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焚也沒爲難他,直接交給重陌一個琉璃瓶,因爲琉璃瓶的透明,使得外人一眼便看出那瓶子中所裝的是什麽。
丁焚嘿嘿笑出了聲“可憐我那師父,還準備用你來牽制我,殊不知,你才是最危險的存在。”
說到這裏丁焚的語氣頓了一下“不過要說這裏最讓我意外的還是你,你居然知道混沌彌生決在哪裏。
倘若不是我們立場不同,我還真願意和你當一次朋友。”
重陌指了指湖泊旁邊的巨樹“那裏内有乾坤,對于你來說應該可以用來修煉。”
丁焚看了一眼那枝繁葉茂的參天大樹,忍不住問道“你的這本心法也是在這裏面找到的麽?”
重陌淡淡的看了看他一眼“對于交易以外的事情,我沒有義務回答。”
丁焚也沒有繼續纏着重陌,畢竟他現在的時間也是十分寶貴的,他要趕在鴻盛天路之前,在這裏修煉好心法,不然出去再修煉就顯得太惹眼了。
他将手置于巨樹的主幹之上,心念微動,人便消失在了原地,除了被他踩倒的草葉,其他一切都沒有任何變化。
重陌一向冰冷的表情,少有的出現了些許浮動,露出了一抹近乎于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揚手一甩,将盛放血液的琉璃瓶直接擲于了草地之上。
然而重陌在扔了血瓶之後,并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原地打坐了起來。
歐陽煙雨在聽到混沌彌生決的瞬間,便被定在了原地。
世人都說,混沌彌生決自重家沒了之後,便消失了,但誰想它原來一直都在重陌的手上!
她原本還猶豫要不要帶齊松直接離開,現在卻決定暫時先看看他到底要做什麽。
齊松指了指不遠處打坐的重陌“那是你們曾經的同伴吧。”
歐陽煙雨雙眸微垂,唇角也有些不自在的抿了起來,畢竟宗門出現了判度并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不過現在想來,大概除了真正兩耳不聞窗外事的修士,該知道的怕是也早就知道了。
她點了點頭“是。”
齊松看她一臉并不想就此交談的模樣,于是也不再爲難她,而是将話題巧妙的轉開。
歐陽煙雨心裏悄悄的松了一口氣,同時也覺得,齊松真的是個溫柔又善解人意的人。
便是不怎麽喜歡和不熟悉的人交談的歐陽煙雨,在和他說上幾句話後也會覺得很舒服。
時間在慢慢的流逝,就在陣盤靈石告罄,齊松第二次給陣盤更換靈石的時候,一個他們誰都沒想到的人出現了,是那個之前跟着大部隊離開的天黎宗弟子。
齊松始終記得這個人對待他們并不友好,當時還以爲隻是出于兩個宗門的敵對關系,他才那般不客氣,但現在看來顯然不是。
那天黎宗的弟子在看到重陌後,不由得挺直了腰闆,一改之前的陰翳怯懦的模樣。
重陌感知到了陌生氣息的出現,也睜開了雙眼,将目光落在來人的身上。
他淡定的起身,拍了一下沾落在衣擺上的草葉,神色淡淡,拱手作揖“江宗主。”
齊松二人不由得停住了彼此之間的交談,進而将目光轉向了重陌和那天黎宗弟子所在的方向。江宗主?很顯然是天黎宗的那位沒錯了。
那人有些不耐的擺了擺手“我要的東西呢?”
于是歐陽煙雨和齊松,便眼睜睜的看着重陌又拿出了一本破舊的心法,而封皮上所寫的依然是混沌彌生決。
齊松和歐陽煙雨彼此之間對視了一眼,心知肚明,這又是重陌提前準備好的,就是不知道丁焚和江宗主手裏拿的秘籍究竟熟真熟假,亦或是兩者都是……
看到這裏,齊松忍不住微微擰眉,面上露出了明顯的不解“他即是天黎宗的宗主,又何必易容跟着大部隊走?”
歐陽煙雨的美目輕轉,卻是想明白了這其中的原因,不由得冷笑一聲“還能爲何,自然是壞事做多了,怕人發現被群毆,他若用自己的原貌,恐怕走不了多遠,便沒命了。”
“那……江宗主以前不曾進入過這個秘境麽?”
“當然不是,他還是弟子的時候是進來過的,但當了宗主之後就沒有了。”
齊松微微啞然,心裏不禁暗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既然心裏也會怕,又何故做些喪盡天良之事,這确實是他所不能理解的。
另一邊,江宗主已經接過了混沌彌生決,甚至還迫不及待的将心法翻開看了兩頁,面上逐漸有了笑容“你做的很好,隻是希望你在感情方面能再收斂一些便更好了。
這天底下不是隻有一個夜婉晴,有了實力有了權力什麽樣的姑娘遇不到?又何必執意在一棵樹上吊死?”
