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裏是不毛之地,恐怕是最爲合适的一個形容了。
然而就在這不毛之地上,一場曠古絕今的戰争,正進行到白熱化。
隻可惜,雙方的實力差距過大,或許過不了多久……
“大統領!對方的遠程隊伍實在是太過強悍了,他們的攻擊不光帶着大量的神力,而且其中還有摧毀精神力的神秘力量……”
灰頭土臉的傳令者,從高空墜落,因爲戰場一覽無遺,因此一切計謀都成了明謀。
原先鬼念等四名王選軍大統領所希望的将戰争拖在兩界山處,在那裏,他們設下了足足三道強悍的防線——使用了毗殺天輪生戰陣的王選軍,若是放在當年,即便是抵擋對方十萬兵馬也不在話下。
可一切的設計,都被那被稱爲降魔巨像的恐怖天人完全摧毀。
這一下,就直接導緻了王選軍的全面被動。
“彌天和阿爛陀的隊伍呢!他們還沒有到嗎!”
“沒有!彌天大統領的斥候剛才才傳來消息,他們的軍隊已經行至虛無之地的忘憂峽,但若要完全通過,恐怕還需要半日的時間……”
傳令兵飛速的彙報着如今的軍情。
他的語氣極爲迫切,因爲他知道,如今的時間,便是他們王選軍的命。
“阿爛陀大統領的隊伍,上次傳來消息,還是一日之前……”
“可惡!”
砰的一下,面前的石桌被鬼念拍了個粉碎。
因爲修羅天眼的副作用,此刻他在軍隊的後方調養生息,而刑武則是擔當起了指揮王選軍剩下四千人的艱巨任務。
然而天人自從攻破了兩界山的關隘,他們的數量便源源不斷的增加了起來。
直到現在,其實鬼念他們都搞不明白,這群天人到底是如何在絲毫不引起結界感應的情況下,來到地面的——
“王!刑武大統領那邊快撐不住了!對方陣中的神将與那尊降魔巨像仍舊還未出動,可我們的戰線拖得實在是太長了……”
“莫不如?”
一旁的副将們也都在瘋狂的思索對策。
終于有人問出了這個大家都不敢問的問題。
“大統領,分神山我們恐怕守不住了,不如趕忙統治刑武統領,我們保留如今的力量,再退一段——明月灣附近還有更好的地勢,我們在那裏設下軍陣,或許能夠……”
“你們清楚你們在說什麽嗎?”
鬼念突然冷冷的說了一句,充滿了殺意的目光,讓在場所有人都屏息凝神不敢出聲。
他掃視一周,目光掃過了每個人的眼睛。
“你們是要本将從這祖輩們守護了數萬年之久的結界退出?”
“将這保佑我修羅族數萬年安甯的大陣拱手相讓嗎?”
鬼念的聲音,充滿了威嚴,但更多的,卻是喚醒了衆人心中的不甘。
鬼念所說的大陣、結界,都是直殺星劍王閣上空那封鎖了天人道與修羅道通道的封神陣,然而封神陣之所以能夠直接截斷兩道之間的通路,其中玄妙就在于他們如今腳踩的分神山之下。
“你們可知道這封神陣是花費了我修羅道多少年的氣運,才凝成的大陣嗎?今後不要讓我再聽到後退這一個詞!若是死,那我們便死在這分神山腳下!”
鬼念厲聲吼道,沒有一個人敢再說起撤退這樣的事情。
隻因爲,分神山,這偌大的,足足有數千丈高,延綿了幾十裏的山脈,正是這通天封神陣的陣眼所在。
結界雖因鬼念等人的決斷而削弱,但這并不代表結界此刻不起作用了。
鬼念極目遠方,似乎一眼就看到了那正穩坐于軍陣後方,悠然自得的十名神将。
他們靜靜的站在降魔巨像的肩膀之上,等待着自己的王選軍崩潰的那一刻。
越是這樣,鬼念心中的信念就越是堅定。
正因這大陣還在,正因爲他們還守得住分神山,天人才不能傾巢而出。
若他估計沒錯,此刻的這将近十萬之數的天人軍隊,已經是通道所容納的極限了,若天人還不想徹底破壞掉兩界通道,就隻能等着這些人将分神山拿下。
“傳我命令!死守分神山!今日王選軍若全部戰死,那這便是我們的宿命!”
“是!”
鬼念的呼号再度點燃了人們心中的信念。
不光如此,鬼念扭頭一看身旁的傳令兵,對他說道:
“去告訴刑武,我要帶着赤鬼刹直擊敵人的腹地,爲他們争取時間,一切以我天眼爲号,機會出現,便由我軍四千戰士重組戰陣——就是死,我們也要将他們的神将和巨像拖出來!”
“啊!大統領!您的身體!”
有人聽到鬼念如此吩咐,剛想勸阻,卻被鬼念結結實實的扇了一個耳光。
對方難以置信的看着面目猙獰的鬼念,還沒說話,就聽鬼念吼道:
“這是軍命!”
“是!遵命!”
——
天空中一道道飛火流星劃過,仿佛點燃了整片灰暗的夜空。
自巨像降臨,天人摧枯拉朽的擊敗了王選軍的守軍以來,此役已經過去了足足五個時辰。
而分神山前,兩軍的戰鬥才真的可以用慘烈來形容。
飛火墜入戰場,沖天而起的爆炸煙塵,直接将地面轟出了一個空洞。
不論敵我,修羅族的王選軍與天人的天兵一同在這爆炸之中死去,甚至天人的死傷還要多過修羅族。
但這一切,都仍在他們的掌握之中——站在降魔巨像肩頭的十名天人神将,此刻皆是身着金鱗铠甲,環着雙臂,靜靜地看着這一幕的發生。
“那須彌,你确定這麽做,聖主不會怪罪于我們嗎?”
一名整個臉龐都附着在面具之下的瘦高男子,朝着巨像頭頂的那須彌問道。
那須彌披散着頭發,額上一點朱砂,爲他這一副精緻英俊的面容增添了不少妖媚。
然而他本人又是那樣的魁梧,完美的身形,堅毅的眼神,不管從哪方面去評估,那須彌都稱得上是一個合格的将領。
隻是這自殺式的,以命換命式的破陣方式,卻是此人一手策劃。
對此,多少有人還是不理解的。
“怪罪?煙婆天,聖主在乎的隻有修羅族會不會滅亡,隻要我們能夠拿下分神山,聖主不光不會怪罪于我們,此役犧牲的軍士們也會得到聖主最高的加護,他怎麽會怪罪于我們?”
若是不笑,那須彌自然是一個相當冷酷的人。
可他說着,卻露出了一抹極爲扭曲的笑容——嘴上那麽說,那須彌此刻更想看到的,其實是修羅族那絕望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