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核子戰争發生前,這艘艦船因爲落伍時代而宣布退役,準備進行報廢處理。也正因如此躲過以軍事港灣爲目标的核爆洗禮,完好地保存下來,最終被船老大修複,變成豐島的自衛力量,令得寶石城、鸢城、琅琊聚居地等勢力不敢輕舉妄動。
就在漁船碼頭滞留的旅客不知道56式輕型護衛艦由豐島哪一方勢力控制,來這裏做什麽的時候,一道廣播随海風而至。
“喂,喂,試音……試音……”
“岸上的人聽着,現在56式輕型護衛艦爲寶石城來的唐岩副團長控制,那位仁慈善良,富有正義感與社會責任感的大人希望你們中止自相殘殺的行爲,作爲一起來到豐島的大陸客,我方将保護你們的生命安全,開放軍艦前後甲闆爲避難區域。”
“請不要喧鬧,不要擁擠,按順序登船。在此期間嚴禁各種打鬥與争執行爲,我方有權拒絕鬧事雙方登艦,并對有可能威脅船員與避難旅客人身安全的對象施行軍事打擊。”
“最後,請記住唐岩大人的名字,回到大陸告訴你們的親人與朋友他是一個多麽胸襟廣闊,多麽心地善良的人。”
岸上的人面面相觑。
争執雙方停了手;團團亂轉的旅客吃下定心丸;登漁船到一半的商賈搶過漁民手裏握着的鈔票返回棧道。
有免費的軍艦可以避難,誰會選擇坐地起價的漁船。
随着56式輕型護衛艦越來越近,已經能夠看見甲闆站着的船員,棧道上一些人激動地揮手歡呼。
旁邊原本打算趁着豐島内亂發一筆戰争橫财的附近海域漁民則咬牙切齒,在心裏把唐岩罵的狗血淋頭。
然而也隻是在心裏說說狠話,要說反抗56式輕型護衛艦?給他們一萬個膽子都不敢。
這些人從沒想過船老大賣給他們漁船,又逼着他們把海魚以低廉價格出售給漁獲市場攤販是一種卑鄙行爲,他們坐地起價敲詐大陸旅客的行爲同樣很不光彩。
軍艦緩緩靠岸,唐岩告訴佟懷玉與高開看好那些船員,以防他們背地裏搞什麽小動作,自己與藏鋒先一步下船,沿着通往漁獲市場的路往貝殼樓方向走去。
譚真沒有跟過來,選擇從滿是活屍的地下設施返回,因爲那是條捷徑,也因爲地下設施的活屍對他構不成威脅。
漁獲市場的街道一團糟,地上丢着各種各樣的垃圾,屍體随處可見,有來自大陸的旅客,也有豐島本地漁民。
一些店鋪在燃燒,空氣中除去硝煙的味道還有海魚被烤糊的焦味。
當二人走到街道盡頭一家專營漁具的鋪面前,門口被手雷炸出的窟窿下面鑽出一張稚氣未脫的臉,看到機關炮黑黝黝的槍管迅速縮了回去。
唐岩隻當沒有看見漁具店裏的小男孩兒,跨越過火的敞篷車繼續前行。
胖子核彈幾乎夷平封鎖線附近半公裏區域,空氣中的放射物濃度随着二人腳步向前不斷攀升。
空中的霧霾還未消散,爆炸在路面轟出一個大坑,兩側獵獵燃燒的林地裏随處可見焦黑的屍體與武器破片。
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女孩兒仰躺在核彈殺傷半徑邊緣地帶一塊巨石上,炸沒了一條腿,一隻胳膊,傷口粘連着還在冒煙的爛肉。
她的頭探出巨石邊緣,向下仰着,過火的臉對着上山的路。
藏鋒一下一下撥着fn92式狙擊步槍的保險,這說明他的情緒很急躁,很不痛快。
又往前走過一陣,左前方樹林裏傳來一陣槍聲,唐岩透過放大程序看到一張有幾分熟悉的面孔。
“這個人……我記得是……王明的手下?”
