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船老大才死不久,他總要顧及一下親友的心情。
“我怎麽感覺你有點小興奮。”快到漁船碼頭的時候藏鋒說道。
“有嗎?”
“你的步伐出賣了你的心情。”
x!
唐岩在心裏罵了一句,後面那人明明隻有一顆眼,對于真相的把握力卻毒辣到讓人無言以對。
“團長回來了……團長回來了……”56式輕型護衛艦上層結構傳來高開的喊聲,然後是蹬蹬蹬的下樓聲。
唐岩二人無視前後甲闆站着的大陸旅客滿含感激的目光,進入艦艇内部艙室。
“團長,那隻飛行怪物……究竟是怎麽回事?”高開一路小跑追上二人,作爲賞金獵人,他對廢土兇獸的感興趣程度遠在槍炮車船之上。
“開船。”唐岩冷冷丢下一句話便鑽入艦長室。
“他怎麽了?”高開問藏鋒。
藏鋒聳聳肩,沒有說話。
唐岩關上艦長室的門,脫掉克哈之子動力裝甲到辦公桌前坐了一會兒,感覺軍艦開始出港,将注意力從牆頭懸挂的航海地圖轉入腦海系統空間,檢查豐島之行的收獲。
來到豐島後同房正榮手下戰過一場,事後又收攏了将近百人的大陸旅客,這些人因爲态度轉變貢獻的獎勵點,再加本地島民對他的情緒反應,大約有2600獎勵點進賬。
除去兌換秃鹫戰車花費的7500獎勵點與戰鬥過程中消耗的彈藥對應的獎勵點,當前系統剩餘獎勵點9498。
“9498嘛……”
這次來豐島的主要目的并不是收集獎勵點,初始目标是取得一支專屬美心罐頭廠的捕魚船隊,再弄一條打撈船。
以目前情況來看目标完美達成,雖然沒有奪取船老大的捕魚船隊,但是有譚真在,以最低價格從漁民手裏收購海魚不成問題,且不用自己操心船隊運行,隻管享受勞動成果。
至于打撈船,譚真答應會在維護完畢後盡快派人送過來。
除此之外美心罐頭廠還會獲得大量發光真菌用以開發面向富裕階級的抗輻射海魚罐頭,豐島與熊貓人軍團将結成聯盟。
56式輕型護衛艦甲闆上的人來自内陸各地,甚至有中原來的拾荒者商人,今天幫助他們離開豐島,勢必會帶來良好口碑,可以看成一種長遠投資。
賺大了,真的是賺大了!
他樂得搓搓手,從左邊櫃子裏拿出一瓶珍珠牌啤酒打開,咕嘟嘟灌了好幾口。
他又想起貝殼樓外看到的一幕。
焦獸背上那個人究竟是何來曆,真的是西方聯盟派來立威的使者嗎?
“下馬威?”
當時阻止藏鋒用強是因爲系統沒有在中年男子身上感受到殺意,連不滿等級的情緒都沒有。
如果對方是西方聯盟的人,面對自己的時候會這麽平靜嗎?
有沒有可能對方不是西方聯盟的人?那麽他是誰?來找自己的目的是什麽?
他又想起早些時候做船來豐島時的驚鴻一瞥,現在想來不是自己的錯覺,那應該便是焦獸載着中年男子飛向琴島市廢墟留下的影迹。
把焦獸當交通工具使用的人,怕是天底下也沒有幾個。
就像有些高級拾荒客與行商有鐵衛機器人、突襲者、勇氣先生這樣的機器人護衛,廢土上還有一群把變異兇獸當寵物養的人,不過數量相對稀少。
這樣的人他今天頭一次見,沒想到頭一次見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算了……事情總有搞清楚的一天,既然那人沒有惡意,何苦自尋煩惱。”
這樣安慰自己一聲,他丢了兩粒花生米在嘴裏,躺到左側床上靜靜等待軍艦靠岸。
………………
豐島距離大陸不到十海裏,軍艦沒用多長時間便抵達南岸碼頭。
那些内陸旅客派出幾名代表跟他道謝,之後便陸續離開軍艦前往寶石城。
唐岩站在船尾甲闆看了會兒夕陽點燃海波的風景,踏着疏離的夜色下船,坐上三少爺開過來的改裝皮卡車返回美心罐頭廠。
高開沒有跟唐岩一起離開,他還要将56式輕型護衛艦駛回豐島,交到譚真手裏。
按照唐岩與譚真的計議,可以對外宣布保證船老大許諾的合作順利進行,是熊貓人軍團返還56式輕型護衛艦的條件。
這樣一來豐島的居民便失去反對立場,畢竟56式輕型護衛艦是豐島雄霸琴島市近海的基礎,失去這艘軍艦便失去軍事威懾力,接下來的日子鐵定不會好過。
用譚真的話講,唐岩這是爲那些還有意見的人找了一個妥協的平衡點。
………………
兩天後,夏新打來電話問他是不是該見見美心罐頭廠勞工代表。
他随便找個借口回絕了。
三炮與曾華對此很是不解。
那幾天心急火燎地要去豐島搶人搶船,現在生産材料的問題解決了,他又不着急動工了?這小子又在打什麽鬼主意?
