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恬見是紫嫣然,吐了一口氣,說道:“現在什麽時辰了,你父親和你叔叔回來了嗎?”
紫嫣然進入房間裏面,從身後變戲法一樣拿出來一大塊烤肉,看上去應該是一條山羊的後腿,羊腿肉上面還冒着熱氣,表面還撒着鹽巴,看樣子應該是剛烤好的。紫嫣然點點頭,将手裏的烤肉放在桌子上面的碗裏,說道:“現在已經是酉時了。諾,這是我父親今天射殺的野山羊,你先嘗嘗,吃過了東西我再帶你去見我父親和我叔叔他們。”
蒙恬站起身來,走到窗戶旁邊,看見屋外的天已經黑了,外面的空地上已經有了好多人,空地中央已經點起了火堆,火堆上面好像烤着什麽東西。蒙恬走到桌子旁邊,拿起桌子上的烤山羊肉便吃。
紫嫣然在旁邊看到蒙恬拿起山羊肉就往嘴裏放,笑着說道:“你就不怕我在這肉裏面下毒啊?”
蒙恬搖搖頭,咬了一塊山羊肉,說道:“我不怕,因爲我相信你不會害我,再說了白天一路上你都有機會害我,幹嘛還把我拉到這裏來殺。”說完将嘴裏的肉咽下去,又大口啃了一口。
紫嫣然聽了蒙恬的話,見他沒有防着自己,心中自然是十分高興。看着蒙恬将自己拿來的野豬肉全都吃下,紫嫣然站起來拿出自己的手帕遞給蒙恬,示意他擦一下嘴邊的油污。
蒙恬接過紫嫣然的手帕,隻見這條紫色的粗布手帕上面用白色的絲線繡着一個紫字,拿到嘴邊的時候還能聞到上面還留有一股清香。蒙恬拿手帕在嘴邊輕輕擦了下,但是擦完并沒有還給紫嫣然,“對不起,紫姑娘,我把你的手帕弄髒了,将來等我回到鹹陽,我定會送給姑娘一條天下最好的手帕。”
紫嫣然本來還想要将自己的手帕要回來,見蒙恬這樣說,隻得急忙說道:“沒事的蒙将軍,隻不過是一條手帕而已,我不介意的,将軍隻管把手帕還給我就是了,我自己洗幹淨就好了。”
蒙恬沒有将手帕還回去,反而是塞進了自己的盔甲裏面,同時說道:“紫小姐請放心,蒙恬一定會說道走到,這條手帕就當姑娘送給我的一份禮物。”
紫嫣然見蒙恬沒有将手帕還給自己的意思,于是也不再向他讨要,任由他去了。紫嫣然從座椅上站了起來向門外走去,說道:“走吧,我帶你去見我父親。”
蒙恬跟着紫嫣然走出房間,向着廣場走去。一出屋門,蒙恬發現空地上人是真的多,所有人都圍在火堆中央,周圍也都已經擺上了桌椅,女人和孩子們穿行在中間給坐在桌子旁邊喝酒的男人們端菜上酒,男人們則是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喝酒,談天說地,甚至有的人已經在開始劃拳了。紫嫣然帶着蒙恬穿過熱鬧的人群,走向石屋門口,在那裏擺放着一張稍微大一點的木桌,桌子旁邊坐着四個人,兩人并排
而坐,另外兩人則是相對而坐。
“并排坐着的兩人應該就是她的父親和叔叔了吧。”蒙恬心裏想。
走到那張桌子前,紫嫣然對着坐着的四人拜了一下,開口說道:“父親,二叔,嫣然把人給你們帶過來了。”接着又回頭對着指着蒙恬說:“這就是我和你們說過的蒙恬。蒙恬,這位是我父親,這位是我二叔。這兩位一位是我們這裏最年長的阿公阿裏木,另一位是我們這裏的大夫呼裏紮,這兩位在我們山寨的名望不比我父親和我叔叔低。”
蒙恬走上前去,對着四人分别彎腰施禮,“在下秦國蒙家軍将軍蒙恬,見過四位長輩。”
紫嫣然的父親點點頭,說道:“蒙将軍不必多禮,你今天的事嫣然都已經對我們說了,老夫感謝你對嫣然的恩德,不然的話今天晚上可能我這舊傷又要複發了。好了,嫣然你再去搬兩張椅子來,讓蒙将軍坐下說話。”
紫嫣然轉身向一旁走去,隻剩下蒙恬站在原地。紫嫣然的二叔突然向蒙恬問道:“秦國的的蒙骜和你是什麽關系?”