稍作思考,他一下子恍然大悟。
羅作明死亡後,王明、回連才、柴曉農等人在總督府商量善後事宜的時候,他見過那名男子,就站在王明身後,似乎很受信任的樣子。
“王明的人怎麽會出現在這裏?”藏鋒問了一個很關鍵的問題。
唐岩用不确定的語氣說道:“四眼仔的手伸得挺長啊……”
寶石城一直以來都想将豐島納入自己的掌控,但是因爲船老大與56式輕型護衛艦的原因,種種想法難以實現。
現在看來他們終于找到一個機會将觸角伸向這座島嶼。
“怎麽做?”藏鋒沒有給他太多思考時間。
與房正榮的人不一樣,王明的人沒有參加針對貝殼樓的進攻,選擇藏身山路兩側樹林,清理從前線逃出來的漏網之魚。
方才樹林響起的槍聲源于王明手下擊殺貝殼樓女仆。
唐岩提了提手上的機關炮,準備用實際行動回答藏鋒的問題時,右前方一塊巨石後面突然冒出半截防毒面具與03式突擊步槍的槍口。
哒哒哒哒……
叮叮當當……
那人打得很準,火星在克哈之子動力裝甲表面飛竄,鋼靴下面冒起幾縷塵土。
唐岩不用回答了,因爲對方替他們做出了選擇。
作爲回應,機關炮吐出一股股火舌,20mm口徑彈丸打在路邊石,轟的揚塵飛舞破片亂濺。
躲在後面的人以爲自己很安全,直至機關炮的連續射擊崩碎路邊石,将那人身體撕裂,沖擊力将殘肢帶出好幾米遠,他才意識到自己的行爲有多麽愚蠢。
當然,拜他的愚蠢所賜,旁邊樹林虐殺女仆的士兵意識到情況有變,紛紛尋找最近的掩體,進入戰鬥狀态。
唐岩根本沒有興趣跟這些人躲貓貓,玩電視劇裏才有的打槍遊戲。
幹掉路邊石後面的敵人提着機關炮向左轉身。
……
炮口在旋轉,火焰在膨脹,預示死亡的光線射爆一顆又一顆樹木,将後面躲着的人炸的四分五裂,凄慘至極。
他一面走,一面射擊,偶爾有來自對面的子彈擊中動力裝甲,不痛不癢,沒有任何效果。
便在這時,一顆大樹上方枝杈爆起一團火光,來自反器材狙擊步槍的子彈帶着刺耳尖嘯,铮的一聲命中克哈之子動力裝甲的面甲,在遮光罩外側制造出向外輻射的裂紋。
巨力帶動唐岩的身體微微後仰,機關炮射出的子彈偏向天空。
“切……”
他發出一聲非常不爽的歎息。
捕捉到敵方狙擊手栖身地點的藏鋒由唐岩身後迅速閃出,勃森fn92式狙擊步槍指向敵方狙擊手所在位置,扳機一壓。
一道電光在槍口爆開,20mm口徑穿甲彈如迅雷一般閃過戰場。
大樹的枝杈爆起一團血霧,來自王明莊園的狙擊手由空中落下,咚的一聲栽在地面。
緻命傷在胸口處,好大一個血窟窿。
對面級别最高的人注意到勃森fn92式狙擊步槍槍口的弧光,知道那代表着什麽------高斯步槍。
這玩意兒别說人體,子彈用對連主戰坦克的裝甲都能擊穿。
就着狙擊手打斷對面兇猛火力的當口,他露頭觀察一下前方情況,确認了敵人的身份。
房正榮不是說唐岩、藏鋒、高開三人已經被老邢關進滿是活屍與發光活屍的地下設施了嗎,即便他們穿着動力裝甲也絕對不可能逃出生天,那麽眼前把他的人殺的屁滾尿流的家夥是誰?
他雖然沒有經曆寶石城之戰,但是從寶石城衛隊士兵口中得到不少關于藏鋒、唐岩所用武器裝備的資料,雖說來的不是美心罐頭廠門外正面捅穿85-ii型主戰坦克的“光頭佬”,但是就那門機關炮來講,對于步兵單位的殺傷效果遠在“光頭佬”之上。
房正榮不是說已經順利奪得56式輕型護衛艦的控制權,那艘戰艦正在往合适的狙擊地點行駛,會在第一時間給予島上人員火力支援嗎?tmd戰艦的炮火支援在哪裏?
