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風散去,兩個人影徹底暴露了出來。
是兩個骨齡足有兩千多歲的修士。
這兩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站在一起倒是顯得和諧。
矮胖之人有着一張天生的笑臉,仿佛看誰都是笑着的。
至于這高瘦的修士,則是一臉的不善之相,他的整張臉被一道傷疤貫穿,顴骨突起的十分嚴重,輪廓更是幾乎瘦變了形,就如同一張失了水分的枯樹皮被他挂在了臉上。也不知道一個化神期的修士,究竟經曆了什麽,才會變得如此。
除此之外,便是這二人的身上或多或少都沾染了些許的魔氣。
“幾位小友一路勞頓,倒是我等有失遠迎了。”
衆人見狀紛紛召出了自己的本命法寶,臉上皆是一副大驚失色的模樣,有人反應過于激烈,甚至還倒退了幾步。
畢竟面對的是兩個化神期的修士,這個時候誰都不敢大意了。
當然,這麽多修士中,也總有那麽兩個不怕死的,因爲見識到浩然宗的真正的一面而過分的憤怒。
雲環翎目露嘲諷之色“都這種時候了,你說這些場面話有意思麽?”
說話間,他早就已經悄悄召出九曲羅盤,此時羅盤就在他身體的右上方飄蕩,隻要一個指令,它便能夠立刻對敵方發動攻擊。
矮胖男修笑咪咪的看了一眼雲環翎,随即目光又落在了雲環翎的九曲羅盤之上“想必你就是最近百年内,天機宗新培養出來的寶貝親傳了。”
“是與不是,幹你何事?”
矮胖男子眼底透着幾分并不算真心的憐憫之色“隻是想到你們将要面對的結局,終是讓我有幾分心生不忍罷了……”
聽出了話外之音的修士面色越發的凝重,或許是都知道今天的事情無法善了,所以在座的每個人的臉上,無一不是帶了某種決心。
誰都明白浩然宗這樣大的秘密被他們知道了,這些人必然不會輕易放過他們,見矮胖修士說的這樣直白,心裏也越發的沉了幾分。
雲環翎冷聲道“你到底都在說些什麽屁話。”
矮胖男修沒有繼續搭理雲環翎,而是又将目光掃向進來的每一個人。
在場之人皆是各宗各派親傳弟子,身上或多或少都帶着一些證明自己身份的東西。
所以那矮胖修士幾乎隻掃了一眼,便差不多清楚了這裏所有人的身份。
“果然,能走到這裏的,還是和外面那些蠢貨不一樣的,都是各宗各派的親傳啊,甚至,還有滄瀾宗執法堂弟子摻和于其中……”
矮胖修士的目光在落到夏珏身上之後,便一直沒有收回來。
蘇玖則是注意到,矮胖修士在第一眼看到夏珏的瞬間,眼底那一閃而逝的殺意。
矮胖修士想要師兄的性命!?
他盯了夏珏半晌之後,終是悠悠的歎了一口氣“看到你這一身黑色的長衫和衣擺肩膀處金色的刺繡,倒是讓我突然想起了一個故人來。”
“當年那個人在我的面前,也是穿着你這般的衣裳,顯得君子端方玉漱蘭芷,可惜,命薄……”
聽這修士驟然說到這裏,執法堂弟子們的臉色變得十分的不好看。
世人皆知,執法堂堂主的服飾是格外定制的存在,一屆隻有一個人能穿這樣的服飾。
而這位矮胖修士卻說也見過有人穿同樣的服飾出現在他的面前,再結合他們之前得到的線索,很明顯,這個人極有可能就是他們大前任的端木堂主。
蘇玖盯着那兩個來人,目光中早已淬滿了寒意。
同時執法堂的人也開始暗中揣摩,這矮胖修士說這樣一番話的目的。
夏珏臉上倒是不如他人那般露出什麽警惕之色,他笑得依然溫潤,仿佛對面站着的不是什麽化神期的修士,而是自家宗門的前輩們。
他一隻手背于後腰,一手握着之前拿出來便沒有收回的青玉蕭,笑道“我想前輩應該是對我們執法堂有什麽誤會。”
夏珏面上表現得從容,倒是讓矮胖男修高看了兩眼“哦?什麽誤會?”