回到美心罐頭廠第三天,處理完畢善後事宜的譚真派人送來了維護完畢的打撈船。
除此之外還帶了兩位聯絡員過來,負責協調美心罐頭廠與豐島方面的各種合作事宜。
其中一位聯絡員名叫佟懷玉,唐岩記得那個人------當初被房正榮的人剝光衣服綁在雷達站做人旗的青年。
他的海燕朗誦的不錯。
從第四天開始,熊貓人軍團的人都在讨論一件事。
據說唐副團長掌握着一座擁有量子傳送器的寶庫,能夠在一定限度内通過那台帶在手腕上的個人助理機傳輸武器裝備。
據說搭載噴射背包的戰甲與戳破85-ii型主戰坦克的動力裝甲都是庇護所科技結晶,代表着戰前最高水平的科學技術。
流言大約肆虐了兩日,之後高開被關了長達三日的禁閉,藏鋒下了封口令,誰再讨論這件事便賞他一顆槍子。
流言被壓了下去,但是成員們望着唐副團長的目光從單純的敬畏多了一些别的味道,曾華稱其爲狂熱。
唐岩覺得王将軍就挺狂熱的。
他跟團員們一起吃飯的時候會發現自己碗裏的肉比别人多一倍不止。
還有,早餐的鹹雞蛋是剝好皮的,菜湯上飄着一層香油,面餅是夾餡的,半夜餓了到廚房總能找到好吃的,就連喝的茶水也是新采的牢山茶。
他是熊貓人軍團的老大不假,卻從未想過開小竈……要知道他們占領美心罐頭廠後夥食已經改善很多,跟寶石城體育場公寓區住的富人夥食水平相差無幾,他已經很知足了。
從豐島回到美心罐頭廠的第七天,唐岩把王将軍叫到辦公室。
“說吧,你想幹什麽?”
那人眨着眼,咧着嘴,搓着手,笑眯眯的樣子跟舊社會乞求洋大人賞倆銅闆的二狗子沒有多大區别。
“團長,你渴不渴?我昨天去集貿市場買了茶,都是開春采摘的新茶。”
“……”
“團長,你餓不餓?餓的話我去給你做蛋炒飯。”
“……”
“團長,你累不累?要不要我給你捏捏,昨天在采兒那裏學了不少新手法,包爽。”
“……”
“團長,你……”
“團長你大爺!”唐岩一蹙眉,一瞪眼:“你不就是想要5-4型裝甲戰鬥服嗎?”
王将軍吊着眉梢望着他:“我就知道瞞不過你。”
唐岩真想一腳把這貨踹到南牆根。
“瞞不過你?”他想瞞了嗎?有這麽瞞的嗎?!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瞎子都能看出廚子想幹什麽。
“5-4型裝甲戰鬥服可以給你用,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
馬達聲聲,海波陣陣。
唐岩望着東方天空露出的一抹魚白,迎着海風站在打撈船最前端。
他的精神有些萎靡,臉色不太好,眼睛下面皮膚隐泛青色,看得出昨夜睡眠質量很不好。
畢竟是常在陸地走動的人,第一次坐船出海難免有些不适。
距離結束豐島之行已經過去八日之久,按照高開的說法,如果沒有什麽問題,上午10時左右便可以抵達“白金”所在位置。
白金……究竟是什麽東西呢?
