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作爲副官我隻能給你一個提示。”
“說。”
“狗肉。”
“狗肉?什麽意思?”
艾米不再說話,副官形象也從菜單欄消失,然後是一則來自系統的警告。
“實驗體v号越界,啓動副官模塊離線進程,禁閉期一個月。”
“該死的,什麽狗屁玩意兒。”他恨聲咒罵一句,遺憾的是對于結果沒有半點幫助。
按照那個聲音的說法,艾米起碼一個月時間不能上線。
好在除副官模塊外系統運行正常,物品兌換功能還在。
他與艾米的交流寫來複雜,其實前後不過兩三分鍾時間,避難所兩名男性成員已經将跑到隧道出口的中年男子架回來。
剛才中年男子跟活屍都是背對他,這時才發現那人被活屍咬了,傷口在頸動脈,已經失了好多血,韓昕急的團團轉,想要找東西給中年男子包紮。
唐岩看了看手上的魯格爾槍,從地上爬起來,走到中年男子面前對着他的頭扣動扳機。
嘭。
子彈入腦,那人應聲而倒,鮮血濺在兩名男性避難所成員身上,很鮮豔。
那是魯格爾槍最後一枚子彈。
旁邊的中年女子一下子呆住了,韓昕聽見槍響打了個寒戰,手上不知從哪裏扯下的布條掉在地上,盡管她知道中年男子不可能活下來,唐岩有道理那樣做,不過心理上還是有些難以接受。
“看你都幹了些什麽?”中年女子朝他大聲吼叫,兩隻眼珠子快要從眼眶蹦出來。
死在唐岩槍下的中年男子是她的老公,她當然有理由發怒,當然有理由仇恨。
她從地上爬起來,向唐岩撲去,這時那名眼角有痣的男性避難所成員拉住她,“孫瑤,你冷靜些,張向陽被活屍咬傷了頸動脈,我們……救不了他。”
“樊勇,你放開我,放開我。”她在他懷裏不斷掙紮,一副失去理智的樣子。
唐岩收起槍,向着外面走去。
他這樣做的次要目的是早點結束中年男子的痛苦,主要目的是那些獎勵值。
就在剛剛,系統收集到8點獎勵值,應該是來自兩名男性避難所成員,因爲韓昕已經恐懼過一次,而孫瑤現在恨不能殺死他爲丈夫報仇。
他現在算是知道爲什麽周圍人對自己的負面情緒對應的獎勵值明顯比周圍人對自己的正面情緒對應的獎勵值要低很多。
讓人恐懼與讨厭很容易,赢得别人的感激與信任要難得多。
那麽走出這扇門,他要生存下去必然面對一個難題,是做一個善人呢,還是成爲一名惡棍。
“你……你等等。”
陽光将要落在身上時,後面傳來一道聲音。
他回頭望去,韓昕握着那塊還算幹淨的布片從後面追上來:“你腦後有傷,讓我給你包紮一下吧。”
唐岩沒有說話,隻是站在原地不動。
韓昕踮着腳将布條在他的頭上纏了一圈又一圈。
“好了。”
唐岩正要繼續前行,她又開口說道:“等等。”
韓昕從後面轉到他身前,臉上還殘留着活屍的血,看起來有些驚悚。
“這是避難所科技結晶,個人健康助理機,它能夠幫你了解自身生理狀況,還能檢測周圍環境中的輻射水平。”她一面說着,一面将類似腕帶的東西帶在唐岩手臂上。
裝備有點髒,沾了些血迹,應該是從死人身上摘下的遺物。
他沒有感到任何不适,打量一眼界面顯示的各項生理數值,沖韓昕點點頭,繼續往外面走。
他手裏的魯格爾手槍已經換好彈匣,微型沖鋒槍也兌換完畢,随時可以從系統空間取出。
韓昕跟在距離他隻有三步遠的地方,孫瑤、樊勇與名叫郎愛平的男性避難所成員落在大後方。
他不認爲自己有義務管他們的死活,其實在監督者室的閉路監控系統看到出口區域畫面時,他首先想到的便是讓那五個人吸引活屍的注意,爲自己安全撤離赢得條件。
當然,如果條件允許,救個把人獲取獎勵值也是一個好點子。
如果韓昕沒有沖出去,他絕對會遲一些再動手,要知道進食中的活屍更好對付。
狗肉?艾米說的狗肉究竟是什麽意思呢?