“端木前輩尚未故去,又何來命薄一說?”
夏珏話音剛落,那矮胖男修的面色,便扭曲了一瞬,那一直不曾說話的高瘦男修,也擡起頭陰沉的看了夏珏一眼。
因爲很多人都将注意力,放在他們身上的緣故,所以這一細微的表情面畫,可以說落在了大部分人的眼裏。
蘇玖眼底劃過一絲恍然,瞬間便明白了師兄爲何要這般說。
想來是在試探一件事,一件和端木前輩有關的事情……
如今,這二人的表情變化,至少說明了三點,其一,這二人确實見過進到過風林星河的端木前輩,其二,他們之間有仇,其三,這二人其實并不确定端木前輩的死活,不然方才的表情就算不是不動聲色,也不會露出那般扭曲的變化。
啧,大師兄還真是越發的厲害,連敵方化神期的心裏也敢這般利用。
夏珏笑了,這份笑意可以說比之之前還多了兩分真心,他輕微的挑了挑眉,沒有在說關于端木堂主的事情,畢竟到了這個時候,即便問了,對方也未必會說。
“若是我所猜不錯,兩位應該是明善前輩和刀疤前輩吧。”
矮胖修士的身形微微一頓,看向夏珏的目光帶了幾分危險“小堂主倒是有幾分能奈,連我們這些老家夥的身份都猜出來了。”
蘇玖瞳孔輕轉,是猜出來的麽?恐怕未必,執法堂的手上永遠都能掌握着一手别人所不知道的資料,比如這秘境之中負責鎮壓裂隙的十二個人……
“讓我好奇的是,兩位前輩不去鎮壓裂隙,反而來到這裏尋我們……那邊不要緊的麽?”夏珏語氣輕快,但目光卻是牢牢的鎖在那二人的臉上,試圖繼續從他們的表情中得到什麽信息。
蘇玖不由得歎道,這就是她的大師兄啊。
此時,矮胖修士的神色十分的放松,高瘦修士臉上也沒什麽異樣,可見,關于縫隙鎮壓的問題,根本不用他們擔心。
夏珏看到這裏,心思翻轉,瞳孔更是深不見底,這一瞬,便是還算了解他的風祁和蘇玖,也難以從他的目光中看出什麽……
就在這個時候,那一直不曾開口的高瘦男修也開了口。
“你現在的廢話真是越發的多了,快點動手,免的夜長夢多!”
矮胖的修士撇了撇嘴“刀疤,這麽多的親傳,你不會讓我一個人能動手吧,這些人可不比方才那些蠢貨,他們身上個個都是長輩給的印記。
一個兩個還好,全部都由我解決,你怕不是想要我的命吧。”
是的,這麽多的人,如果由一個化神解決的話,便是這些長輩殘留的一絲意識,聚少成多,也足夠要了這人的性命。
而這,其實也是他們下來兩個人的緣故。
當然,更多的,其實還有兩分那對于執法堂說不清道不明的懼意。
便是一個執法堂也足夠引起他們的重視,畢竟在當年,若不是太多的巧合趕在一起,他們大概早就被端木給一窩端了。
或許也是那次的教訓太爲慘痛,讓他們從那之後的行事越發的警惕。
甚至不惜将浩然宗的外表,打造成一個真正的正派宗門。
至于秘境之内的真實情況,宗門知道的人,恐怕不足十數之多。
風祁看了一眼挂在自己腰間的陰魂玉,此時因爲陸明陽魂力不足的緣故根本無法現形,不過這一路下來所有人說過的話,想來陸明陽全都聽在了耳朵裏。
也不知道他在聽到這些人拿浩然宗做引子,隐藏自己幹的龌龊事兒之後,會是什麽樣的心情。
浩然宗雖然大部分弟子都是無辜的是不知情的,但仍是做了這許多助纣爲虐的事情。
比如每隔十幾年,他們會将秘境入口封的水洩不通,外面的人以爲是自己保護了别人,不讓别人進入秘境是爲了對方好。
