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滾滾的東西來到唐岩腳下,在他瞳孔驟然收縮瞬間爆開。
轟的一聲響,火雲如浪,破片似雨,膨脹的黑煙将周圍區域淹沒。
魁梧男子撅開純金打火機的蓋子,就着一束火苗點燃放在嘴角的香煙,用力吸了一口。
袅袅而起的煙絲迷蒙了他的假眼與蓋住右鬓上方區間的金屬頭蓋骨。
那些煙随着他鼻孔噴出的氣流被打散的時候,集束手雷爆炸處黑煙一蕩,氣流暴湧,一道身影撞破黑幕出現在他的視野内。
香煙的灰燼掉落,散在他粗糙的手背。
ii型集束手雷那已經是他能拿出的威力最大的手雷,即便如此還是沒能殺死那個男人,隻是在黑色戰甲表面留下一些傷痕,破片插入的地方隻有少量血絲溢出,勉強達到輕傷程度。
這tm到底是什麽東西?!
他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戰甲,從正面看隻是較爲厚重的皮質防具,隻是在腕甲、腿甲等地方有明顯的金屬構造。
他以爲在中短距離内轉輪霰彈槍足以擊破敵人的防護,然而以犧牲精度爲代價提高了殺傷力的轉輪霰彈槍完全無法破開那層黑皮,隻是在噴射背包護翼留下些許彈痕。
爲了确保萬無一失,在扣動轉輪霰彈槍前還丢出一枚寶石城槍彈市場上的昂貴貨------ii型集束手雷(由兩枚破片手雷疊加而成)。
結果呢?連輻射蠍都能搞殘的東西落在那個男人身上竟然隻是輕微傷。
這小子是人形死亡爪嗎?!
頂着一小塊金屬腦殼的魁梧男子心思轉的很快,短短一個呼吸時間腦海便閃過諸般念頭。
便在這時,猛聽轟的一聲響。
火焰從站着的廊道下方沖出,硝煙一下子蒙住臉面,随之而來的是劇烈震動,腳下一空,他在重力作用下穿過黑煙與揚塵,随着崩塌的水泥闆塊落入一樓大廳。
說起來圍廊與地面的距離沒有多少,也就四五米,下面還擺着一些水泥袋,不過很倒黴的是,他的右腿正巧撞在一處水泥塊的銳角部位,看起來沒有嚴重的外傷,隻有他自己知道短時間内是沒有辦法跑動了。
這意味着什麽?
現實很快給出回答。
當一道黑影帶着絲絲縷縷的硝煙與熱力而至,一把足以轟碎人頭的大口徑手槍頂在了他的前額。
“藏鋒?”
唐岩看着半坐在水泥塊上的魁梧男子,心情多少有些複雜。
他等這個人等的可真不容易,不說田蕾的死,他自己都險些成爲别人的收藏品。
“李想?”道出這個名字,軍團長一陣猛咳,叼在嘴裏的半截煙落入水泥塊縫隙沒了蹤影。
他聽說過這個名字,從曾華嘴中。
他聽過關于李想的事迹,從三炮的吹噓裏。
“我想……你不是一個拾荒者吧。”
唐岩看着他說道:“我是什麽人不重要,重要的是紮布哈從誰那裏接的任務,爲什麽對1001号避難所的人動手。”
藏鋒反問:“你是1001号避難所的人?”
他聽說過那個避難所,因紮布哈外出多日不歸,田虎派人去1001号避難所周圍調查過,發現出任務的三人全數死亡。
“這麽說來,那三個人也是你殺的……”
從“李想”的身手與行事來看,隻要不是傻子都會得出這樣的結論。
先是紮布哈,後面是田虎,想來烈手的處境也很不妙,如果再加上他,算起來這小子一個人幾乎把熊貓人軍團拆了。
唐岩拒絕回答他的問題,p-45重型電磁手槍往前頂了頂,意思很明顯------少廢話,回答問題。
“你在熊貓人軍團待了一段時間,想必已經知道它的運行規則。”藏鋒看着他說道:“軍團裏的人隻管接受賞金任務,從來不會過問賞金任務背後的事情。”
“這麽說來,你是一個爲人做事有原則,有底線的人了?”
藏鋒沒有說話,望向唐岩的目光就是他的回答。
“你是熊貓人軍團的老大,你定下規矩,你遵從原則,嗯……這很讓人欽佩。”唐岩的手指按下去:“放心吧,你死後我會代爲照顧軍團的人,順便……改一改你所謂的規矩。”
藏鋒瞳孔驟然收縮,不過表情還算平靜。
能成爲一支軍團首領的人,這點膽色還是有的。
“求求你不要開槍。”頭頂傳來一個央求的聲音。
一張輪椅出現在視野裏,然後是抓住輪圈的小手,拇指與食指的夾縫起着厚厚的繭子。
她不僅是一個瘸子,還是一個瞎子,看不到前面的路,不知道走廊被唐岩丢出的粘性手雷炸開一個大口子。
“不要過來。”藏鋒大聲喊道。
可惜一點用處都沒有,她劃着輪椅沖過來,在走廊斷裂的地方翻身跌下去。
藏鋒急了,哪裏還有心思管按在額頭的槍,向着雷娜掉落的位置撲去。
他忘記腿上有傷,激奮與沖動并不能夠幫助他克服自身缺陷。
眼看着雷娜從二樓摔下,蒙着白布的頭即将撞在崎岖不平的地上,一道火光閃過,熱浪燒焦了藏鋒鬓角的發,臉也被烤的疼痛難忍。
但是這一切都算不上什麽。
輪椅咣的一聲摔在地上,右面懸空的車輪吱吱轉着。
雷娜趴在唐岩的臂彎裏,垂着的臉一片蒼白,嘴唇微微抖着,看起來還沒有從剛才的事故中緩過神來。
藏鋒拖着受傷的腿往前移了移,相比方才一臉平靜,現在的表情很決絕。
“我會傳命令下去,将熊貓人軍團老大的位置讓與你,但是有一個要求……把我跟她一起殺了,埋在一個安靜的地方。”
“我知道基地北邊有一條河,河那頭有一座小山,是個合适的埋骨地。”
藏鋒說的位置,田蕾就葬在那裏。
唐岩挑挑眉,目光驟寒。
他認爲藏鋒是在拿瘸腿瞎眼的小姑娘做擋箭牌,因爲他剛才救了她。
如果他像剃刀人魔的老大楊志那般,是一個冷血人屠,一定不會出手救敵人的女兒。
把一個小姑娘當成籌碼,真是一個卑鄙的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