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僅有一隻左耳也就罷了,關鍵是還在耳垂挂了個金光閃閃的圓環,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僅有一隻耳朵。
“你不是也一樣嗎?韋千手。”
韋是瘦削男子的姓,千手是别人送給他的外号,因爲這小子的手腳很利索,沒有他撬不開的鎖。
“能不能别用那麽花哨的稱呼喊我。”
“好,好,好,韋連長。”
放在4年前,隻要是在寶石城區域混迹的雇傭兵、賞金獵人,基本上都知道韋千手的名字,知道他是一個撬鎖能手,也是一個資深小偷。
不過呢,現在的他再不是以前那個以幫人開鎖,小偷小摸爲生的無良混混,而是寶石城周邊地區排名第三的雇傭兵組織勇士連的首領。
以前他做小偷時人們喊他韋千手,現在變成勇士連的頭領,那自然是往事不堪提的。
“我跟你可不一樣,拿人錢财與人消災是我們這一行的規矩。而堂堂夏公子,居然不惜在一個人身上下這麽大注,我可是聽你跟貝多芬講過,今夜攻打寶石城的隻有四個人。以四個人的力量想要撼動上萬人的寶石城,隻要是腦子正常的人,都會認爲那是螳臂當車的愚蠢行爲。”
“确切地講,西門戰區隻有三個人一條狗。”夏新糾正他的認知。
韋連長說道:“值得嗎?”
研究院是羅作明最看重的部門,稱其“逆鱗”亦不爲過。如今夏新瞞着夏啓明動用私人武裝趁亂攻占研究院,唐岩等人勝利則罷,倘若不然,羅作明絕對不會放過夏家。
黃雷的下場是什麽,隻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到。
夏新沒有做正面回答,反問他:“值得嗎?”
“都說了我是拿人錢财與人消災。”
夏新對于韋連長的回答嗤之以鼻:“那點傭金能讓你跟你的人來此拼命?當我是傻瓜嗎?”
在聯系勇士連前,他準備了很高的價碼等待眼前人還價,可是呢,這項危險任務最終以底價成交。
“你非要深究,也可以說我有私心,畢竟我跟藏鋒還是有幾分交情的。”
夏新一臉玩味望着韋連長:“你這人好不坦率,是怕承認此行爲跟黑手傭兵團作對,若以失敗告終會丢人現眼嗎?”
一隻耳面色微變:“你要非這麽認爲我也沒有辦法,對于梅林貪生怕死不敢應戰這件事我隻能說很遺憾。”
梅林是黑手傭兵團的首領,他有一個情婦叫白寡婦。白寡婦喜歡的寵物叫綠皮,梅林習慣把敵人的耳朵割下來喂給綠皮。
韋連長不是天生殘疾,他以前是有右耳的,隻不過在2年前的一天變成了綠皮的排洩物滋養了訊号山山腳溫室裏種植的馬鈴薯。
勇士連裏如韋連長這樣的人不少,他們中大部分人以前是廢土拾荒客或者沒有組織的閑散傭兵,在周邊地區活動時因爲這樣或那樣的原因幹擾了黑手傭兵團的行動,從而惹來禍患,爲黑手雇傭兵所俘。
梅林對于罪不至死的擋路者都會割下一隻耳朵以示懲罰。不過在寶石城居民看來,這份暴行懲罰意義少,警告意義多……警告那些正在或将要妨礙黑手傭兵團經營活動的人或組織乖乖讓路,以免落得悲慘下場。
末世生存很艱難,路徑很稀少,傭兵、賞金獵人、奴隸販子、廢土拾荒者……這些在寶石城普通民衆看來比較富裕的職業,本身就是在拿自己的命賭博,所以即便梅林對待阻礙黑手傭兵團進擊腳步的人很殘忍,卻仍然有人敢于虎口拔牙。
于是被割掉耳朵的人越來越多,許多人對黑手傭兵團敢怒不敢言。
勇士連上任首領被梅林殺死後,韋千手成了新的老大,一方面交好熊貓人軍團,巴結寶石城内對梅林越來越霸道的作風不滿的大人物,比如夏啓明、柴曉農,一方面積極收容那些仇恨梅林的人,努力擴大組織規模。
别看韋連長說話嬉皮笑臉,自從成爲勇士連首領後成長速度很快。這兩年時間面對黑手傭兵團時看似不斷讓步,實際上韋連長一直在等……等能夠一劍封喉,終結黑手傭兵團的機會。
這種機會不多,除了運氣還需要勇氣------用命去博輸赢的勇氣。
這便是爲什麽他說夏新在賭博,夏新用同樣的說辭回應。
夏新之所以能用底價請動勇士連的人合擊受羅作明掌控的研究院,正是因爲韋連長覺得時機成熟了,對夏新與唐岩需要的不是賺錢,而是表達出足夠誠意。
可是呢,他們興沖沖而來,順利占領研究院後卻發現黑手傭兵團的人沒來,這種感覺好比蓄滿力道的一拳砸中空氣,好不難受。
夏新說道:“老家夥不是派人過來了嗎?”
韋連長冷笑道:“一個人的部隊嗎?”
很明顯,他們知道黑繩爲總督所用這件事。
夏新說道:“不要小看那個人。”
“我對藏鋒有信心,就像你對那個姓唐的小子有信心。”
“我很好奇,梅林是怎麽回應羅作明的。”
“出價過低了;在執行其他任務;又或者裝病……如果隻是不想參加戰鬥,借口千千萬。”
夏新笑着說道:“那是不是說我們賭對了?”
韋連長沒有說話。
………………
體育場主席台總督辦公室。
正如韋連長所講,董平川親自前往訊号山都沒有請動梅林出馬。
羅作明将茶杯丢在留聲機旁邊的牆上,摔得四分五裂。
他覺得這很可笑,很諷刺。
傍晚那場戰鬥,黑手傭兵團出賣了合作夥伴,幫助寶石城衛隊攻入黃雷莊園。
才過去不到幾個小時,他便得到同黃雷一般無二的待遇。
梅林開出了一個他無論如何都付不起的價碼。
很明顯,這意味着拒絕。
他一手養大的狗轉眼變成等待分食他血肉的狼崽子。
………………
咔,咔,咔……
咚!
體育場靠近主席台區域的陰暗走道傳來讓人在意的響聲。
兩名值守士兵在爲誰過去打嘴仗。
便在這時,随着噗通一聲悶響,腳邊多了一件東西。
當戰術手電的光芒在地面晃過,兩名士兵的臉變得一片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