殊不知,隻是因爲在那段時間,是四相魔進食的階段,而四相魔進食的時候,往往會鬧出很大的動靜,他們也怕事情暴漏,也怕會引起别人的注意……
所以,要說起來的話,這些鎮壓縫隙之人最怕的就是有親傳弟子進來……
因爲各大宗門的親傳弟子是最難處理的,他們身上有長輩的神識印記,倘若消亡,不止會暴露位置,更會受到神識印記的攻擊。
誰都不知道,一個親傳弟子的身上有多少前輩的印記。
哪怕抓到李子讓這一種的,他們也不敢真的輕易就将人喂了四相魔,而是這樣一直不冷不熱的關着……
不過現在外面的形式不同了,他們要做的事情也即将完成了,可以說,他們已經不再懼怕外面的那些宗門,所以如今才有了動手的念頭。
這麽多的天才弟子啊,就這樣死在他們的手上,光是想想都覺得興奮。
思緒紛擾間,矮胖修士的眼底,不知不覺中便侵染上了一層血色,身上的魔氣也越發的重了。
蘇玖見此,目光就是一厲,如果說,他們剛來到這裏的時候,身上的魔氣可能隻是沾染了别處的魔氣的話,那麽這一刻,她無比确信,這矮胖修士身上的默契就是原自于他自己的丹田。
“你是魔修!?”這麽明顯的事情,當然不隻有蘇玖一個人發現,還有幾個人同時開了口。
人群中傳來了一陣騷動聲“你……你們瘋了!”
蘇玖也覺得事情在朝着一種不可思議又極爲詭異的方向發展,她輕輕眨了下眼睛,眼底銀光閃動。
她看清了矮胖修士的丹田,同時也看清了高瘦修士的丹田。
這二人的丹田,早就已經不是正常修士的丹田,一半布滿了魔氣,一半布滿了靈氣。
奇異的是,兩者并不相融,卻也不彼此沖撞,渭泾分明,像是安分的鄰居。
“魔靈同寄于一體?這……怎麽做到的?”蘇玖的呢喃聲十分的小,但依然引起了在場幾個人的注意。
夏珏往前走了兩步,遮擋住了那兩人看向蘇玖的目光,同時低聲給蘇玖傳音道“回去給你解釋。”
“異瞳天賦?你們執法堂還真是一如既往的人才輩出啊。不知道這位小友看出了什麽?”矮胖修士的語氣溫和,但臉上早已猙獰到面目全非,身上的殺氣更是毫不掩飾。
蘇玖握住霜寒紫極劍,清冷的聲音自夏珏的身後傳來“看出了什麽?呵,你自己現在變成了什麽樣子,自己沒點數麽?害人終害己,哪怕你們外形還沒有變得和那些被四相魔同化的修士一般,但性子上卻已經有了很大的變化吧。
比如說,暴躁,易怒,嗜血,嗜殺?
如果說,他們是被同化了的魔獸的話,那麽你們或許該稱之爲一聲高階魔獸?”
明明是極爲嚴肅的事情,人群中卻想起了不合時宜的噗笑聲。
其實他們沒有到被同化的那種程度,甚至和同化比,這些人看起來還有很大的不同。但對于這方面的東西,蘇玖到底是不了解的,所以一時間也說不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
然而,這并不妨礙她給這兩位抹黑。
畢竟雙目赤紅,可不就是修士走火入魔的征兆,隻不過這兩人看起來還算是清醒罷了。
蘇玖突然覺得,自己對于這個世界了解的還是太過于片面化,否則這次也不會遇到這麽多的未知之物,而這些都是從前從來沒人和她提起過的,也是她從來沒有在書籍上看到過的。
明善聽了蘇玖的話後,不由得更怒“小丫頭片子,胡說八道!你拿我們和那些垃圾相比?他們不過是我的走狗罷了!”