重陌恭敬道“謹遵江宗主教導。”
江宗主滿意的笑了笑“倘若百年後你真的能不再想着夜婉晴,你便是我天黎宗的少宗主。到時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是我最信任的人!”
重陌那冰冷的表情微微的松動了幾分“多謝宗主厚愛。”
……
進入到巨樹中的丁焚,第一時間便在四周布置下的大陣。
他有些激動的翻開混沌彌生決,整個人都變得十分的興奮。
他沒想到重陌居然會真的在這麽短的時間内找到混沌彌生決,如今有了混沌彌生決,還修煉什麽五行心法。
光是看名字,他也知道混沌彌生決的力量怕是遠在五行心法之上。
丁焚一邊翻看一邊将書籍上所記載的文字落在了自己的識海之中。
不得不說,丁焚不愧是有着天才級别的修士,他光是讀了兩遍,便将上面的意思理解了個七七八八。
緊接着他又開始按照書籍上面的内容開始打坐修煉。
不多時,丁焚便已經有了漸入佳境的趨勢。
他感覺到一股十分不一樣的靈氣在不停的鑽入到他的經脈之中。
這一股靈氣比起之前的溫暖,顯得稍微有些陰涼。
初時,丁焚在修煉到這裏的時候也是有些懷疑的,不過最後欲望還是戰勝了他的理性。
在他看來,倘若是錯誤的心法,那麽就一定會出現經脈逆行的情況,到時候他的經脈會先承受不住,但是自從修煉了這本心法之後,雖然靈氣稍顯陰涼了些,但經脈卻始終沒什麽大礙。
也是因此,使得丁焚有些放松了警惕。
不止如此,丁焚在習慣了這種陰涼之後,還會覺得越來越順遂,甚至已經開始逐漸的感覺到了心法上的強大。
殊不知,此時,他的眉稍,他的眼尾,他的唇部都染上了一抹黑紅之色,也是這一抹黑紅之色将丁焚襯托的越發的詭異。
在心法自體内運轉了兩個周天之後,丁焚蓦然的睜開了眼睛,他的修爲已經沖破到了元嬰大圓滿,距離出竅已是隻有半步之遙。
現在的他,甚至覺得已經可以和蘇玖有上一戰之力。
隻是還不等他的喜悅到達心底,他便聽到了來自于外面的交談聲,他如今雖然還隻是元嬰期的大圓滿,但是五感卻遠比從前要敏銳許多,即便隔着一顆樹,一段距離,他也清晰的将外面的聲音捕捉進了雙耳之中。
他有信心他如今的實力已經遠勝那個老匹夫,既如此,面對江宗主也沒什麽可怕的了。
可笑那老匹夫竟然還想着将宗主之位傳給别人?
此時,丁焚雖然也惱重陌,不過想到重陌畢竟是剛剛給過他心法秘籍的人,事後再收拾他倒是也不遲。
最主要的,還是幹掉江宗主,畢竟他爲了那個位置可是當狗當了好多年!
而如今,他終于有了可以推翻他的實力!
趁着老匹夫還沒有修煉混沌彌生決,殺了他!這是他的心在這樣告訴他……
越是這樣想,丁焚便覺得心裏越發的火熱,甚至還帶着絲絲瘋狂和迫不及待。
他以雙指輕點巨樹主幹,主幹上蕩起層層波紋。
就在江宗主還在教導重陌的時候,距離他們不遠處的巨樹的前方,突然出現了一個人影。
初時,江宗主還以爲是眼花,直到波紋徹底散去,人影才徹底變得清晰了起來。
“丁焚!?你怎麽會在這裏?”江宗主的聲音中還帶着些許不可思議。
丁焚看着這張陌生的面孔驟然笑了“原本我還在奇怪,師父怎麽會放棄這次機會,原來竟是早已混在天黎宗的弟子當中了。”
江宗主這才想到自己還易着容,他摸了摸自己的臉,随後一甩衣袖正色道“你還沒有回答爲師的問題,另外,你現在怎麽變成了這副鬼樣子?”
