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連才與柴曉農的死并沒有引起太大的亂子,夏新與張豐在再生針劑的幫助下快速好轉,接着便帶人攻占了那兩個人的莊園。
跟柴曉農莊園的情況類似,回連才莊園裏的人……上至女主人,下到修剪盆栽的園丁,做飯的廚子,都被屠戮一空。
他們很清楚是誰幹的。
誰也沒有想到柴曉農、回連才兩人沒有死在唐岩手上,而是被譚真幹掉。
總之這樣的發展對于寶石城居民是一樁好事,起碼星輝牧場、星輝農場,還有回連才在莊園裏藏匿的錢财有助于修複戰争創傷。
寶石城之戰結束後第三天,一則勁爆消息傳遍全城。
黑手傭兵團完了!
訊号山上已經看不到一名黑手雇傭兵,而南坡向下延伸的公路上遍布屍骸,從裝扮來看應該是黑手傭兵團的人,想來是他們敗走途中遭到重型武器伏擊,被一鍋端了。
接踵而至的是半島廣播電台的報道。
富有金屬磁性的男聲慷慨激昂地述說了發生在美心罐頭廠外的戰鬥,指出濟城方面爲黑手傭兵團提供了大批軍火,還爲回連才勾結真理教牽線搭橋,積極促成了反唐聯盟的建立,陷寶石城民衆于水深火熱中。
随着半島廣播電台的報道,還有寶石城官報刊登的一篇文章,上面以照片再現的方式将直升機往訊号山投放軍用物資的景象展現給寶石城民衆。
雖然運輸軍用物資的直升機掩去了番号,但是任何一個智商在線的人都能從梅林-回連才-沙千裏三人的關系中理出一些頭緒。
濟城方面知道反唐聯盟潰滅的事情,同樣十分迅速地知道半島廣播電台與那篇報道的内容,并通過官方宣傳口予以否認反駁。
遺憾的是他們的說辭隻能騙騙三歲孩童,任何一個智商在線的人都明白這是怎麽一回事------濟城挖空心思要搞唐岩,轉了那麽大一個圈,最終結果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不但沒有幹掉唐岩,連安插在寶石城的代理人都被幹掉了。
一些不滿濟城作爲的人樂得看戲,而寶石城民衆則把滿腔仇恨灌注到濟城身上,認可了半島廣播電台對沙千裏爲回連才與真理教牽線搭橋的指控。
真理教與兩支匪幫對寶石城居民造成的傷害讓他們清醒地認識到濟城對他們而言是一大威脅,而能夠維持現有生活質量,又能保護他們不受真理教、匪幫荼毒的人,隻有……也隻能是熊貓人軍團那位唐副團長。
另外,焦同志的重傷也讓許多人恨透了濟城。
就在這個時間點,鸢城方面爆發了一場轟轟烈烈的遊行示威,費翔親自登上城樓,向鸢城人宣告唐岩犯下的罪惡。
鸢城方面把他當成尊貴的客人對待,拿出好吃的肉與好喝的酒,開了一場盛大晚宴,結果呢,那個小子趁着夜深人靜的時候盜走了城主府許多機密資料,并根據情報所示伏擊了濟城到鸢城的運輸車隊,不僅殺死了許多鸢城人,還焚毀了大批生活物資,劫走了濟城支援鸢城的鐵衛機器人、毀滅者機器人等先進武器。
這是來自唐岩的欺騙,也是鸢城人的恥辱。
大到六七十歲的老人,小到五六歲的孩童,都把唐岩這個名字揉進心裏,刻在腦海,當成仇人與魔王對待。
他真是太壞了,太該死了。
毫不客氣地講,每一個鸢城人都想他死……哦,不,應該說恨不能食其髓,寝其皮,飲其血。
費翔調動了全城民衆的情緒,繼黃雷、羅作明之後,又爲鸢城人樹立了一個形象更加邪惡,作風更加卑鄙的敵人。
與鸢城相反的是,寶石城内又是另一番“風景”。
唐岩親自到半島廣播電台講述了那天發生的事情。
他說到了鸢城後,本意是要同費翔敲定出口海魚罐頭的貿易協定,拓展商品銷路,打開羅作明掌權時一直無法打開的鸢城市場。