這個時候雲朝突然沖了出來“那些被同化成功的修士在哪裏!”
蘇玖從來沒有看到過這樣沖動的雲朝,前世沒有,今生也是第一次。
矮胖修士細細的打量了一眼雲朝,又看了一眼他手中的劍,突然不着急送這些修士去死了,他面上露出一抹詭異的笑來“流華劍派的首席親傳?
說起來,我還要謝謝你們流華劍派,你可知,我最厲害的幾個手下裏面,便有一個是出自于你們宗門的?”
雲朝聽到這裏,手裏握得劍都輕輕的抖動了一瞬。
矮胖修士笑道“咦?看你的反應是見過它了?”
說話間,那矮胖修士輕輕揮動了一下衣袖,一隻巨型魔獸立刻出現在了衆人的視線之中,巨型魔獸不止身體龐大,所帶給衆人的威壓也十分的強大,它一出現,使得不少的人都變了臉色。
那巨獸低垂着頭部,眼睛緊閉,仿佛還處于沉睡之中。
矮胖修士晃動了一下自己的大袖子“我的這個袖子,便是你第一個問題的答案。”
蘇玖看了一眼他身上的衣衫,瞬間明了,防禦靈寶排行榜中第七名,玲珑水雲衫,玲珑袖可納乾坤,當然這隻是誇張說法,但确實可以存放活物,哪怕是在儲物的器物之中也算得上佼佼者。
隻是沒想到,這樣的一件衣衫會穿在一個男修的身上。
矮胖修士似乎還嫌棄對雲朝的打擊不夠一般“你可知道,他是你宗門的哪位前輩?”
哪個宗門其實都有那麽一批修士喜歡四處雲遊尋找機緣,流華劍派自然也不例外。
但如果說他所熟悉的,又來了浩天大陸不曾回去的前輩中,那便隻剩下了一個,成北落。
雲朝不再理那人,而是對着那龐然大物喊道“成前輩,是你麽!”
雲朝的聲音很大,但即便如此,也沒能喚醒它分毫。
明善笑的越發得意“别喊了,他如今受我所控,你能将其喊醒,那我多沒面子。”
雲朝氣憤難當就要拔劍沖過去,關鍵時刻卻被蘇玖抓住了手臂。
他對着怒道“什麽叫被你所控!成前輩已至化神,和你們修爲一樣,又怎麽會被你所控!”
明善看到雲朝被攔住,眼底劃過一絲可惜之色,随即又笑道“是啊,好好一個化神期,你說他往風林星河跑什麽?真當人人都是端木?
他敢來,我便讓他有去無回,當然,不止有去無回,我更是要他助纣爲虐,成爲我的手下,他不是不想手染鮮血,不是看不起魔頭麽?那麽我便讓他兩樣都沾!”
明善說這句話的時候,眼底已經隐隐染上了一層瘋狂,甚至還透着興奮。
“你可知道,他有多難抓麽?要知道,我們當時可是有八個化神修士去抓的他,即便如此,還有兩個人受了重傷,四個人受了輕傷。
當時,他就被我們按着強行跪在地上,哦,是我們打碎了他的膝蓋之後,才終于按下去的,啧,到現在他看向我們的目光,還讓我記憶猶新。
本來麽,一個化神修士應該被當成飼料喂養四相魔的。
不過他這樣厲害,我們又剛好缺少一個真正厲害的手下,于是便有了現在的他。
話說回來,你們有這樣相見的一天,其實還多虧了我呢。”
雲朝死死的瞪着明善,恨不得将其抽筋撥皮。他幾乎不敢想象,一向甯折不彎的成前輩到底還受了多少的侮辱才變成了如今這個模樣,他說了的便有這麽多,那麽沒說的呢?