其實不隻是江宗主,便是隐身于陣法中的滄瀾宗衆人也一副見了鬼的樣子。
此時的丁焚一臉妖媚之态,倘若顔色再重上幾分,說是女子也不爲過,隻不過他怎麽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丁焚微微的偏了偏頭,便看到了自己現在的樣子,暗紅色嘴唇,勾人的眉眼,眼尾由紅到黑漸變而成,除此之外,他的額頭亦是出現了紅黑色的印記。
說是道修,到更像是魔修,還是那種殺人不眨眼的魔頭。
不過和他樣貌變化成正比的是他的實力。
凡是在場的修士,沒有一個感覺不到他變強了。
其中齊松的眉頭皺的最緊“方才我用我的天賦所觀,他的經脈出現了變化,似乎正在朝着魔修的方向轉變……說通俗一點,便是走火入魔。”
歐陽煙雨目光輕閃“是那本混沌彌生決的原因。”
很顯然,除了那本混沌彌生決,現在恐怕也沒有第二個原因了。
齊松有些想不通“難道那本混沌彌生決是假的?”他覺得不太可能,畢竟江宗主也好,丁焚也好都非蠢笨之人,若是假的,沒道理兩個人都看不穿。
“不是假的,是真的,隻不過被重陌一分爲二拆開了。”
清冷的聲音驟然傳到陣法之中每個人的耳朵裏,使得他們當下便是一愣。
隻見兩個如玉一般的人兒,如初一轍的出現在了他們的身邊,除此之外,後面還跟着一個眉眼明媚的女修和有些銳利的男修。
正是蘇玖,楚洛痕和夜婉晴,重陌。
至于楚洛痕,是蘇玖在跟蹤重陌路途中遇到的。
歐陽煙雨微怔“你們是怎麽不動聲色的破開陣法進來的?”說到這裏她不由得看了一眼重陌的方向,那三人依然在對峙,看起來半分都沒有察覺到他們這邊的動靜。
齊松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陣法本來就是蘇玖的,所以要說如何不動聲色的改變自己的陣法,恐怕沒有人比她更熟練了。”
何況她已經到達了出竅期,想帶兩個人避開元嬰修士的眼線還是十分輕松的。
兩邊簡單的說了下近來的情況,便重新将目光轉移向了還在對峙的三人。
說是三人其實并不準确,具體來說,隻有兩個人之間擦出了些許的火花。
“如果江宗主和丁焚都隻得到了一半的話,重陌就不怕他們兩個人發現麽?”
蘇玖笑了笑“這就要歸功于,丁焚和江宗主的蜜汁自信了。”
“另外,誰說他們兩個分别得到了一半……那混沌彌生決原本就隻有半本,這兩個人充其量不過是各得到了四分之一,僅此而已。”
“可是不管怎樣,那也是重家的傳世秘籍,就這樣被他拆了,他的心裏不會内疚麽?”樓笙發現,他已經越發的讀不懂這位曾經的大師兄了。
聽到這裏,蘇玖不由得偏了偏頭“他以前,可有說過,他爲什麽要殺平瀾真君?”
這個話題對于所有滄瀾宗弟子而言無疑是沉重的,但是他們也知道,這個時候蘇玖提起,定然有自己的深意,夜婉晴選擇了沉默,而樓笙選擇了開口“說是師父殺了他全家。”
“所以你們就信了?”
樓笙反駁“我沒有信,我從來就沒有信!可是師父在臨死前卻沒有反駁一句,又讓我們如何爲他澄清!”
“平瀾真君之所以沒有反駁,是因爲心中始終存了愧疚。”
除了蘇玖和楚洛痕以外,其他人無一不将目光轉向了說出這句話的歐陽煙雨的身上。
她澄澈的目光中透着絲絲沉重,那是一雙早已知曉一切的雙眸“我從未說過那一晚上的宴席我爲何會逃過一劫。”
這是留存于所有滄瀾宗弟子心裏的疙瘩。
當時他們早已不信任了重陌,同樣對他身邊的歐陽煙雨也抱有了同樣的敵意。
如今聽她再度提起,隻覺得恍若隔世。
“宴席前期的一段時間裏,因爲重陌的頻繁消失,我也有了更多自由的時間,也是在那短時間,我去查了關于重家當年的事情。”
哪曾想重陌的動作竟是這般的快,等她趕回來,早已物是人非,甚至連說明的機會,他們都沒有留給她。
“重家當年的家主确實是師父殺的,出于一紙君子協議。”
“方才蘇玖也說了,重家那本心法隻有半本,而半本心法原本就是不利于修行的,所以最早的時候,沒有人動那本心法。
但是那個時候的重家已經趨近于衰敗,原本誰都不肯修煉的心法,最終家主還是選擇當了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因爲無法保證這本心法帶來的危害。
重家家主便和當時他最好的朋友簽訂了一則協議。
若是有一天他做出了危害家族的事情,便由他親手了結。”
(本章完)