然而那天夜裏費翔喝多了,有點不清醒,吐露出一些讓人在意的話語,于是他讓手下趁城主府陷入一片歡樂海洋的時候進行詳細調查,進而知曉濟城方面給予鸢城大手筆援助,作爲交換,鸢城方面必須對寶石城發起進攻,配合真理教、剃刀人魔等勢力一舉殲滅寶石城衛隊,拿下這顆被焦同志染“紅”的半島明珠。
他當然不能眼睜睜看着濟城那些老東西的計劃得逞,隻能選擇放棄與費翔确立的貿易合作,趕去車隊經過地點打了一場伏擊戰,但是就在他們得手後打算回城支援寶石城的時候,一個能夠出動軍用運輸機的神秘組織對他發起攻擊,将他們死死拖在那個位置,最終費了好一番功夫才收拾掉敵人往回趕。
遺憾的是他還是來晚了,讓寶石城民衆的生命與财産安全受到極大傷害,連焦同志也被回連才重創,還不知道能否修複如初。
他很慚愧,他很内疚,他很後悔……如果知道費翔邀請他去鸢城是一個調虎離山的陷阱,他說什麽也不會離開寶石城人民的。
這番話一下子在寶石城内掀起如火浪潮。
鸢城人說唐岩是一個大惡人,那是屁股往濟城歪,覺得自身利益受到戕害才那麽形容他。
可是對于寶石城民衆來講,他的作爲又展現了怎樣的風骨呢?
爲了寶石城的利益,唐岩犧牲了美心罐頭廠的利益,犧牲了他自己的利益,收獲全部鸢城人的仇恨與憤慨。
這是一種什麽精神,這是一種大無畏的奉獻精神。
這件事沒有對與錯,沒有善良與邪惡,隻有立場的不同,理念的不同。
唐岩在鸢城人眼中是大惡人,但是對于寶石城的百姓,他毫無疑問是一個大英雄。
他跟焦同志……可以講是爲寶石城民衆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典範。他用如山一般的恩情,如海一般的德行,讓寶石城民衆見識到廢土天空下還有一絲比太陽還暖心的光束,他點亮了半島的夜,也點亮了許多黑暗的心。
回連才、柴曉農、羅作明、黃雷那些人在他面前算什麽?無賴?惡棍?流氓?不論是智慧、才幹,還是品德、性情,都差了十萬八千裏。
像上面這些人,把持寶石城權力那麽多年,可曾爲寶石城民衆做過一件實事?他們平時想的無外乎怎麽從勞動者身上吸血。羅作明收拾了吳達留下的爛攤子,看起來改善了寶石城的經濟環境,實際上呢,不過是爲提高自身民意基礎,因爲隻有坐穩總督寶座,才能在背地裏長久地爲西方聯盟謀求利益,出賣屬于寶石城的重要科技成果與半島地區各種情報。
再看看唐岩,出現在寶石城的第二天便揭穿了羅作明的僞善嘴臉,爲寶石城居民出了一口惡氣。然後從鸢城人手中奪回屬于寶石城的财産,接下來爲很多人提供了工作崗位,又把海魚罐頭以慈善價出售,之後便是承民意做掉王明,推焦同志上位,在寶石城内大刀闊斧地推行一系列改革,讓民衆生活質量得到明顯改善。
如今他又爲了幫助寶石城不惜背負罵名,成爲鸢城人眼中的惡魔。連真理教、剃刀人魔、黑色聖徒的人也都是依靠他與熊貓人軍團士兵的幫助才擊潰的。
來自唐副團長的種種善意與善舉,人們看在眼裏,記在心頭。
他們不依靠這樣的人,還能依靠怎樣的人?他們不信任這樣的人?還能信任怎樣的人?他們不感恩這樣的人?還能感恩怎樣的人?
濟城方面有聲音講唐岩是個僞善小人,他的許多作爲都是爲了積累聲望,最終達到掌控寶石城的目的。
“唐岩想得到寶石城還需要做這麽複雜的事?直接出兵幹掉回連才、柴曉農那些人就是,在這片地域誰敢說個‘不’字?”
濟城方面有聲音講他是怕犯衆怒。
“唐岩怕犯衆怒?好像交惡鸢城與濟城的不是他?好像以一己之力對抗回連才、柴曉農、楊志、先知、梅林、真理教的人不是他?”