被他最讨厭的魔所同化,這大概是他這輩子都不曾想過的事情吧。
他不會原諒這些人,絕對不會!他要将這些人通通送進地獄去接受審判。
雲朝體内突然爆發出一股十分強大的靈氣,連蘇玖都遭受到了一定的沖擊。
原本雲朝都要脫離蘇玖的鉗制,卻沒想到,下一瞬,他便感覺到了來自于脖頸的重擊。
昏迷之際,他看到了蘇玖那張有些擔憂的面孔……
蘇玖攔着他,并不是不想讓他動手,而是因爲雲朝現在的狀态十分的不對勁,他已經被自己的憤怒所支配,便是出手也隻會憑借本能得肢體記憶,毫無章法得亂打,根本發揮不出一點屬于他的優勢,說句不好聽的,就是去送死的。
再者,在方才他爆發的一瞬間,蘇玖透過拉住的手,探到了他體内的靈氣絮亂,要知道靈氣絮亂便是走火入魔的第一步。
如此,蘇玖更不會讓他一個人沖上去。
明善看着已經被蘇玖扶到人群後面,又套了一層防禦陣法的雲朝,撇了撇嘴。
“劍修一個兩個怎麽都是如此,從前成北落如此,如今的他也如此,真的是……好生無趣。”
蘇玖聽過這些人所做過的事情,聲音變得低沉而涼薄“那麽對于你們來說,什麽是有趣?
殘殺其他宗門的化神修士也就罷了,還殘殺自己宗門的化神修士,這便是你們說的有趣?
還是說,以建設宗門爲幌子,完成自己的私心是有趣?更或者說,将自己變得不人不鬼是有趣?”
蘇玖的步步緊逼,使得明善方才剛生出的好心情,再度消失。
他看着眼前的這個漂亮到過分的女修,隻覺得額外讨厭“你們執法堂的人,還真是一如既往的不會說話,大的奸猾,小的讨厭。
既然你的長輩們,沒有教過你說話,那麽便由我來告訴你們一個道理!
弱者,就該有弱者的姿态,不要挑釁比你強的人!”
明善的四周突然升騰起一陣魔氣,魔氣凝結成繩索的模樣,朝着蘇玖的方向便纏了上來。
雖然二人之間差了一個大境界,但好在蘇玖也不是沒有和化神修士對戰過,總而言之還算是有些經驗。
不過幾個翻轉跳躍之間,便避開了繩索。
同時,明善這一動手,混戰也正是開始。
或許是明善和刀疤早就溝通好了的緣故,刀疤十分據有目的性的直接沖向了夏珏。
察覺到刀疤這一動作的風祁,沒忍住抽搐了一下唇角。
不得不說,這家夥挺會選對手,這一上來,直接便選了一個最難纏的。
而明善則是鐵了心的要給蘇玖一個教訓,徹底和蘇玖鬥了起來。
至于其他人則直接分成了兩撥,一波幫夏珏一波幫蘇玖。
隻不過這樣的優勢并沒有持續多久,因爲他們忘了,這兩位可是可以操控秘境之中魔獸的存在。
于是又過了一會兒,大批的魔獸突然出現在了這裏,地牢變得擁擠,形式也開始對修士的一方變得不利。
他們無暇顧及明善和刀疤,隻能對抗起自己周圍的魔獸來。
這牢獄之内到底是太小了些,并不夠蘇玖發揮的,就算能跑,落腳點也始終隻有那麽幾個。而追着她的明善也很快便會察覺。
和化神期的修士正面硬剛是沒有結果的,隻能用其他的辦法……
比如風筝流,邊跑邊打,但是能跑的前提首先是空間内夠大。
蘇玖突然想起了前些日子,随手刻畫過的一個小玩意,倒是沒想到要在這裏用上了。
距離蘇玖近的某個弟子看到蘇玖手中突然出現了一張發着光的白色陣盤,下一瞬陣盤消失不見,而他的周圍,也像是被放大了數倍一般,突然變得寬敞了起來。
這樣的一幕,不止是讓周圍的修士怔愣了一瞬,便是魔獸和明善刀疤也愣了一瞬。
明善眯了眯原本就不大的眼睛“倒是小看你了,不隻有異瞳,居然還是個空間陣法師,聽傳言道夏珏擁有多個天賦,你也是多天賦的修士?”
