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炮打量一眼身後景象,陰着臉說道:“不然丢下他,我們離開這裏。”
曾華盯着唐岩的背影看了一陣,搖搖頭,忽然從後座起來,鑽出越野車的天窗,轉動武器架向後,打開m60通用機槍的保險,向着後方奔行活屍射出一排彈雨。
突突突,突突突……
不斷有活屍中彈炸裂,變成地上殘破的屍體與肉塊,但是後面奔過來的活屍速度不減,像潮水一樣淹沒同伴的屍首,不斷逼近越野車。
“啊,真是受夠你們了……”三炮很苦惱地大喊一聲,推開車門,半邊身子探出副駕駛,手中的mp5沖鋒槍吐出一道道火舌。
此時唐岩已經沖入水溝,微型沖鋒槍閃現在掌心,向着前方黑影射出一串子彈。
嗷嗚……
變異犬的悲鳴傳來,深褐色的血在水面化開。
這時旁邊一隻變異犬的頭伸向水中,還沒等它在唐岩腳踝撕下一塊血肉,握着蝴蝶刀的手從上而下插入水中,一擊便刺穿它的脖子。
一個照面解決兩條變異犬。蝴蝶刀順勢抽出,帶起突湧血水的同時被他射向右前方。一道黑影掙紮幾下便沉入水裏。
唐岩沒有猶豫,抱起倒在眼前的物體轉身就往回跑。
車頂的機槍在後方劈開一條血路,殘肢斷臂布滿一百米區間,可還是有不少漏網之魚沖到車身兩翼。
三炮急的臉皮直哆嗦,他已經打光了兩把mp5沖鋒槍的子彈,隻剩一把五四手槍還有三發子彈。
嘭,嘭,嘭。
三聲槍響過後,一具活屍倒在副駕駛側,一具活屍倒在主駕駛位外面,三炮咣的一聲拉上車門。
這時唐岩從車前繞過,飛起一腳将車尾撲過來的一具穿碎花裙子的活屍踢倒,踩着一具被打斷腿,靠着雙臂爬到越野車駕駛位側的活屍的頭鑽進主駕駛位,拉着門把手往裏一拽。
嘭,車門關閉。
兩根僅剩皮包骨的灰色手指自門縫滑落。
曾華從車頂下來的時候,越野車一陣颠簸,碾過下面爬行的活屍的身體,如一頭野牛沖出重圍。
三炮長長松了一口氣,轉眼看到唐岩上車時丢給他的東西吓了一跳,滿面怒容說道:“你停車下去就是爲了一隻畜生?”
他懷裏的東西還活着,是一條瘦的肋骨都能看清的野狗,大腿根往上一點的地方有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應該是被變異犬咬過。
剛才越野車轉彎,前燈一晃而過,他隻看到變異犬的身影,未注意到水渠内還有一條受到圍攻的未變異野狗。
廢土上生活的生物不比人類,在溫飽都沒解決的情況下,絕大多數人都不會去養寵物。它們會吞下一切能夠填飽肚子的東西,任放射性物質在體内堆積,活下來的基本都已發生變異,能夠保持原來形态的動物已經很少。
這隻野狗的确很珍稀,然而對于三人來講不僅一點用處都沒有,還是一個累贅。
唐岩專心開車,對于三炮的習慣性牢騷充耳不聞。
曾華沉默片刻說道:“你救不活它的。”
唐岩救出的野狗本來便很虛弱,如今又被變異犬咬傷,在缺乏藥品與食物的廢土上基本等于被宣告死亡------熊貓人軍團當然不可能把昂貴的藥品浪費在一隻狗身上。
“我認爲它會活下去。”
三炮對此嗤之以鼻:“你認爲……你還認爲自己會成爲廢土之王呢。”
這是牢騷與諷刺的結合語。
唐岩的回答是:“這種事,誰說的準呢。”
“切。”三炮的語氣裏滿是不屑。
曾華歎了口氣,沒有說話。在他看來主駕駛位上的男人還沒有放下作爲拾荒者的本性,一般來講,廢土上行走的拾荒者或商人都會馴養類似變異雙頭牛的牲畜來馱運貨物,可以說他們是最親近廢土生物的一群人。
即便如此,主駕駛位上那個名叫“李想”的男人冒着生命危險去救一隻野狗,他還是無法理解。
