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一次清楚深刻的認清了，人和魔之間的區别，也終于清醒的知道，夏珏真的是魔，而不再是人。
在這些屍體中，蘇玖并沒有看到甯海和風祁的屍體，這一刻，她甚至抱起了僥幸的心理。
或許那人真的肯念在曾經同門的面子上，能放他們一條生路……
隻是這個想法才剛剛生出，便被徹底掐斷了……
不遠處的圓台上，躺着兩個人，比起地上的那些人，他們衣衫十分整潔，神态儀容也極爲安詳，如果不是感覺到他們沒了呼吸，蘇玖幾乎以爲他們隻是睡着了……
看到這樣一幕不止是蘇玖眼底有了波動，就連楚洛痕也抿了一下唇，眼底的冷意更是以一種急速蔓延開來。
“夏珏！我知道你就在附近！你給我出來！！！”蘇玖雖不如楚洛痕那般總是面無表情，但也算得上情緒内斂。
隻是這回，她心緒上的浮動，實在讓她再也無法控制。
她好恨啊！恨戾，恨夏珏，大概也恨自己的無能……
一團黑色的魔氣出現在了蘇玖的面前，逐漸出現了一個穿着黑色衣衫的人影。
“小師妹，我們又見面了。”他的笑容依然溫潤，就好似他們之間什麽都沒有發生過。就好像……她還是他的小師妹，他還是她的大師兄……
如同……鏡花水月的一場夢。
“你殺了他們。”蘇玖紅着眼眶，連握劍的手都有些微微的顫動。
夏珏并沒有這面回答，依然笑着道“我爲你準備的禮物你不喜歡嗎？”
“夏！珏！”
夏珏眼底有神傷，面上更浮現出一抹可惜之色“都已經不願意叫我師兄了嗎？”
這一刻，蘇玖看着夏珏的表情隻覺得冷到了骨髓。
她從來不知道原來他們的執法堂堂住竟是如此會演戲……
如果，不是那一地的屍體，如果不是風祁和甯海的屍身還在她眼前，她幾乎要以爲夏珏真的是在難過了。
原來都是演的嗎？從過去到現在……都是……演給她看的嗎……
蘇玖不想懷疑，但這一刻卻又不得不懷疑，過于他曾對她說過的話，到底有幾分是真又有幾分是假？還是說，從來都……隻有假話……
“夏珏，我想問你，在過于的百年中，你可曾有一刻将我當成過你的師妹，你可曾有一刻付出過真心？”
回答她的是長久的沉寂。
蘇玖擡頭想看看眼前這人到底是什麽表情。
他會内疚嗎？會有一瞬間的難過嗎？
答案是，沒有。
那幾近嘲諷的眼神，無異于在推翻她所有的美好幻想。
都是假的吧，都是假的。
不，或許有一句話是真的……在這個世界上，除了自己誰不要輕易相信，包括我。
原來，那麽早的時候，眼前這個人就已經給過她提示了，可惜，她是個傻子，即便他這般說了，她也從來沒有想過這個人有問題。
蘇玖的眸色随着夏珏的嘲諷，漸漸的淡了下來，連握着霜寒紫極劍的手也變得異常的穩固。
夏珏看了蘇玖一眼，眼底浮現出一抹贊賞。
“不錯，這麽快就調節好了狀态，我還以爲你要要死要活一度按時間呢。”
“将人戲耍于股掌之中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夏珏點頭，笑道“将天之嬌女戲耍于股掌之中确實很有成就感。”
說到這裏，他頓了頓看了一眼蘇玖手中的霜寒紫極劍“你這是想和我冰刃相向？”
“走到今天這一步，兵刃相向不是你所希望給的嗎？”
夏珏仍然是笑着的，他看了看不遠處的通天塔“你确定，不現在去追一下戾嗎？畢竟……等她到了那通天塔的頂端，你們可就再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蘇玖一驚，這才注意到，她來了這麽久戾都沒有現身這回事！
蘇玖冷冷的看了夏珏一眼，轉身便帶着楚洛痕朝着通天塔的方向跑了過去。
他們現在需要抓緊時間了，她不能讓雲環翎白白犧牲，至于夏珏的性命，回頭再取也不遲。
天門一開，所有的魔都将無所遁形，魂飛魄散亦是遲早的事。
這般想着，蘇玖便也不再遲疑，腳步也随之快了許多。
讓她意外的是，她奔跑的這一路，夏珏并沒有追趕過來阻攔，是因爲有信心他們絕對追不上嗎？
蘇玖忍不住微微擰眉，總覺得有哪裏有些奇怪。
不過目前時間緊急，倒也沒時間再去仔細琢磨這其中可能存在的陷阱，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就在蘇玖和楚洛痕距離大門隻有幾步之遙的時候，她的身後，突然想起了屬于夏珏的聲音。
然而很不巧，周圍刮起了一陣風，将他的話語模糊掉了大半。
“小師妹……”
這是最終，蘇玖隻聽到的三個字。
……
蘇玖和楚洛痕入塔的時候沒有遭到任何的外力阻攔，仿佛這裏天生便是他們的領地。
衆所周知，通天塔雖然看起來異常高大，但實際上隻有七層。
這七層對應的乃是屬于人類獨有的魂之七魄，喜怒哀懼愛惡欲。
說白了就是在考驗七種不同的人性。
上古時期靈氣充沛，能夠修至渡劫期的修士其實并不在少數，但最終能夠飛升的人數卻仍然極爲有限，就是因爲他們無法通過通天塔所給予的人性考驗。
倒不是說，通天塔隻讓絕世大善人通過考核，而是一個相對的标準，一個完全符和通天塔的标準。
隻不過自古以來沒有人能夠摸得清通天塔的标準。
所以，蘇玖并不能确定，戾這樣的存在，到底會不會成功登頂。
她不敢去賭這微弱的可能。
這關乎于整個滄境界，也關乎于她能不能夠回去拿到屬于自己的神格。
如今，這裏有太多她想要保護的人和事，哪怕最後面臨的結局是分離，她也希望大家都能夠平安喜樂。
蘇玖始終堅信，活着便有再見的一天。
蘇玖和楚洛痕雙雙踏入塔内……
楚洛痕聽到蘇玖輕聲道“小師叔，我們要開始了。”
随後二人的身影便徹底沒入到了黑暗之中。
身後的大門，如同命運的轉輪盤一般緩緩合上……
……
蘇玖不知道的是，就在大門合上的一瞬間，塔下地面的所有的屍體都消失不見了，就連距離夏珏不遠處圓台上的屍體都少了一具。
另一具屍體慢慢的變了模樣，由男性變成了女性……
女人死的并不雅觀，她面目猙獰，雙目微凸，好似死的不瞑目也不甘心，她的胸口有一個巨大的缺口，然而缺口處卻沒有血液，隻有魔氣在傷口處持續性的不斷蒸騰。
不多時，女人的胸口處的缺口便又大一圈，不難看出，如果繼續下去，這具屍體早晚會自然消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