在施展空間足夠大之後,蘇玖已經并不怎麽擔心自己的現狀了,不過即便如此,也沒有和這等小人交談的欲望。
明善見蘇玖不答話,冷哼了一聲“倒也無妨,反正不管你有幾個天賦,過了今天,你都将是個死人。”
明善的法寶,是一個蒲扇,扇面很大,每扇一下,帶動的陰風,都能吹進人的骨子裏。
倘若不是蘇玖身上有着極好的防禦法寶,每次又能完好的避開風力最強處,現在的她恐怕也早就陰風入體了。
當然了,蒲扇的作用還是其次,最難纏的,其實還是對方那帶有幾分強橫的術法。
蘇玖不知道自己已經第幾次感歎了,化神期的術法和出竅期的術法,真的是完全不同的存在。
即便蘇玖随着修爲的增長,身體防禦力已經變得很強,估計也撐不住化神期的幾道術法。
所以在明善即将釋放術法的時候,蘇玖能做的,隻有盡可能的規避術法,或者用其他辦法打斷他的施法。
比如預判對方的下一步将到達的位置,提前凝結好手訣,在看到他即将完成的一瞬間,施術打算。
當然,這樣的打斷成功率隻有五成。
另外五成,畢竟不是每次都能将時間掐的那麽準确。
他對于明善的習性了解的還是不夠多,對于明善所修習的術法知道的也很少。
隻能現場對戰時候,從自己的分析之中得出一點有用的東西。
好在如今的場地夠大,失敗了也可以跑了,甚至跑的途中還能給他造成一些小麻煩。
這些小麻煩不能給明善帶來什麽緻命性的傷害,但卻很煩人,便是心态再好的人,經曆的多了,也難免有了一種想要發瘋的感覺。
蘇玖能感覺到這人已經在崩潰的邊緣了……
思及此,蘇玖的目光劃過了一絲暗芒,她唇角輕微的勾勒出一絲弧度,在明善手上的手訣即将凝結成功的時候,又一道小的術法在他面前炸裂。
明善的臉上有那麽一瞬的龜裂,同時,因爲這一停頓,指間的術法也逸散開來。
“臭丫頭!找死!今天我明善就教教你該如何做人!”
“怎麽?你施法的速度不夠快,還要怪我打斷?這是隻許我站着挨打,不許我還手?
你這人長得挺醜,想的挺美。”蘇玖的聲音依然清冷,甚至神色上都沒有太大的浮動。
但這句話,愣是險些将明善氣的吐了血。
明善的眼睛越發的紅了……
同時,原本在和夏珏打鬥的刀疤也察覺到了明善的不對勁。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明善對面的女修,眼底劃過一絲殺意,他倒是小看了這個女修。
他傳音給明善到“你和我換個對手。”
這邊他一時間奈何不得夏珏,夏珏也奈何不得他,已經僵持了許久。
但明善那邊,再繼續被那個女孩子刺激下去,走火入魔是遲早的事情。可怕的是,明善作爲一個化神期的修士,絲毫沒有察覺到那個女修的惡毒心思。
執法堂的人都是善于破譯人心裏的存在,端木是,甯海是,夏珏是,如今連一個小小的女修也是,這也是爲什麽他不願意和執法堂多做交流的原因。
即便是他一個化神期的修士也會害怕,害怕和這些人随便交流的兩句,讓人家摸透自己的心裏,再加以利用。
瞧,明善不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
如果蘇玖能聽到他的心聲,大概會問一句,你既然知道爲什麽還要把人推給大師兄?這和将人從一個火坑推到另一個火坑有什麽區别?還是你覺得,我師兄爲人,更爲和善一些,不會戳你軟肋?