“喲,達令,你起的蠻早的哦。”
腦海傳來一個故作妖娆的聲音,打斷他對“白金”的思考。
是艾米,被系統關了一個月禁閉的艾米。
還記得雙方第一回交流,他覺得她很煩,恨不能把她的頭擰下來喂狗,腸子拿去喂豬。
然而時至今日,再聽到艾米的聲音卻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
“嗯,反正躺着也睡不着,起來看看海上日出。”
“昨天睡的不好吧……做了很多夢?老實說有沒有夢到我?”
“艾米,你在監視我?!”
“副官的事情怎麽能叫監視呢!我得爲你的個人健康着想啊,實時收集人體生理指數有助于及時發現隐患,早作治療。”
“你是在咒我嗎?”
“怎麽會……人家可是很疼你的,哪裏舍得見你受苦。”
“……”
“……”
“艾米。”
“嗯?”
“上次的事謝謝你了。”
要不是艾米告訴他異蟲模塊解放契機是“狗肉”,現在他都不一定能激活異蟲要素。對于系統來講,艾米的行爲算是幫他作弊,于是副官小姐被系統關了整整一個月禁閉,直到昨天才被放出來。
“我幫了你那麽大忙,還爲此被狗日的系統關了一個月禁閉,到頭來一句‘謝謝’就把我打發了?”
“那你想怎樣?”
“我琢磨着,怎麽也要來個感激涕零、以身相許什麽的。”
“艾米,你真是個……流氓。”
“謝謝。”
“……”
唐岩徹底沒了态度,都說王将軍是個滾刀肉、二皮臉,可是跟艾米比起來廚子差的還遠。
便在這時,旁邊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真是說曹操曹操到,王将軍的臉出現在視野裏。
廚子勉力晃悠到船沿,把頭探出圍欄,嘔的一聲吐出清稀的胃液。
這已經是他第n次嘔吐,看樣子就剩把内髒都咳出來了。
唐岩一臉嫌棄地往旁邊靠了靠,心想比起他自己還是很堅強的,雖然有點頭暈,走路腳軟,起碼沒有像廚子這般不堪。
“早說不讓你來,你非說沒事,現在知道暈船的感覺了吧。”
王将軍整個人軟倒在船沿,呼哧呼哧喘着粗氣,臉色白的像一張紙。
“我……這不是……想……想幫你……嘔……”
他的話才說到一半又劇烈嘔吐起來。
清冷的晨曦點燃水平線,陽光随着波浪在前方起伏,映出王将軍虛弱的面龐。
很快地,他在水中的臉支離破碎,晃動的水波間閃出一道烏芒,以極快速度射向探出船沿的那張蒼白面孔。
王将軍懵了,直到烏芒臨近才反應過來。他很想躲避,卻又無力躲避,隻能眼睜睜看着烏芒越來越近,那張尖牙交錯的醜陋魚臉在瞳孔裏越來越清晰。
就在這時,一道銀光從旁邊抹過,勁風吹起王将軍鬓間散着的發。
噗的一聲響,銀光刺中烏芒,點滴血水濺出,晨曦下泛着深紅,落在左方一隻手的手背上,很是醒目。
王将軍奮起餘力撐着身子縮回船内,倚着船闆呼哧呼哧喘息。
出海前高開提醒過他小心海裏的東西,即便他們隻是在半島沿岸海域航行,沒有霸王鲸、屍鲸、綠骨鲨魚那樣的變異兇獸,像一般的食人魚還是有不少的,如果常在寶石城市場走動,經常能夠聽見漁民被咬掉鼻子啊,刺瞎眼睛啊,撕裂嘴巴啊之類的傳聞。
他沒把拽子的話放在心裏,結果便發生剛才一幕,要不是唐岩手疾,鬼知道他現在是不是已經受傷見紅。
“狂梭魚嘛……早飯有肉吃了。”旁邊傳來唐岩驚喜的贊歎。
王将軍轉頭望去,看見副團長手裏握着一把銀光閃閃的匕首,匕首上面插着一條半尺長的梭子魚,紅眼兇狠,犬齒交錯,模樣煞是駭人。
“你居然還有心思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