“是在下的爺爺。”蒙恬回答道。
二叔拍桌而起,指着蒙恬說道:“原來你是蒙骜的孫子,真是冤有頭債有主,當年你爺爺率軍滅了我們義渠,今天你倒是自己送上門來了,真是天神保佑,讓我可以爲死去的妻兒報仇雪恨。”說完就要拿原本放在身後的兵器,但是卻被紫嫣然的父親攔下來了。
“兄弟,先不要沖動,你忘了之前我對你交代的話了嗎?”紫嫣然的父親攔住了自己的兄弟,說道。
紫嫣然的二叔突然發怒,把蒙恬吓了一跳,蒙恬向後退了一步,他沒想到紫嫣然的二叔居然和爺爺有仇,不過現在距離義渠被滅已經是幾十年前的事情了,蒙恬自然不會知道當年發生了一些什麽事情。
蒙恬向紫嫣然的父親和二叔說道:“我不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麽事,但是我聽我爺爺說過,當年義渠王歸順先帝,但是後來又想自己占地稱王,因此先太後宣太後才設計将義渠王引入我大秦王宮内,将之格殺,而後我爺爺便帶兵前去剿滅義渠王的後人,但是對于義渠的普通百姓是絕對沒有動手的。我不知道二叔是如何與我爺爺結下的仇恨,所以還請二叔說個明白,今天就算我真的死在這裏也得讓我死的明明白白才好。”
這個時候紫嫣然手裏提着兩條闆凳走了過來,看見二叔手裏拿着刀,父親、阿裏木還有呼裏紮都在攔着二叔,急忙問道:“發生什麽事了?”她看了父親一眼,然後又看向蒙恬。蒙恬見紫嫣然眼神裏似乎是在詢問自己,搖搖頭,表示自己也沒不清楚是怎麽回事。于是紫嫣然又看向父親和二叔。
見到紫嫣然回來,二叔的怒氣平息了一些,将手裏的刀放下,然後坐下來倒了一碗酒,狠狠的喝了一口,然後将碗放回桌上,隻不過臉卻轉向一邊,不再看蒙恬。紫嫣然的父親見兄弟好了一些,示意阿裏木和呼裏紮放松,将空地上注意到這邊的人群去疏散一下。待兩人走後,紫嫣然的父親對紫嫣然擺擺手,讓她将闆凳拿過來,讓兩人坐下。
注意到沒有人再來關注自己這個地方,紫嫣然的父親對着蒙恬和紫嫣然說道:“蒙将軍,我想我和嫣然的來曆,嫣然已經告訴了你,我和嫣然是中原人,我姓紫,我叫紫名都,我想你應該聽說過這個名字吧,不過現在都已經不重要了,我現在和嫣然就是義渠人,和中原也沒有關系了。”
蒙恬在腦子裏面回想了一下紫名都這個名字,突然想到當初李斯在秦王宮内給自己上課的時候,曾經提到過這個名字,于是一拍大腿說道:“啊,我想起來了,紫名都,你是荀老夫子的學生,和李斯李太傅口中所說的另一個韓非,你們是師兄弟,我說的對不對?”
紫名都喝了一口酒,放下碗說道:“不錯,原來你還認識李斯,真的是好久沒聽人說起過這個名字了,看來李斯終于要實現他的報負了。”
“李太傅現在是我秦國大王秦王嬴政的老師,現在就在鹹陽城内。”蒙恬說道,“早些年間,晚輩還沒有入伍參軍,曾經和大王以及我的弟弟一起上過李太傅的課。”
紫名都明白了,原來這小子也上過李斯的課,挂不得他會知道自己。當年自己的老師座下有上百名弟子,自己年齡較大,入門也比較早,因此算是老師的大弟子。當時李斯和韓非兩人一同前來求學,兩人之中李斯追求的是王道之術,韓非追求的則是霸道之術,兩人因爲學術問題時常回鬧到老師面前,自己也會幫助兩人進行調節,一來二去便和兩人都結成了好友。
紫名都說了一聲“好”,然後說道:“當年自齊國一别,就再也沒有與老師和他們兩個人見過面,當年他們兩個算是老師門下最出類拔萃的學生,我雖然是他們的師兄,但我自信我的文采和學識都不足與他們二人相提并論。”
紫嫣然對着蒙恬說道:“那這麽說來,我父親還算的上是你半個師伯了?”
蒙恬點點頭,說道:“李太傅沒有收大王和我還有我弟弟做弟子,隻是每日裏給我将一些大道理,反正我是聽不懂,不喜歡,隻有我弟弟那樣的書呆子才會聽得進去,這樣說來的話,你父親的确算是我師伯。”
紫名都打斷他們兩人的對話,說道:“好了這件事就先不說了,嫣然你去給你二叔再去盛些酒肉來,我有些事情說與你們聽。”
紫名都對着身邊的二弟說道:“二弟,這件事你已經憋在心裏二十餘年了,今日就讓爲兄把這個事情說出來吧,我希望我說來後你能不再繼續恨蒙恬,畢竟當年的事跟他毫無關系,再說了你就是想要報仇也不能對一個晚輩下手不是。”
紫嫣然的二叔扭過頭來,說道:“一切聽憑大哥的話,剛才小弟隻是一想起當年你弟妹和你那剛滿月的小侄子死在秦軍手裏的時候,一時心中氣憤難忍才會失态。”
蒙恬聽到後,急忙說道:“當年我爺爺也隻是奉命行事,希望二叔體諒。身爲一個軍人,自然是要對王上的命令無所不從,如果有對不起二叔的地方,哪怕我是代表我們秦王殿下也好還是我的爺爺也好,我都願意向二叔賠罪道歉,希望二叔可以解開心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