不過也是,夏珏确實很少戳敵人的軟肋,因爲他隻會戳敵人的死穴。
明善此時已經有點之前雲朝的狀态,不強行打暈,哪裏還聽得見别人對他說什麽。
對于蘇玖的刺激,他已經形成了一種執念,就是一定要讓眼前的女修死!
至于其他?其他是什麽?他的大腦已經無法思考。
就如同蘇玖方才所想的一樣,明善已經步入到了走火入魔的狀态,他的攻擊越發的大開大合,破綻更是頻頻暴漏。
攻擊确實是強力了不少,但同樣的,蘇玖也有越發多的術法可以精确的落在他的身上。
此時的明善,像是一隻見了血殺紅了眼的野獸,除了一副皮囊,和那些魔獸也沒什麽區别了。
蘇玖開啓了異瞳,看了一眼他的丹田,不出她所料,如今他丹田内的靈氣已經所剩無幾,黑暗幾乎鋪天蓋地的侵占了大半,不過這種情況……
或許他清醒過來之後會有新的調整?
不過,蘇玖并不準備讓他清醒過來。
他們做了那麽多的惡事,也總該嘗試一下被反噬的滋味,還有方才他差點引得雲朝走火入魔一事,她可是沒忘呢。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這很公平。
另一邊,刀疤眼看着明善就要不行了,便要脫離和夏珏的戰鬥,去到明善的身邊,但是夏珏卻哪裏能讓他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刀疤剛跑出去不遠,夏珏彼岸重新出現在了他的面前,他唇角含笑,笑不及眼底“你的對手是我。”
刀疤從一開始纏着夏珏,就是怕夏珏去幫蘇玖,但如今想來,蘇玖哪裏用的着他來幫忙!倒是明善,沒有他的話,估計在蘇玖的手裏已經挺不過百回合了。
這回,他是真的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百回合,于高階修士之間,不過一炷香的時間,然而不到一炷香,那明善便已經走到了窮途末路。
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傷有上百處,腰間更是被蘇玖的霜寒紫極劍砍掉很大一塊血肉。
再看蘇玖,幹幹淨淨,高高在上,依然美好的如同一個玉人,仿佛眼前的明善不是她的傑作一般。
她看着趴到在地上半死不活的明善,冷冷清清道“人對于自己做錯的事情,總該付出代價。你該慶幸你自己的命隻有這樣一條,否則光你殘害的這些修士來看,你即便有百餘條性命,都不夠你賠給他們的。”
霜寒紫極劍已經對準了明善,漂浮于半空之中。
但誰曾想,那明善絲毫不知悔改不說,眼底還藏着極爲深刻的惡意,仿佛笃定了蘇玖不敢殺他。蘇玖眉頭輕擰,就要動手。
“你們不能殺他!殺了他,封印便也完了!”這聲音又急又劇,聲音的來源也不是别人,正是那拼着受夏珏一劍也要将話說完的刀疤。
此時,他的臉上,哪還有之前的陰沉感,隻有滿臉的驚疑不定。
但也正是因爲突如其來的表情和語調,蘇玖不難分辨,刀疤所說的話是真的。
打算給明善最後一擊,送他去歸西的蘇玖,還是不甘心的停住了自己的動作。
一張冰困符将早已虛弱不堪的明善,徹底困在了裏面。
同時,夏珏的虛方劍也抵在了刀疤的丹田。
夏珏在刀疤的身上十分快的點了兩下,刀疤很快便發現了,他體内的靈氣不能用了。
他猛然轉頭看向夏珏,眼底的驚異之色一閃而逝。
是的,他沒有想到一個區區出竅期,會真的有能力封住他的經脈。
雖然都說執法堂的修士都有點自己的特殊之處,但即便是端木在夏珏這個骨齡這個修爲的時候,也不能封住一個高他一大階修士的經脈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