤國事。
十月初一,嬴政和王後芈芳兒乘坐禦辇出鹹陽城,禁軍與等候在鹹陽城外的蒙家軍人五千人,浩浩蕩蕩出了鹹陽城。蒙恬和章邯兩人騎着馬走在隊伍的最前面,兩位年輕的将軍披甲執劍,威風凜凜,身後的一萬名秦軍将士更是秦國百萬大軍中的精銳,讓久不出王宮的嬴政甚是滿意。
嬴政坐在禦辇内,向旁邊的王後問道:“芳兒,你看寡人之軍馬比之楚國如何?”
王後芈芳兒爲嬴政遞上一杯美酒,笑着說道:“王上麾下雄獅百萬,芳兒出身楚國,在入秦之時就見到蒙恬将軍率領的蒙家軍,如今再看到這一萬兵馬,軍威絕對不是楚國之軍隊所能比的。”
嬴政飲下王後遞過來的美酒,一把将王後攬進懷中,哈哈大笑道:“寡人
之兵馬,自寡人父王往上數,全部都以富國強兵爲主要目标,更有幾代先王的勵精圖治,所以才有了寡人今日之雄威。寡人有此軍馬,何愁天下不平耶。”
秦王儀仗自出了鹹陽城後,僅在半路休息了半個時辰便又繼續啓程,在下午剛過申時就已經快要抵達舊都雍城。與上次嬴政微服私訪雍城時不同,這次雍城内的秦國王室貴族以及城内官員早早地就在城外恭候秦王嬴政的到來。所以在離雍城還有五六裏地的時候,蒙恬派出去的探馬便回來禀報說雍城所有人都在城外恭候王上大駕。嬴政離開禦辇改爲騎馬,慢慢地向着雍城馳去。
嬴政到達了雍城,所有等候在門口迎接的人全部跪倒在地山呼大王,一時間城門口處全是跪在地上的人,嬴政騎在馬上,隻看到将近千人的脊背。嬴政騎在馬上緩緩走到這些人前頭,說了一句“平身”,等到衆人都站起來後,嬴政便帶頭入了城,蒙恬和章邯緊跟其後。一萬軍隊除了禁軍之外,蒙家軍也是駐紮在城外,由一起前來的蒙禮和杜輝一起率領。
到了雍城,嬴政肯定也是要住在雍城的舊宮裏,所以嬴政帶着自己的王後先去拜見了太後趙姬。
趙姬如今腹中孩子已有四五個月大,胎兒已經逐漸成型,腰腹開始顯現。但是嬴政帶着王後前來拜見,她又不能不見,于是便沒有出宮去迎嬴政和芈芳兒,隻是坐在自己的大殿内等着嬴政前來拜見。
嬴政對于趙姬又有身孕的事情是知道的,所以當他和王後芈芳兒一進太後趙姬所住的宮殿,嬴政第一眼就将目光鎖定在了趙姬的肚子上。由于宮殿内的位子都是座榻,趙姬穿的衣服又是很寬松,她坐在那裏倒是一時很難發現隆起的肚子。嬴政看不出趙姬的肚子,然後又把目光轉移到了趙姬的臉上,他發現自從他和芈芳兒踏進宮殿的那一刻起,趙姬的臉色就不正常。嬴政冷哼一聲,裝作什麽都不知道,挽着芈芳兒的手走到大殿内,跪在地上:“兒臣嬴政攜王後前來拜見太後,願母後身體健康,福壽延年。”
趙姬知道自己的身子不方便,所以隻是坐在位子上開口說道:“王兒請起,還有王後,到了這裏也是咱們的家,你們不必多禮。”
“謝母後。”嬴政和芈芳兒兩人同時說道。
趙姬讓兩個人坐下,開口說道:“政兒大婚,哀家受了賊人打擾,受了風寒,所以不能親自前往鹹陽爲你們二人主持大婚,你們夫妻二人可不要責怪哀家才好。”
王後芈芳兒側身說道:“
母後這是說的哪裏話,兒媳嫁到秦國,更夠嫁給大王,是兒媳一生的福分,母後既然是受了賊人的襲擾而受風寒,兒媳怎麽會責怪母後呢。”
趙姬笑着繼續說道:“芳兒是楚國郡主,我大秦自先王莊襄王以來,我秦國屢次與楚國結婚,本來哀家還在擔憂爲政兒尋找哪個女子與之成婚,既然政兒相中了你,你也屬意與他,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政兒,你以後要好好待芳兒,知道嗎?”
嬴政雖不喜自己的母親,但是在外人面前樣子還是要裝一下的。嬴政垂首說道:“母親的話孩兒記住了。”他說完停頓了一下,然後看着芈芳兒繼續說道:“自從上次在雍城遇見了芳兒,寡人便喜歡上了她,寡人自然會一生一世對她好的。”
夫妻二人對視一眼,相視一笑。
趙姬看着嬴政與芈芳兒如此恩愛,在想起當年自己與嬴政的父親在趙國成婚之時,雖然自己與呂不韋行了苟且之事,但是異人對自己卻是百般的好,如今想來已是天人永隔,自己如今這般境遇,不知死後在天上遇到先王,他是否會饒恕自己的罪過。
趙姬思及過往,感觸頗深,不過她忽然又想起了什麽,一揮手,有五個侍女碰着五個精緻的檀木箱子走上前來,在嬴政與芈芳兒兩人面前站定。趙姬對嬴政和芈芳兒兩口子說道:“母後沒有去看你們夫妻二人大婚,但是對芳兒的禮物還是不會少的。這些是當初哀家帶着大王回到秦國時,政兒的父親賞賜給我的。哀家這些年來,也積攢了一些,如今芳兒嫁到宮裏來,哀家當有所表示才對。”
趙姬身邊的侍女走過去,挨個兒将五個箱子打開,裏面放的全是一些少有的金銀珠寶,首飾耳環什麽的,雖然不是一些十分稀少的寶物,但是也不是尋常富貴人家所能見到的。
嬴政對芈芳兒點了點頭,芈芳兒站起身向趙姬拜道:“兒媳謝過母後。”
趙姬笑着讓芈芳兒起身,對嬴政說道:“政兒,你來到雍城還未去祖祠拜見祖先吧,這樣可不好,等下帶着芳兒去爲秦國的先王們祭拜一下吧。”
嬴政回答道:“母後說的是,孩兒已經安排妥當了,再說今日天色也不早了,明日上午兒臣帶着芳兒再去拜見祖先,母親以爲如何?”
“這般最好,等你們的事情忙完了,再來看哀家也行。”趙姬說道。
嬴政看出趙姬有了趕人的意思,自己呆下去也沒什麽意思,與芈芳兒向趙姬跪拜之後,兩人便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