“撤,撤……”
他沒有在這個問題上浪費時間,非常幹脆地下達了撤退指令。
王明莊園的士兵們也是光棍,沒有站起來往後撤,居然順着山坡往下面翻滾而去,讓端着機關炮的唐岩目瞪口呆,心想這夥人平日裏沒少練吧,逃都逃的這麽有特色。
他跟藏鋒沒有去追寶石城來人,繼續沿山路上行,畢竟船老大才是這場戰争的關鍵人物,王明手下的人不過是房正榮的幫兇。
豐島面積不大,滿打滿算不足九平方公裏,打殘來自黃明莊園的部隊,二人很快抵達貝殼樓所在區域。
交火已經結束,牆頭卧着一具具死狀各異的屍體,有的身體被燒焦,有的腸穿肚爛,還在往外淌血。
火焰在戰場各處燃燒,黑煙蒸騰不止。
地上散落着黑色的鐵絲卷與自動戒哨炮的殘骸,玻璃破片随處可見,貝殼樓的外牆也失去之前鮮亮,被火焰熏成黑色。
“我們來晚了。”藏鋒露頭打量一陣,确定正面戰場的對抗已經結束,沒有在牆外發現反對派士兵的蹤迹。
唐岩提着機關炮走向倒塌的正門:“希望船老大及時逃了出去。”
1001号避難所的監督者室有秘密通道,寶石城體育場下面有專供權勢人物撤離的秘密通道,美心罐頭廠辦公樓後方同樣有緊急逃生通道……生活在廢土世界,給自己留一條後路已經成爲生活中的常識,貝殼樓作爲船老大的居所,自然也該挖掘一條通往安全地點的秘密通道。
叮當……
蛋殼撞擊着克哈之子動力裝甲的鋼靴。
嗤嗤、嗤嗤……
漫布倒刺的鐵絲網被硬生生撞開。
唐岩踩着破門進入貝殼樓所在院落時,藏鋒在噴射背包的幫助下飛上外牆,舉槍望向院内空間。
“咦,怎麽會這樣?”
耳邊響起藏鋒充滿詫異的傳音時,大門左前方倒着的敞篷電車後面閃過一道身影,唐岩見到面色一變,跟着道出一個歎詞“嗯?”,語氣中有不加掩飾的驚訝與不解。
驚訝歸驚訝,他手上沒有停。
機關炮前端噴出洶湧火焰,密集彈雨将前方身影打得支離破碎,血霧快速膨脹,又被子彈帶起的沖擊波撕裂。
沒用多長時間,通往貝殼樓門前精鋼掩體的道路兩側便多了許多殘肢斷臂與腐敗内髒。
那當然不是來自正常人,來自活屍。
他原以爲貝殼樓所在院落被房正榮的人控制,哪裏想到事态有了新的變化,這片區域已經成爲活屍的遊蕩地。
嘭!嘭!
左側傳來兩聲槍響,藏鋒從哨樓跳下,收起勃森fn92式狙擊步槍,換成p-55重型電磁手槍解決貝殼樓後門聽到聲音跑過來的活屍。
“不要管它們,船老大的生命安全才是優先考慮事項。”
唐岩心道這事還用你說,一面向貝殼樓入口後退,一面調轉槍口,射擊院落四方聽見槍聲彙聚過來的活屍。
藏鋒也在旁邊不斷射擊,盡量減低他的壓力。
當他們順利退到貝殼樓門口,藏鋒眼角餘光瞄到一把槍從門口捅出,第一時間轉身舉槍。
他沒有扣動扳機,因爲房門彈孔那邊的活屍臉看起來有些熟悉。
“唐岩?藏鋒?”熟悉的聲音從屋裏傳來。
房門被從裏面拉開,譚真手裏握着一把95式突擊步槍站在距離門口不遠的地方,腳邊倒着一具才死不久的反對派士兵屍體。
唐岩與藏鋒快步進屋,嘭的一聲關上門。
“院子裏的活屍是你放出來的?”
譚真點點頭。
唐岩盯着他的臉看了一會兒說道:“看來你距離燒壞腦子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譚真:“……”
胖子核彈摧毀封鎖線後,雙方分道揚镳,唐岩與藏鋒指揮56式輕型護衛艦迂回至北方漁船碼頭收容來自大陸的旅客,譚真則原路返回,經地下設施回到貝殼樓所在山頭。
他是屍鬼,不會受到地下設施豢養的活屍的攻擊,然而面對占據絕對優勢的叛亂者,他一個人根本無力抗衡。
眼見最後一道防線比預料中更快地被房正榮的人撕開,他權衡一番利弊,放出一部分地下設施豢養的活屍,由着它們奔向槍炮聲傳來的地方,攻入貝殼樓所在院落,打了敵人一個措手不及。
毫無疑問那句話是在誇他聰明,但是在譚真聽來總有幾分不是滋味。
以前他們用掠奪者攻擊歸化爲漁民的掠奪者,現在又用活屍攻擊房正榮帶領的反對派,好像一直在重複以惡制惡,以暴制暴的行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