反正字面意思很好理解,那麽無論如何要先找到一條狗才行。
有風從隧道口吹過來,揚起一層沙。
外面的景象一點都不美麗,很蕭索,也可以說凄涼。
天空不是藍色的,灰蒙蒙的,像落着一層灰。遠方的樹插在岩縫裏,看不到丁點綠意。石塊在風的侵蝕下訴說凄涼,視線盡頭有一棟傾頹大樓,外牆還貼着失色的海報,裸露的磚石在長年累月的日曬風吹中變成廢土肆虐的砂礫。
風是天地的歌喉,沒有樹木花鳥的伴唱,聽起來像失去家園的人在哭。
100多年過去了,核子戰争的陰霾直到今天依舊籠罩大地,
唐岩往前走了兩步,猛地一個急轉身,将韓昕撲倒在地。
她臉上的血有活屍的臭味,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子彈沒有射中他們的身體,擊在旁邊的岩石上,濺起密集的石屑。
後面跟着的三個人反應很快,子彈在唐岩與韓昕身邊掃過的第一時間便往旁邊的石塊後面閃。
不知道叫孫瑤的中年女人是還沒從丈夫死亡的噩耗中恢複,還是行動力不如兩名男性避難所成員,沒有避過來自對面的子彈,腦袋像一顆從十層樓摔下的西瓜,啪的一聲裂開,血與漿潑在灰白色的裸岩上,很是醒目。
無頭屍身倒在地上,向着低矮處滾落。
唐岩從韓昕身上下來,剛要擡頭看向子彈射來的地方,猛地又是一排子彈掃過來,如雨點般澆在前面的岩石上,噼裏啪啦不斷爆響,偶爾有碎石塊落在繃帶包着的地方,很疼。
“一共三個人,兩把突擊步槍一把狙擊步槍。”他在心裏默默計算着。
并不是他看到了對面情形,剛才冒險露頭隻爲觀察彈道,确定敵人的位置。
他之所以知道對面有三個人,完全是因爲系統獎勵值增量爲60,那意味着有3個人想要緻他于死地。而孫瑤被爆開的腦袋說明對方手裏有一支狙擊步槍,還是裝備了達姆彈的狙擊步槍,剛才沒有擊中他,轉而将死亡傾瀉到孫瑤身上。
韓昕已經吓呆了,躺在地上一動不動,隻是不斷發抖,眼睛直愣愣看着灰蒙蒙的天。
她怎麽都沒有想到才離開避難所,逃出活屍之口,還沒等放松一下身心便遭遇未知敵人的伏擊。
她是看着孫瑤被敵人爆掉腦袋的,屍體就在不遠的地方,還在往外冒血。
樊勇與郎愛平兩人也吓傻了,抱着頭躲在石塊後面大口大口喘息着,冷汗流了一臉。
與此同時,在距離唐岩所在位置一百多米的地方,穿着黑色皮甲,帶着熊貓防毒面罩的軍團新人正在抱怨廣告牌上的狙擊手是個笨蛋。
“紮布哈那個笨蛋,連隻避難所出來的雞都搞不定,還有臉到處講他是軍團排名第三的狙擊手?”
他的同伴說道:“他沒有說自己是軍團排名第二的狙擊手已經不錯了。”
沒人敢在吹牛皮的時候說自己是熊貓人軍團排名第一的狙擊手,從來沒有,因爲說過這種話的人都已經死了。不是死在敵人手上,是死在自己人手上。
罵紮布哈笨蛋的軍團新人同樣不理解那位威風凜凜的先生,爲什麽給自己的組織起這樣的名字。
“軍團”聽起來很不錯,但是前綴熊貓人是幾個意思?
就因爲他喜歡熊貓嗎,還是說他的女兒喜歡熊貓玩偶?
不僅起了這樣一個沒氣勢的名字,每次行動回來還會帶熊貓玩具給她。
有時候那些玩具上落着敵人的血,如果女奴缺貨,他們這些軍團新人便會接手保姆的角色,幫那個瞎了兩隻眼的獨腿女孩兒清洗玩具上的血。
她明明是個瞎子,用得着擦洗上面的血嗎?
還有這該死的熊貓人面具,聽說也是那個小丫頭不經意的一個玩笑,然後便成了軍團制式裝備。
哦,不,是噩夢。
沒人敢在那位先生面前讨論面具的造型,但是“剃刀人魔”那邊卻經常用“那些生不出孩子的家夥”來稱呼他們。
該死的,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新人等了好長時間不見對面行動,紮布哈也沒有繼續開火,隻有蕭瑟的風吹着荒涼的山野,卷着砂礫在地上滾。
“他們怎麽沒動靜了?”
他的同伴背過身去,從内衣口袋掏出一盒皺巴巴的軟包煙,控出一根含在嘴裏,劃了跟老式火柴點燃,恨恨地吸了一口,看着灰蒙蒙的天說道:“他們在等天黑。”
就像軍團新人說的那樣,本以爲這次的賞金任務很容易,目标對象是一群生活在避難所裏的肉雞,那些家夥别說戰鬥,怕是連槍都握不穩,殺起來會像砍斷俘虜的脖子一樣輕松惬意,哪裏知道事情比想象中困難的多,那個男人不僅避過了紮布哈的射擊,還對自身狀态及周邊環境有着非常清醒的認知。
軍團新人聞言掃過西方,殘陽如血,暮色将闌。
“要不要通知紮布哈做好掩護準備,我們一起沖過去,殺他個片甲不留。”
老兵噴出一股煙龍,眯着眼睛說道:“知道我爲什麽能活那麽久嗎?”
軍團新人等着他做出回答。
“在這片廢土上,膽大又魯莽的家夥基本上都死了,膽小又謹慎的人很多活着。”
“……”
“如果我是紮布哈,一定不介意用你的腦袋吸引敵人露面,然後爆掉目标的頭,這樣即完成了任務,又能多領一份賞金,何樂而不爲。”
軍團新人說道:“這麽做是不對的。”
抽煙的人瞥了他一眼,目光像在看一個白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