濟城方面有聲音講他是爲了寶石城内的勞動力。
“勞動力這種東西,隻要有錢有食物有藥品,還怕雇傭不到?他爲了勞動力入主寶石城?濟城那群人是傻瓜嗎?要抹黑唐岩就不能編點更加走心的指控?成爲寶石城的主人對他有什麽好處?既要保護民衆的生命安全,又要喂飽老老少少上萬張嘴,站在生意人的立場來看,豈不是給自己找不痛快?”
寶石城居民對來自濟城、鸢城的惡語重傷嗤之以鼻。
根本不用唐岩費心,夏新出馬,寶石城民衆沒有一個人相信對唐副團長不利的指控,反而更加堅定了他們内心的想法。
………………
老嚴頭把躺椅搬到了巧手先生工房的二樓陽台,不是爲了享用午後舒适的陽光,是爲了更好地觀察體育場看台外環那個龐然大物。
在早前的戰鬥中,向内延展的金屬棚被剃刀人魔匪徒的rpg炸的千瘡百孔,已經失去它遮風擋雨的屬性,對下方木屋裏的居民與儲備物品帶去諸多不便。
一來重構金屬棚屬于高空作業,比較危險,二來耗時耗力,還要準備許多材料,而寶石城方面的維修工人現在把精力放在更爲關鍵的區域,比如排水管道的疏通作業,外牆的修繕工程,街道的填充與整平計劃,以緻戰争過去快一周了,也沒人來處理這個問題。
晚春的寶石城進入多雨季節,前天夜裏下了一場大雨,使得建築密度很高,且房屋陳舊,基礎設施落後的“舊城區”變成一片汪洋,許多商戶經曆過戰争帶來的損失後又被内澇整治了一番,坊間多有怨言。
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快到中午的時候有人在南門看到唐副團長跟城頭士兵親切地打招呼。
他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屁股下面的龐然大物------一台三米多高的人形機甲。
許多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把那東西開進寶石城,走在通往體育場的長街上。
走到二樓陽台打理盆栽的老婆婆丢掉了手裏的水壺。
賣饅頭的老爹忘記給客人找零。
街上打彈珠的小孩子瞪直了眼,張大了嘴,用稚嫩的聲音興奮喊叫。
還有不明情況的治安局衛兵,表情慌得一比,以爲是又有敵人入侵寶石城。
……
接下來唐副團長用他的行動回答了人們的疑問。
那台人形機甲抵達體育場圍牆外面,在衆人震驚的目光下啓動後方推進器,如一台火箭冉冉升空,飛上了體育場天台,抵達金屬棚損壞區域。
之後的事情就簡單了。
嗯……唐副團長做起了專屬修理工,用那台工程機甲對金屬棚破損區域進行修補,将開裂的鋼闆焊齊整平。
一直忙到現在他還沒有停下來喝一口水。
老嚴頭是服氣了,服的不能再服……
不僅有作爲工匠對于那台工程機甲的贊歎,更多的還是作爲一名寶石城居民,對唐副團長行爲作風的敬佩之情。
那個等級的人物會開着一台工程機甲到寶石城爲他們這些商戶修理防水設施,這份恩情比午後的陽光還要暖人心田。
老嚴頭看了一眼電磁爐上冒着白煙的水壺,想着水怎麽還不開,作爲有過數面之緣的朋友,看着他在上面不斷忙碌,怎麽也要沏壺茶送過去。
也就在這個時候,下面街道傳來一陣對話。
“疤面張,你昨天不是才領過救濟糧與海魚罐頭嗎?怎麽今天又領了一份?”
“别說了,昨天我那份被肉鋪老闆拿去吃了。”
“劉志勤那麽有錢的人也會吃救濟糧?以前不是還揚言要跟唐岩勢不兩立麽?”
疤面張是劉記肉鋪的屠夫。劉志勤是劉記肉鋪的老闆,前不久因爲唐岩決定以成本價售賣海魚罐頭,逼得寶石城内肉鋪老闆不得不下調變異雙頭牛肉、輻射雞肉等肉食的售價。當時王明在位,劉志勤曾當着許多人面手握菜刀罵唐岩擾亂市場,斷人财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