談話就此中止。
三炮摸着剛才撞在b柱的地方不知在想什麽,曾華打開後廂照明燈,從衣服口袋夾出一張皺巴巴的半島地圖,就着不明亮的光尋找趕往熊貓人軍團基地的路。
繞過一座小山頭,又往前行駛一陣,确定已經甩掉大批活屍,唐岩這才安心一些,放慢車速尋找大路。
按照曾華提供的方位,熊貓人軍團的基地在黑色聖徒的基地西北方大約49km處。
軍用越野車在土路轉了大約半個小時,終于駛入一條西北向大道,往地圖标記位置行進。
與此同時,黑色聖徒基地後門方向一座小山腳下,一個身型伛偻的男人望背後歎了口氣,轉身繼續前行。
如果唐岩與曾華在這裏,一定會認出這個人的身份------正是跟他們一道進入黑色聖徒基地的悶葫蘆男子。
………………
中控台鍾表時針指移動至正上方的時候,越野車抵達目的地。
不同于黑色聖徒的基地,熊貓人軍團的基地坐落在軋鋼廠的廢墟上,從外牆看還沒有黑色聖徒的基地有氣勢。
殘缺不全的鐵栅欄後面是一塊塊色彩差異極大的金屬闆,昏暗的燈光下隐約可見血迹與彈孔。金屬闆後面是木制走道,走道上有拿着槍的巡邏員。
廠區大門是開着的,從地面車轍痕迹來看,那些逃離黑色聖徒基地的熊貓人軍團所屬車輛才回來沒有多長時間。
曾華打開後車廂的門,與大門旁邊肩挎95式突擊步槍的人說了幾句話,回頭朝唐岩做了一個通行手勢。
越野車發出低沉嗡鳴,車子迎着周圍欣羨的目光駛入廠區。
經曆過核子戰争那樣的大浩劫,廢土上的車輛99%都受到無法修複的損傷,在這種情況下擁有一輛軍用越野車,對于半島生活的人來講自然是一件無比拉風的事情。
“那是……黑色聖徒那位先知大人的座駕吧?”一位軍團新人望着遠去的車屁股,目光裏滿滿都是震驚。
他旁邊的軍團新人噴出一口煙圈,一臉不舍地丢掉煙屁股,望着門口與人說話的曾華說道:“那可是老大垂涎已久的東西。”
新人想當然說道:“對于老大來講,越野車誰開回來的有區别嗎?”
軍團老人屈起食指在他頭頂敲落:“你當軍團長是剃刀人魔的頭領嗎,可以硬搶手下的戰利品?更不要說曾華與三炮在接下這項危險任務的時候軍團長有言在先,隻要順利攻下黑色聖徒基地,會分給兩人10%的好處。”
新人聽說完成任務有10%的好處,頓時眼光如炬。
軍團老人又在他的頭上敲了一記:“不想死就好好執行你的巡邏任務,曾華幹的可是将腦袋别在褲腰帶上的營生。”
新人趁軍團老人不注意翻了個白眼,小聲嘟囔道:“廢土生活的人,有幾個不是把腦袋别在褲腰帶上……”
唐岩自然聽不到熊貓人軍團成員的議論,越野車駛入廠區停下,他推開駕駛位的門從裏面出來便看到幾個人圍了上來,用一種警惕眼神不斷打量他的身體,還有那隻從三炮手裏接過來的狗。
曾華很快趕來,告訴那些人唐岩是即将加入軍團的新兵,并坦言如果不是他,兩人或許已經死在屍潮裏。
如此,那些人的目光才稍稍軟化。
趕走好事者,曾華說道:“軍團長還沒有回來,不知道現在哪裏。”
三炮聞說露出擔憂神色:“大劉告訴你的?”
曾華點點頭,臉色很不美麗。
雖說熊貓人軍團從成員結構上講是一個相對松散的組織,但是有那個威風凜凜的人在,起碼能夠維持表面的安穩,不至于四分五裂。
萬一他死在了屍潮中,熊貓人軍團在接下來的日子裏絕對不會太平,且不提烈手與雷老二舊緣深沉,單說田虎那個家夥都能把熊貓人軍團搞得一團糟。
唐岩沒有興趣考慮熊貓人軍團未來的路,連軍團長的死活都被他抛在腦後,現在他唯一關心的就是懷裏那條狗。
“我睡哪?”他打斷兩人的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